Ch55
哈利
哈利睜開雙眼,他的視線中出現了許多熟悉的腦袋,昏暗的燈光從他朋友們的身旁撒漏下來,令他的眼睛十分舒適。“噢,你醒了,哈利。”他聽到赫敏說。
一雙手貼心地從牀頭幫他拿來了眼鏡,輕輕架在了他的鼻樑上,眼前的幾張面孔驟然清晰了起來。哈利試着環顧四周,但他的腦袋沉重無比,被厚厚的紗布包裹着,“這是怎麼回事?”他問道。
“當時赫奇帕奇領先了叄十分,麥考拉根不知道怎麼回事和卡德拉瓦德爭執了起來,他從珀克斯手裏奪走了球棍,擊飛了一個遊走球,然後那個遊走球打爆了你的腦袋,你就從掃帚上直直地摔了下來。”羅恩繪聲繪色地描述着,然後停頓了一下,“……這些你還記得吧?”
“打爆了我的腦袋?”哈利瞪大了雙眼,霎時感到自己的頭沉重無比。
“沒那麼嚴重。”圖卡娜開口說,“是頭骨碎裂,哈利,龐弗雷夫人說你很快就能好。”
“真不錯,我想我的腦子至少還正常。”哈利說着,努力回憶着自己暈倒之前的情形,突然從牀上驚坐了起來,“最後的比分是多少?”
“叄百二十比六十!”一個略帶不滿的聲音從醫療翼門口傳來,但哈利只覺得這聲音無比悅耳。“當然,叄百二十分的是赫奇帕奇!都怪麥考拉根!”金妮大聲地抱怨,她有如一陣火紅的旋風徑直席捲到了他的牀邊。、
她還穿着魁地奇球衣,顯然是剛剛訓練結束,她將手中的火弩箭還給了圖卡娜,“謝謝你借我掃帚。”金妮對圖卡娜說,然後轉向了哈利,“爲什麼你每次遇到黑魔王都能相安無事,卻總是在魁地奇比賽上受傷呢?”
這與哈利腦海中想象的畫面不同,他幻想着金妮會在他的牀邊啜泣,大膽地傾訴她的憂心與愛慕,但金妮的責備更能體現她對他的擔憂,不是嗎?想到此處,哈利對輸掉比賽的憤怒瞬間煙消雲散,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可不是在誇你,哈利。”圖卡娜數落道。
金妮和赫敏毫無懸念地站在了圖卡娜的那一邊,“龐弗雷夫人說,你需要在這兒住上兩個晚上,沒有她的允許,你別想踏出這個門一步。”赫敏說。
“什麼?”哈利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大叫起來,“我住在這裏怎麼跟蹤馬爾福?”
“別傻了,”羅恩接話道,“你的腦袋纏得像個巨怪,就算現在出院也沒法跟蹤馬爾福。”
哈利挫敗地將腦袋沉沉地倒進了蓬鬆的枕頭中,“我會另想辦法。”
“依我看,馬爾福沒那個膽子真去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圖卡娜說道。
圖卡娜的話讓哈利心中彆扭又沮喪,他和羅恩同時不是滋味地沉默下來,哈利沒想到圖卡娜會出言爲馬爾福辯護,但這也並不能動搖他想要抓住馬爾福的決心。
“哈利,我下面還有課,能拿走你桌子上的巧克力坩堝嗎?我中午沒來得及喫飯。”圖卡娜站起身,打破了沉默。
他病牀邊的櫃子上又堆滿了鮮花和零食。“它是你的了。”說完,哈利又賭氣般地補充道:“以後不要犧牲你的午飯來看我。”
看着圖卡娜匆匆離去的背影,哈利同時感到煩擾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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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伊斯·塞爾溫
艾洛伊斯準備在魔法史課上把這周的魔咒課論文寫完——所有的拉文克勞都這麼幹,坐在她左前方的一個斯萊特林正在把玩一個飛天掃帚模型,坐在她右前方的一個赫奇帕奇竟在看菜譜,她身旁的圖卡娜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總之沒有人聽賓斯教授講課。
圖卡娜掏出了一個巧克力坩堝,細細簌簌地打開了包裝袋,“我餓壞了。”她小聲對艾洛伊斯說,“我恨不得把賓斯教授給啃了,好讓我們早點下課。”
艾洛伊斯竊笑了一聲,只見圖卡娜小心地啃上一口巧克力,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什麼味兒的?”艾洛伊斯問道。
“袋子上寫的是香草。”圖卡娜來回翻弄着巧克力坩堝的包裝袋,蹙眉道,“真難喫,苦得像魔藥一樣,去蜂蜜公爵千萬不要買它。”可話雖這麼說,她仍然一口一口地咬着,顯然是餓極了。
“我以前買過,味道還行,我覺得不算難喫。”艾洛伊斯短暫地回想,正待她開口繼續說話時,賓斯教授飄到了她的身邊,幽靈的長袍涼涼的拂過她的手臂,艾洛閉上了嘴,重新坐直了身體。
“妖精叛亂中巫師們是怎麼生火的?”賓斯教授向她發問。
艾洛伊斯對妖精叛亂一點興趣都沒有,心中只想着晚上的魁地奇訓練,她瞥了一眼懷錶,還有一刻鐘就要下課了,她嘴邊難以抑制地浮現出笑容,信口說道:“用魔法。”
她回答了這個問題,卻又彷彿完全沒有,課上也根本無人在意她的答案,就連圖卡娜也依然埋頭於巧克力坩堝,賓斯教授搖頭晃腦地飄到了遠處開始絮絮地解釋,艾洛伊斯煩躁地撥弄着手上的羽毛筆,而圖卡娜看起來更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你這是喫壞肚子了嗎?”看到一下課就迫不及待衝出門外的圖卡娜,艾洛伊斯有些疑惑地問。
“不。”圖卡娜的神色有一種奇怪的迷離,她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氣,一把推開了艾洛,“讓開,我要立刻去找一個人。”
“喂,”艾洛爲她的粗魯而嚷道,“你發什麼瘋?”
可是圖卡娜充耳未聞似的大步朝前走去,艾洛扯住了她的衣袖,卻被狠狠地甩開了。“我對她的愛難以自抑。”圖卡娜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道,“不要攔我,我需要馬上去見她,不然我會因爲相思而發狂。”
艾洛伊斯先是感覺惱怒,緊接着是一陣荒謬,最後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可真是稀奇……”艾洛緊緊追跟在圖卡娜身後,“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你突然愛得發狂?”
“自然是羅米達·萬妮。”圖卡娜先是睨她一眼,隨後轉過頭去,眼神又變得迷離起來,“她是我見過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你在開什麼玩笑?”艾洛伊斯咯咯笑着說,“你和她很熟嗎?”
但是她沒有等到回答,便見到圖卡娜張開雙臂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一個格蘭芬多女孩擁了過去,那姑娘驚恐萬狀,可是圖卡娜用細長的胳膊將她禁錮在懷中,將臉頰埋進了羅米達·萬妮黑色的蓬鬆鬈髮,癡癡地說道:“你要知道,羅米達,你是我在世上最愛的人,我真後悔沒有早點向你吐露心扉……”
艾洛伊斯張着嘴脣,久久難以閉合,感到牙根涌上陣陣酸意。這個世界真是瘋了,或者是我瘋了,艾洛伊斯心想。然而更瘋狂的是,她看到斯內普教授正氣勢洶洶地朝這裏走來,艾洛伊斯不禁用手掌捂住了雙眼。
“……我感到周圍一片漆黑,世界都模糊了,我的眼中只剩下你明媚的笑容和眼睛……”圖卡娜的告白還在繼續,眼見着她的兩片嘴脣就要印到羅米達微黑的臉頰上,斯內普猛然伸出了鷹爪般的雙手,將緊貼的兩人拔開,那姑娘立即如受驚的兔子般飛奔而去,只剩下圖卡娜對着斯內普嚷道:“你無權阻止我追求她,我愛她。”
斯內普的目光似乎從未如此銳利而刺眼,他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細線,麻木不仁的瘦削麪頰抽搐着,“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誰,我建議你重新斟酌一下你剛剛說的話。”斯內普厲聲呵斥。
“你是斯內普教授,我知道,我跟你挺熟的……”
她說自己跟斯內普挺熟的,艾洛伊斯在心中呻吟,只恨自己沒有勇氣衝上前去捂住圖卡娜的嘴。
面前的場景滑稽又可怕,圖卡娜看起來想去追趕羅米達,但斯內普用手臂阻攔了她的行動,扯住她的衣裳後領,將圖卡娜半拖半拽到了樓梯上。
“她到底怎麼了,先生?”艾洛伊斯跟上前去問道。
“那我現在就來考考你,塞爾溫小姐,你覺得從她的表現來看,像是怎麼了?”斯內普獰笑着反問道。
“我……我猜恐怕是迷情劑,她喫的東西里被羅米達·萬妮加了迷情劑。”艾洛伊斯大膽地說。
圖卡娜在斯內普的鉗制中奮力掙扎着,像是一隻被戳到尾巴的發情期炸尾螺。
“很好,塞爾溫小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所以拉文克勞不加分。”斯內普空洞的黑眼譏誚地盯在圖卡娜身上,“我們需要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辦公室裏拿一點解藥,在這一路上,想辦法讓她保持安靜。”
艾洛伊斯愣了愣,隨即給了圖卡娜一個鎖舌咒,止住了她對羅米達喋喋不休的深情讚美,斯內普的臉色終於變得比吞了蒼蠅好看了一些。
哇哦,這可真是荒唐,她真心地祈禱圖卡娜在清醒過來之後還留有膽子面見斯內普,畢竟她們還要上黑魔法防禦術課呢。
艾洛伊斯戰戰兢兢地跟隨二人進入了魔藥學辦公室,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先是同斯內普寒暄,緊接着說道:“確定是迷情劑嗎?她的反應看起來並不是太大。”
“那是因爲我給她施了鎖舌咒。”艾洛伊斯接話道,圖卡娜看起來眼淚汪汪,似乎在苦苦與舌頭搏鬥。
斯拉格霍恩呵呵一笑,“你那裏竟然沒有解藥嗎,西弗勒斯?”
“你爲何會覺得我那裏什麼都有?尤其是在我不是魔藥學教授之後。”斯內普的語氣十分惡劣,但並沒有威懾到斯拉格霍恩,他過了好一陣才找到了解藥,目光一直饒有興味地來回打量着圖卡娜和斯內普,像是想從他們身上找些樂子一樣。
“把她的鎖舌咒解開。”斯拉格霍恩命令道,艾洛伊斯聽話地照做了。
“我的頭髮和衣裳看起來亂嗎,斯拉格霍恩教授?”圖卡娜攀住男巫胖胖的手臂,立即開口說道,“我剛剛已經抱住了她,可她卻急急忙忙地跑開了,多麼令人傷心!你一定要將我引薦給羅米達,教授,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孩……”
“你看起來很美,奧利凡德小姐。”斯拉格霍恩呵呵笑着說,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斯內普,而後者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十分莫測。
“你喝了這瓶魔藥,我就把你引薦給她,怎麼樣?”斯拉格霍恩說。
圖卡娜迫不及待地飲下魔藥後,立即癱軟在椅背上,待她看清了面前的兩位教授,又立即彈簧似的擺正了脊背。“我……我很抱歉。”她臉色蒼白,與艾洛伊斯短暫地眼神接觸後垂下了頭去,斯內普的黑眼睛意味深長地凝視着圖卡娜,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要吐出一些諷刺的話。
“這不是什麼大事,親愛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語調輕快地說,從櫥櫃中拿出了一瓶蜂蜜酒,“我的辦公室可不會時常這樣熱鬧……來一起嚐嚐這個,原本是要送給鄧布利多的。”
斯內普拒絕了男巫的酒杯,然而圖卡娜和艾洛伊斯雙雙接過,圖卡娜用鼻尖輕嗅着酒液,“是橡木陳釀?我記得只有馬爾福莊園纔出產這種蜂蜜酒。”
“沒錯,你有個敏銳的鼻子,奧利凡德小姐,那就嚐嚐看吧。”
艾洛伊斯與圖卡娜同時舉杯,然後飲下了辛辣的酒液,在艾洛印象中蜂蜜酒不應該這麼辣,她的感覺是對的。只是幾個呼吸間的事情,艾洛伊斯感到天花板在頭頂旋轉,她抽動着嘴巴,喉嚨和鼻腔卻都無法呼吸,她痛苦地捂住了脖子,摔倒在地板上,直到面前被一片漆黑佔據。
待醒來時,艾洛伊斯敏感地意識到自己躺在醫療翼的病牀上,苦澀的魔藥味充斥着她的鼻尖,她轉頭看去,自己的左手邊躺着圖卡娜,右手邊躺着頭部手上的哈利·波特,面前似乎還有幾個人影在晃動。
“她們應該持續喫解毒劑、緩和劑、生死水,兩天之內不能外出活動……”是斯內普的聲音,他的語氣中壓抑着冰冷的怒氣和萬般的不耐煩。
“好了,我知道該怎樣做。”龐弗雷夫人強硬地打斷,“感謝你們兩個把她們送來,但是既然送到這裏來,照料她們的就應該是我,而不是你。還有你,霍拉斯,多謝你的魔藥,但是這裏不需要你幫忙……真的不需要,西弗勒斯、霍拉斯,好了,你們走吧,你們在這裏只會給我添亂,現在已經很晚了,她們需要睡眠……”
圖卡娜也醒來了,眨巴着眼睛,靜靜聽着兩個教授和龐弗雷夫人的爭論。金妮·韋斯萊和羅恩·韋斯萊坐在哈利·波特的牀邊,目光不停地在兩位教授和躺在病牀上的她們兩人遊移。
“你們出什麼事了?”紅頭髮、臉上滿是雀斑的男孩問,他看起來有些想笑,“你在幾小時前還在這裏照看哈利,”羅恩對圖卡娜說,“但現在卻自己也躺在了病牀上。”
“說來話長,”圖卡娜有氣無力地說,“有人在哈利的巧克力坩堝裏下了迷情劑。”
“迷情劑?”兩個韋斯萊同時瞪大了雙眼,哈利的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你們兩個都吃了嗎?”
“並不……”艾洛伊斯說,“只是後來我們又在斯拉格霍恩教授那裏喝到了毒酒……”
“毒酒?”牀上傳來哈利的抽氣聲,“斯拉格霍恩怎麼會讓你們喝下毒酒?”
“酒裏的毒不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所下……他也不知道酒裏有毒。”圖卡娜答話道。
“那會是誰?”
“是……”圖卡娜吞吞吐吐地說,“……是不相干的人。”
他們還想繼續追問下去,龐弗雷夫人卻關掉了醫療翼的燈光,“安靜睡覺,孩子們。”年長的女巫發話。
“你感覺怎麼樣?”艾洛伊斯轉向左邊悄聲詢問。
“簡直想死。”月光下,圖卡娜面如白蠟。
“同意你的話,我也差不多。”艾洛伊斯沮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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