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章
只這一句話,便足以讓崔嬤嬤透心涼。
她懷着最後一點希望去看耶律淵,期望得到他的否認。
耶律淵只淡淡掃了崔嬤嬤一眼:“信的確是本王所書,刁奴欺主,現在還不知悔改嗎”
原本還等着師攸寧的倒黴的飛雪與流霜,此刻大氣都不敢出。
崔嬤嬤臉色灰敗,強行解釋道:“王爺,老奴知錯了,老奴不不該懷疑郡主,可是老奴也是好意,這幾日老奴一直喫不下、睡不着”
師攸寧不耐煩聽崔嬤嬤絮叨:“崔嬤嬤,你喫不下睡不着的緣故,是不能將整個西苑甚至是本郡主都握在手中吧。”
崔嬤嬤嘴脣哆嗦,驚駭的看向上座的少女。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少女什麼都知道,而且一直在等着自己自投羅網。
怎麼可能
崔嬤嬤驚駭莫名,倒是耶律淵對師攸寧道:“還不算太笨。”
他當然不信崔嬤嬤說自己是出自好意的鬼話,又問飛雪道:“崔嬤嬤原本想做什麼,你們應當清楚,是現在招供,還是等到了大牢”
飛雪的僥倖變成了畏懼,畏懼在極快的時間裏又變成了怨毒。
對崔嬤嬤的怨毒。
若不是崔嬤嬤讓她搜檢郡主的屋子,她即便不得郡主喜歡,也還是這靜心院的大丫鬟。
飛雪當下便將崔嬤嬤私下如何編排師攸寧,又如何計劃着以書信拿捏師攸寧的事供了出來。
崔嬤嬤撲上去想捂住飛雪的嘴,卻被候在一旁的王府護衛一腳踹開。
這位自打出宮以來一直髮髻整齊面容嚴苛的嬤嬤,平日裏有多好體面,此刻便有多不體面。
她嗓音尖利的否認飛雪的話,直說她是胡說八道。
飛雪平日裏便是牙尖嘴利之輩,當下便扯過自從事發後便畏縮如鵪鶉的流霜,讓她證明自己沒有說假話。
飛雪說的越多,耶律淵的面色便越寒沉。
然而他蘊出的怒氣,在看到身邊少女看着堂下鬧劇百無聊賴的樣子時,又驀的消散了。
耶律淵心道,若是自己遇到身邊人這般不會好意的籌謀,當真做不到如此淡定。
崔嬤嬤也便罷了,飛雪和流霜卻是貼身丫鬟,總歸不一樣的。
“不難過,也不生氣,爲什麼”耶律淵問。
“沒有寄託希望,便不會有失望,我有春萍和夏草就夠了。”師攸寧理所當然。
對她而言,崔嬤嬤幾人連給她練手都不夠資格。
面容英挺的鎮北王殿下擡手,拍了拍目光沉靜的少女的發頂,聊做撫慰
才十五歲的小姑娘,說出這般淡泊的話,可想而知以前的日子有多受冷落。
他看向堂下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三人:“這些人,本王替你料理,如何”
師攸寧自然不會反對,還頗有些留戀方纔被耶律淵拍腦袋的事。
耶律淵似乎對她又親近了一點,應當不是錯覺吧
耶律淵殺伐中來去,對崔嬤嬤這等刁奴的處置,很直截了當。
杖斃
崔嬤嬤直接軟倒在了地上,涕淚交流的對師攸寧認錯和求饒。
師攸寧蹙了蹙眉,看向耶律淵:“王爺”
“婦人之仁”
耶律淵鳳眸微斜,風流寫意中藏不住的冷意。
當然,這冷意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師攸寧愁腸百結,趕忙搖頭否認。
她又不是聖母,怎麼會那麼爛好心。
別看崔嬤嬤如今是跪地求饒的一方,那是師攸寧自己立的起來。
端看前世宿主那倒黴催樣子,她也決不會對崔嬤嬤有什麼同情心。
只是,崔嬤嬤可以說是上京帝后的代言人。
若是纔到雲州不久便被弄死,對耶律淵豈非大不利。
這話不好大庭廣衆的說,師攸寧起身往耶律淵旁邊湊。
耳邊傳來小東西細聲細氣的解釋,還有朦朦朧朧的熱氣,耶律淵放在几案上的手指微動,強忍了她靠近的不適。
原來不是不分青紅皁白的心軟與愚蠢,竟是在爲他擔憂嗎
耶律淵一身冷峭氣被撫平。
崔嬤嬤滿懷希冀的注意着師攸寧的動向。
程暢和王府的護衛卻皆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眼不眨的看着任由郡主靠近的自家主子。
習武之人,最忌諱外人靠近。
更不要說還是這樣堪稱親暱的咬耳朵。
王爺果然對郡主,是不一樣的。
程暢又一次肯定了這個說法。
師攸寧不知旁人如何腹誹,耶律淵既是任務目標,她當然會全心全意的爲他考慮。
她說完自己的擔憂,又保證道:“崔嬤嬤我製得住的,王爺象徵性打她幾板子就行了。”
師攸寧說完了,桃花眼認真的看着耶律淵,等待他的答覆。
直到看到他好脾氣的頷首。
之所以說是好脾氣,是因爲俊臉上時常不辨喜怒的鎮北王殿下,難得露了兩分柔和的笑意。
他當得起面白如月眸如寒星四個字,像孤懸的月,出鞘的劍,可一旦柔和了氣息,又似乎雨後初霽的晴空,讓人忍不住讚歎。
師攸寧不大有出息的楞了楞神。
這是第二次,耶律淵心道,知道自己又一次逮住了小狐狸的尾巴。
當然,耶律淵面容柔和只是一瞬。
他看向崔嬤嬤時,眼底寒氣四溢。
耶律淵的煞氣是在戰場上殺人無數凝練出來的,非崔嬤嬤可抵擋。
她被這冷徹骨髓的目光看着,瑟瑟發抖的趴跪在地上。
而後,崔嬤嬤便聽到耶律淵漫不經心卻又無絲毫容情的聲音。
他道:“郡主爲你求情,但本王卻不能容忍你這狗奴才幾次心懷不軌,杖斃之罰不改”
師攸寧大驚。
耶律淵不是答應她
師攸寧哪裏知道,耶律淵方纔頷首,肯定的是她爲自己擔憂的事,卻不是饒恕崔嬤嬤。
相反,越感受到師攸寧爲他着想的意思,耶律淵便越會爲她將崔嬤嬤這個隱患解決掉
至於崔嬤嬤之死,正好敲打皇位上的那位。
他沒有拒婚,乃是願意暫時維持眼下的平衡局面,卻不是怕了
“本王心中有數。”耶律淵這樣回答,而後突然問:“累不累”
師攸寧搖頭,不知他爲何這般問。
然而耶律淵卻似乎只是象徵性的說這麼一句,隨後又道:“既累了,暫去歇午覺,這裏的事本王會料理。”
師攸寧:“”
師攸寧讀懂了耶律淵目中的不容拒絕。
行吧,她中午的藥似乎還沒喝呢,身體健康最重要。
作者題外話:雙更吖,補上昨天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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