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風華滿京城第十二蘇
“二表哥，我們還是回吧。”
慕容鐸知道不能着急，也笑着起身：
“好。”
兩人一路往回走一路說着話，等與玉竹等人匯合時，明顯見幾個丫鬟也鬆了口氣。
蘇悠然不由的暗暗瞪了一眼慕容鐸，都是你亂來，還不知道丫鬟們心裏怎麼想呢。
慕容鐸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這不是着急想確定然兒的心意嗎？
他連忙轉移話題逗蘇悠然：
“過兩日進宮，我帶你看個好東西。”
蘇悠然還真起了點興致，能讓他們這些見過了無數珍寶的皇子們當個寶貝似得來獻，肯定還是值得期待的。
她歪了歪頭，疑惑的問道：
“是什麼？”
慕容鐸故作神祕，就是不告訴她：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說了就沒有驚喜了。”
蘇悠然嘟嘴：
“二表哥還是這麼壞。”
慕容鐸壞笑：
“這就壞了嗎？那剛剛那樣……”
蘇悠然立馬臉紅的低頭：
“二表哥，你再胡說小心我告訴太后，讓她老人家罰你。”
慕容鐸哈哈大笑：
“好好好，不逗你了，不然我怕是真要被罰了。”
兩人說笑着回了松柏院，老夫人和蔣衛蘭見了也放下心來。
看着兩人說的還挺愉快，也是，畢竟算是一起長大的情分，說不得二皇子只是將悠然當妹妹般疼愛呢？
可能是她們多慮了。
老夫人與蔣衛蘭對視一眼又分開，那樣就好。
侯爺蘇光啓也被叫了過來，慕容鐸又與他客套了幾句，就要告辭：
“見了老夫人、侯爺、侯夫人，還有然兒妹妹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這就回宮去給太后還有母妃回稟，她們也擔着心呢。”
蘇光啓跟着起身：
“那臣送殿下。”
慕容鐸擺手示意不用：
“侯爺安坐着吧，不是外人。”
接着又看向蘇悠然：
“然兒妹妹，說好了過兩日進宮帶你去看好東西，可別忘了。”
蘇悠然笑着應了。
等兩人出去，老夫人招手讓蘇悠然到跟前來，問她：
“然兒，二殿下與你都說了些什麼？”
蘇悠然上前靠在老夫人肩上，看着似乎有些倦意：
“也沒說什麼，就是問問我在府裏都做些什麼，什麼時候再進宮去，祖母、母親別擔心，昨日是德妃先說讓二殿下過來看看祖母，也的確是二殿下出了宮門突然有事沒有來成。今日纔過來的。”
蔣衛蘭看着女兒如嬌花一樣的容顏，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真是那樣就好了。”
那邊慕容鐸領着貼身侍候的人往府門外而去，在快到後院與前院交匯的地方時，突然聽到前方假山後似乎有個女聲在哭泣，聲音如泣如訴，聽着就讓人分外心疼。
還有一個女聲在憤憤不平的抱怨：
“四姑娘，你就是太好脾氣了，夫人明顯就是針對你，你什麼都沒做，夫人就要禁你的足，憑什麼啊？不行我們去告訴侯爺吧。”
哭泣的女聲連忙阻止：
“不許去！母親肯定自有她的道理，再說，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庶女，除了忍着還能怎麼辦？我不似三姐，身份尊貴，還有那麼多人的寵愛和呵護。我也不似大姐，大姐雖然以往任性了些，但是好歹有親姨娘照顧，銀錢什麼都不缺。我只有我自己，就跟那浮萍一般，身不由己、不能自主……”
抱怨的女聲也忍不住有些低落：
“可是明明四姑娘這麼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有文采，長得又好，性子也這麼溫柔良善……爲什麼這麼好的姑娘就是沒有人喜歡呢？難道身份就那麼重要？在奴婢心裏，姑娘明明比三姑娘都要好！”
哭泣的女聲輕嘆一聲，聲音哀怨又纏綿：
“傻姑娘，身份當然重要，我與三姐天壤之別，如何能跟她比？”
抱怨的女聲似乎有些不以爲然：
“四姑娘也太看輕自己了，奴婢就覺得姑娘比三姑娘強，不說別的，就是三姑娘德行就比不上您。昨天剛跟大皇子這樣那樣，今日又單獨去見了二皇子，安的什麼心啊？”
哭泣的女聲呵斥道：
“快住嘴！瞎說什麼呢！”
另一個女聲根本不理，仍在自顧自說着：
“本來就是啊，這是巴着一個皇子還不夠，還要再巴着一個。這是非要嫁進皇家才甘心啊！”
哭泣的女聲又是一嘆：
“我卻是與三姐不同，不求什麼顯貴，不求什麼高門，只願能找到那個一心待我、我也一心待他的良人，平平淡淡過一輩子也知足了。”
另一個滿是不贊同：
“四姑娘，要奴婢說，你就很該爭上一爭，你這麼優秀，夫人和三姑娘就是擔心你搶了她的風頭，纔不停的打壓你，不然爲什麼昨日不讓你出來，今日也不想你出來，甚至還要禁你的足？”
哭泣的女聲似乎被逗笑了，撲哧笑出了聲，笑聲輕靈悅耳，似在勾人：
“你就愛瞎琢磨，夫人和三姐不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想與她們爭什麼。只求……夫人在我的婚事不要太過爲難就好。”
說到最後語氣中又帶上了幾分擔憂，彷彿是擔心嫡母將她隨意配人。
要是一般人聽了這些話，還不對這個“四姑娘”心生憐惜？
多好的姑娘啊，如此優秀又溫柔。被嫡母和嫡姐如此打壓，還能不心存怨懟，心胸開闊。更難得的是，不愛慕虛榮，不攀附榮華富貴，只一心想找個良人過自己的小日子。
多單純美好的姑娘啊。
慕容鐸笑出了聲，特意放大點音量讓前面“太過專注說話”的兩人聽見：
“前面是蘇四姑娘嗎？”
假山後面似乎有些混亂，沒有想到有人聽見了她們私下說話。
那個抱怨的女聲還在說：
“四姑娘，有人……怎麼辦？”
溫柔的女聲安慰她：
“莫慌，先出去看看再說，我們只是私下說點悄悄話，想來那人不會介意的。”
慕容鐸好整以暇的站在那裏，就那麼看着蘇靜怡帶着貼身丫鬟從假山後面走出來。
蘇靜怡清秀的臉上有着一抹羞意，粉面桃腮，身姿如柳，嫋嫋婷婷，頗爲動人。
她微微低着頭，福身行禮：
“這位公子……”
話沒說完，慕容鐸就打斷了她：
“你不認識我？”
蘇靜怡神態嬌羞：
“不敢直視公子面容，還請公子原諒我和我的婢女……”
慕容鐸不耐煩的又打斷她：
“那你擡起頭來看看。”
蘇靜怡垂着頭，露出脖後一截白嫩的肌膚，她對着鏡子演示過無數次，才確定這個角度最能展現她誘人的姿態。
她微微搖頭，臉上羞意更甚：
“這……於理不合。”
多知禮守禮的好姑娘啊。
若是再與前面丫鬟說蘇悠然在兩個皇子之間流連的話聯繫在一起，不是更能突出眼前姑娘的可貴了嗎？
說不準還要對蘇悠然產生誤解。
慕容鐸再也沒有耐心跟她耗着了：
“四姑娘，讓你擡頭你就擡頭，廢的什麼話！”
蘇靜怡暗暗喫驚，難道二皇子不喫這套？
也是，聽說二皇子最是狂放不羈，應該不是甘願受禮教束縛的人。
蘇靜怡心裏暗叫失策，不過還不晚。
她淺笑着擡起頭，正要說話彌補一二，就猛然呆愣當場。
她面前的確是二皇子慕容鐸，還有他的隨從，這也很正常。
可是……
可是，誰來告訴她，爲什麼她對面不遠處還站着臉色鐵青的蘇光啓、滿面寒霜的蔣衛蘭、難掩怒氣的老夫人、驚訝又疑惑的看着她的蘇悠然、滿眼嘲諷的蘇叢珊……還有看好戲似得二房衆人以及那麼多下人僕婦……
蘇靜怡臉上血色刷的一下退了個乾淨。
在各色的目光包圍中，她只覺得天旋地轉，站都快站不住。
她想立馬暈過去，暈了就好了……就不用這麼難堪了……就不用等着接下來的怒火了。
只可惜雖然蘇靜怡一貫愛裝的柔弱，但是身子底子還是很不錯的，怎麼也暈不過去……
慕容鐸輕笑一聲：
“難得碰到件有趣又好玩的事情，不多請些人來，真的對不起兩位的傾情表演呢。”
他在一聽到哭聲就知道有好戲，立馬偷偷朝侍候的人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去將侯府裏能請來的人都請來，而且要快。
不然等她們演完了再過來不是什麼都看不到了嗎？
還真是天助他，那四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還沒走近，竟是哭了好一會。
正好哭到人聚齊了。
將她的表演一字不差的聽了個全場。
慕容鐸看向鐵青着臉的蘇光啓，意有所指的道：
“侯爺府裏的姑娘……真是孝順，這是綵衣娛親呢。只不過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卻是不能說的。要是傳出個一句半句的，叫太后和聖上知道了，只怕侯爺也討不了好。”
說蘇悠然在兩個皇子之間徘徊，不也是在說皇家是非。
皇家是那麼好說的？
蘇光啓知道厲害關係，他跪下向慕容鐸行了個大禮，語氣鄭重：
“二殿下恕罪，您有所不知，臣這個女兒精神不大正常，總有胡言亂語的時候，此次看守的下人不盡心，竟然讓她跑了出來，驚擾了殿下，是臣之過。”
蘇靜怡不可思議的看向蘇光啓，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她是瘋子？！
那她還有什麼前程可言？！
其他人也有些喫驚的看着蘇光啓，這就毀了一個親生女兒……不得不說，侯爺心有點狠啊……
蘇悠然心裏呵呵，爲了自己，蘇光啓誰不能捨？先是好歹動過情、跟了他十幾年的女人，現在是親閨女。
不知道等他有一天也被人捨棄的時候，他會不會想起今天？會不會想起吳青蓮？會不會有些後悔？
慕容鐸扶起蘇光啓：
“原來如此，那是我不知了。不過侯爺，既然不正常，今日是說胡話，明日說不得就會傷人了。這樣的人放在府裏，對您……對其他人，都不安全。您說呢？”
蘇靜怡狠狠一個哆嗦，這是被說成瘋子還不夠，還要將她趕出府去？
非要這麼趕盡殺絕嗎？！
她“噗通”往地上一跪，聲音大得聽得衆人都替她覺得疼得慌。
蘇靜怡現在卻顧不了這麼多，她不能被趕出府，誰知道府外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她膝行幾步過去抓住蘇光啓的衣襬，乞求的看着他：
“父親……爹爹……女兒錯了，女兒真的知道錯了，女兒再不敢了……求爹爹不要趕女兒走……”
蘇光啓看着淚流滿面、害怕的瑟瑟發抖的蘇靜怡，有些猶豫。
蔣衛蘭此時冷聲開口道：
“那就將她帶回她自己的院子，封閉院門，永遠不得出來。”
蘇光啓忙點頭，不由的鬆了口氣，他請示般的看向慕容鐸。
慕容鐸張口就要反駁，要他說這樣的處罰還是太輕。就該將這女人扔到外面受些苦楚纔行。看她還有沒有閒心編排然妹妹了。
蘇悠然卻拉了拉他的衣袖，衝他搖了搖頭，眼裏有着不忍。
慕容鐸嘆氣，然兒還是太心軟了。也罷，反正有他看着呢，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就是了。
蘇悠然呢？
哪裏是心軟？只不過是如果真將蘇靜怡趕出去了還要費心找人監視着，不然誰知道她會不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麼影響到她的事情來。
她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蘇靜怡，還是放在眼裏子底下才更放心。
她從不輕敵，即使是已經被打落塵埃的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