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好事壞事
若不是臨時發現標準原料箱裏的配料已經少得能看見底部的鋁板了,而艾米手裏還有活兒,蕾貝卡又突然神祕消失,我真的不願再來對角巷。和昔日不同,這裏不再是熱鬧喧譁的了,變得冷清又破敗。路上的巫師都面帶焦慮,步履匆匆,沒人敢再在這裏隨意遊蕩。同時,幾乎沒有人敢單獨行進,三五個巫師聚攏在一起,走在路上活像一團一團的風滾草。落在後面的孤身巫師也不管前面的人相不相熟,緊跟在別人身後,謀求些安全感,看那樣子恨不得直接黏在前面那人的身上。
走了一段,我望了眼旁邊的奧利凡德魔杖店,11歲時我在這裏得到了迄今陪伴我近乎十年的魔杖,到現在它還是十分靈活。奧利凡德的招牌依然掛在外面,但他已經不在這裏了,我固執地相信他還在世上,可眼前的慘狀無不彰顯着這裏曾發生過怎樣的爭鬥:外面的展覽窗已經完全破碎,掉落在街上的玻璃已經被清理了,但落在裏面的玻璃還留在地板上,閃着無情的冷光;高及天花板的櫃子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被砸了個稀巴爛;不少地方還被燒得焦黑。我不忍地移開目光,不只是奧利凡德老先生,弗洛林冷飲店的大門也緊緊關閉,店主弗洛林神祕消失了。我還清楚地記得,安吉麗娜最喜歡在開學前去對角巷採購時,來這裏狠狠喫上一個三球冰淇淋和好幾條不同口味的冰棍。自從街上的一些老字號老闆被食死徒們抓走後,很多人都不敢再開店了,小部分商鋪勉強還在營業,儘管大魔王仍在外面肆虐,麪包還是要喫的。
和所有這些蕭條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位於對角巷93號的韋斯萊笑話商店永遠保持着它的活力,越開越紅火。橘黃色的光透過商店櫥窗照射出來,讓人感覺暖洋洋的,幾隻煙火噼裏啪啦燃燒着四處飛竄,有孩子清朗的笑聲從裏面傳出來,我似乎還看見兩團火一樣的東西在晃動,我自動把它歸爲是雙胞胎的兩顆腦袋。即使在再黑暗絕望的時刻,人們也永遠不能忘記去歡笑。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又突然認識到這在外人看來是個很怪異的行爲,馬上閉上了嘴巴,但嘴角仍掛着微笑。
我飛快拐進斯拉格和吉格斯藥房,直奔目標,購買了好一批標準原料,打算用快遞送去聖芒戈醫院。趁店主打單的間隙,我上下打量着這個堆滿了各式各樣有趣東西的迷人地方,地上是一排桶裝粘稠物,靠牆的是各式各樣的一罐罐粉末、藥草,成捆的羽毛、尖牙和利爪懸掛在天花板上。
“天吶!這是絕音鳥的羽毛嗎?”我驚訝地指着其中一捆顏色鮮亮的羽毛。
“好眼光,小姐!”店主已經掏出了他的算盤,食指和拇指已經按在了上面,好像認定我一定會買似的,“您一定是個懂行的,這品質可不是隨處可見的,再加上絕音鳥羽本就稀貴,店裏的夥計們可是廢了好大周章才從南美運來…現在這世道,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我用手指摩挲了羽毛幾下,細細欣賞了一番,甚至真有些被他說動了,但我一摸荷包,才意識到我的錢不足以買一件多餘的東西,我還要給安吉麗娜挑一件有價值有意義的聖誕禮物,以感謝她前段時間幫我一個大忙,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小忙,但對於我來說簡直關乎我後半生會是在哪裏度過。
最後我還是把手鬆了下來,店主的笑容也緊跟着收了起來。“算了,這對我沒什麼用處,把賬結完了吧?我趕時間。”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怎麼回事?”我驚恐地往店門口看。
店主毫不留情地把我趕出去了:“又是那羣人,真見鬼!這生意沒法做下去了!快走,我要關門了!”
我只好跑到街上,在非常時期,恐懼總是傳播得很快,人們四處跑動,很可能他們自己也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本能地逃避危險。到處都是噗噗的聲音,是巫師在幻影移形,沒有能力幻影移形的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只能用腿跑,其中就包括我,我的幻影移形證書到現在還沒拿到。一羣巫師在四處揪人,我摸不清他們是不是食死徒,他們也沒有拿着魔杖到處亂射,只能從他們野蠻的舉止判斷出來者不善,總之還是趕緊離開這裏爲好。我跟着人流四處逃竄,期間撞了不少人,我看見前面的一個少年巫師摔翻在地,他太瘦弱了,倒在地上幾乎可以視而不見,人羣在驚慌中更無法顧及腳下有些什麼東西,也一踩而過。我衝過去把他扶起來,他根本顧不上對我說聲謝謝,甚至連看也沒看我一眼,連滾帶爬地逃跑。沒等我站穩,迎面飛奔而來的一名巫師立刻把我撞倒在地,嘴裏尖叫着:“我不是,我不是,別抓我!”我的後腦重重砸在旁邊的路基上,眼前頓時間有些昏花,耳朵在轟鳴,像剛纔有一臺轟炸機緊緊貼着我的頭皮飛過。我的腿茫然地蹬了一會,沒能起來,一個強有力的手扼住我的咽喉,反而把我抓了起來,我看不清那人的臉,也聽不見他衝着我說着什麼,腦子裏嗡嗡的聲音蓋過了他說話聲。
我本能地摸向口袋裏的魔杖,那人很快識破了我的意圖,一手把我的魔杖彈飛,我聽見魔杖嗖的一聲飛得遠遠的聲音,又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往那邊跑去,我的魔杖怕是要被踩成兩截了,沒有武器護身的我瞬間掉落入絕望的懸崖。
“你想要幹什麼?”我害怕地問他,努力地掰開他掐着我脖子的手指。恐懼讓我的腦袋清醒了些,我看清兜帽下的臉了,是個面目猙獰的男人。
“你跑不了!你這個泥巴種!我要把你抓到魔法部去…讓他們審判你!你這個低賤惡劣的魔法盜取者!卑鄙的小偷!”那個男人大聲叫喊,嘴裏的口水飛濺到我的臉上。
我心裏一驚,又有些寬慰:不是食死徒,是那些想靠搜捕麻瓜出身的巫師和純血統叛徒賺金子的傢伙,危險性小了很多;安吉麗娜前段時間幫我弄了一個身份,說我是她父親一個表親的女兒,關係有些遠但確保血統純正,還僞造了她家的族譜,向魔法部證明我不需要去接受審判,如果沒有她,現在的我恐怕不是在阿茲卡班裏,就是流亡在外。
“你弄錯了…我不是麻種巫師,我母親是個巫師,在約翰遜的族譜裏……你可以去看看,咳咳咳!”我的脖子都快要被他擰斷了,我痛苦地留下幾滴淚來,努力咳嗽着。
“你什麼時候和她攀上親戚關係了?撒謊精!你可能已經認不得我了——但是我清楚得很!你就是個泥巴種!連雜種都不是,就是個低劣得不能再低劣的、臭氣熏天的、盜用魔力的泥巴種!卡瑞娜·勃朗特!”
我盯着他的眼睛,腦子裏飛快搜索着他的臉,結果只能把他歸類爲上學時招惹的某個斯萊特林,搞不好曾經還和他打過魁地奇。
我不肯放棄一絲的希望,加重了肯定的語氣再次回答他:“我不是…你不清楚,我的母親真的——”沒等我把話說完,他就把手裏的力道加重了不少,我像條剛被他從河裏抓起的魚一樣,拼命撲騰,想掙脫開來。
“別白費力氣了,這實際上很容易就查得出來不是嗎?找到你的母親——給她施幾個咒語——看看她會不會拿出魔杖爲自己反抗。”他怪異地笑了幾聲,“看看你害怕的樣子…你所謂的‘女巫’媽媽,怕是連一根屬於自己的魔杖都沒有吧…就是個蠢得要死又窮得要死的麻瓜!”
他放慢了說話的速度,好讓我把每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他還很憤怒,我只感覺到他的手像一個鉗子一樣,掐得我的脖子緊緊的,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可越來越緊的脖子把吸進的空氣又擠了出去,空氣在我體內進也進不去,出也出不來,很快我便感到一陣窒息之感。
我心裏一橫,奮力擡起腳來想攻擊他的下身,他感覺到我要有所動作了,往後閃躲的同時掐着我脖子的力道鬆懈了些,一股寒冷卻有如甘泉般滋潤空氣終於滑進了我的肺腔,現在是我逃跑最好的時機——
“孃的你還是有幾分能耐的啊!看來要把你弄暈纔行。”他狂躁起來,重新抓住了我,右手大力扣住我住肩膀,長長的指甲都要陷進皮肉裏去,左手擡起了魔杖,“昏昏——”
“障礙重重!”
空氣裏像是突然生出一道無形的牆一下子把那人從我身上彈飛,摔在了不遠處的雪地上。
“哎喲!你——”他惱怒地舉起他的魔杖指向來人,臉上的惡狠狠突然消失地無影無蹤,變得卑微又疑惑。
“大,大人……”他立馬跳起來,滑稽地不停拍着他的腦袋,像一隻犯錯的家養小精靈,“羅爾大人,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震驚地忘記了逃跑,定定待在原地,甚至有些放肆地上下打量着這位‘大人’。
兩年前瘦瘦高高的男孩不見了,現在的他體魄魁梧了不少,還穿着體面的黑袍子,臉隱匿在兜帽的陰影之下,頭髮似乎一直沒剪,留得和他父親一樣長,往那一站還頗有一副‘大人’的風範。
他無視了我犯白癡一樣的行爲,“別叫我‘大人’,真正的大人只有一個。”
“那,那是自然!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一點誤會……你看,我是在抓這些,魔法盜竊者,把他們交由魔法部審判,爲他們的罪惡行爲付出代價!”
“這裏只有你存在誤會!你怎麼能抓一個血統沒有問題的巫師呢?”
“可……可她不是——”那人看起來完全蒙了。
“你是在懷疑我包庇那些觸犯巫師利益的盜竊者嗎?懷疑我對那位大人的忠心?還是你在質疑委員會的辦事能力?”
“不!我當然…沒有的事!完全是我的錯!我被金錢矇蔽了雙眼,認錯了人!”那人完全亂了馬腳,他認識到再待在這裏不是個好主意,便低着頭瞧了瞧羅爾的表情,語調降低了好幾個度,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那就滾吧!”得到想要的答案後,那人迫不及待地原地幻影移形了。
片刻的沉默。
我仍然一動不動,警戒地看着他,問出了一個明擺着的問題:“你是不是——”
“是。”我看見他的右手不自然地動了動。
我立刻感受到一陣噁心的感覺,原有的幾分感激之情一下子蕩然無存,我相信我的臉上一定也表現出來了,因爲他把頭偏了過去,不敢看我的眼睛。
百感交集,被撞擊的後腦勺似乎有根筋在突突地跳,他和其他食死徒一起——殺過人,闖進無辜的人的家裏,殘忍地搗毀了別人完美的幸福……我閉上眼睛,想起這一年來,聖芒戈裏那些遭遇襲擊身體殘缺的、備受折磨神志不清的各種病患,還有那些剛進來的、甚至還沒來得及進來就不幸去世的人們,我的腿腳都在發軟,雙手沾滿這麼多人的獻血,晚上睡覺難道都不會不安嗎?這樣以屠殺爲樂的人,心理會有多病態扭曲,才能從嘴裏念出那些不可饒恕咒語?我原以爲他還有可能不會像他的父親,結果他們只會是一路人。
“這次是一個例外,”他的聲音沙啞又低沉,“下一次再見面,我只會是你的敵人。”
他消失了,也許是心理原因,我感到好像有一股力道隨之從我身上抽走,耳朵裏的嗡嗡聲又響起來了,我一下子癱坐在地,餘驚未定的我做了一個平時根本不會做的決定——我翹班了,此時的我無比想回家,想立即回到奧利弗的身邊,給我安全和溫暖的地方,這樣我纔會感到舒服一些。
我怎麼回到家裏已經毫無印象,只記得奧利弗打開門後那副震驚又焦慮的臉,他伸出手不停摸着我的臉、四肢,拋出一連串的問題:“你不在聖芒戈?你去哪裏了?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我沒回答他,像一隻樹袋熊一樣攀住奧利弗,一抱就不撒手。奧利弗一摸我的後腦,驚叫出聲:“怎麼回事?全是血?你處理了沒有?”
我這才感覺到疼,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要打他:“嗚嗚嗚——好痛啊!”
“哎喲——別打——你反應怎麼那麼遲鈍——別——等着!我找藥去。”
我臥在沙發上,奧利弗跪在地上,一點一點幫我搽藥,聽我講完事情經過後,好長時間才說出話來:“唉,別去工作了好嗎?你現在出去外面不太安全…那麼亂,那麼危險。像今天你運氣好了些,以後呢?你怎麼辦?你出事我怎麼辦?你就待在家裏,哪裏也不用去,在家還有我陪你呢,是吧?球隊幾年時間裏都不會再有活動了……”
我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是在心疼了,腦袋的痛苦都少了一大半。
“這樣怎麼行?我們藥劑室人手不夠哇!我又走了,怎麼辦?現在聖芒戈那麼緊張…”我感覺他下手重了,知道他在生氣我趕忙退一步,“以後我都兩點一線,家裏——聖芒戈來回!但你要來接送我哦,去外面都要陪着我,好不好?今天我真的怕了。”
“你這不是在廢話嗎?”聽了奧利弗的回答我差點要笑出來,這尾調上揚的,那麼高興的嗎?
“卡瑞娜,這段時間你們家那位很黏人嘛!”蕾貝卡做着做着實驗又朝我身上靠了過來,“你們計劃要個小伍德了嗎?”
聽了最後一句話我心底一驚:“哪來的話?”
“噓——”艾米把食指放在脣上警告我們,因爲太過有力整個身軀都在顫抖。
蕾貝卡用鼻子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最近臉色不錯。”
我雞皮疙瘩全起來了,右手不自覺地摸上了我的臉。
“上次送去三樓的幾批藥劑,是你們之中誰做的?”一個治療師敲了敲門走了進來,手裏拿着個記事板。
蕾貝卡慢慢舉起她的手:“我做的。”說着,她的眼睛盯住了我,我讀懂了那個眼神:你搞出了什麼問題?
我在心裏默默白了一眼,但其實我還是很緊張的,那批藥劑雖是蕾貝卡的任務,最終但大部分還是我完成的,如果出了什麼差錯,害了蕾貝卡是一回事,最擔心的還是喝了藥的患者們。
“哦,蕾貝卡·坎貝爾就是你?”治療師望了望他的記事板,“很棒——”
我鬆了口氣,蕾貝卡盯着我的眼睛立刻變得笑眯眯的,我又讀懂了那個眼神:下次請你喫飯。
那個治療師根本沒看見蕾貝卡和我之間詭祕的眼神交流,盯着他的記事板繼續說到:“患者反響很好,變得愛喝那些藥了,以往他們是喝不下去的,你是怎麼做到的?”他終於擡起頭望向了蕾貝卡,熱切地等着她的答案。
“哦,這個嘛……”蕾貝卡用手指繞了她的頭髮幾圈,我原以爲她會應付不過來,打算出手相助,誰知她自信回答到:“正常步驟呀,至於爲什麼——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抱歉啦。”
治療師揚起了他的眉毛:“據患者說味道突然變得很好,我想這個變化是正常步驟做不出吧?一定是你製作的某個環節做得和別的藥劑師不一樣,要不,你詳細給我講講?”
我微笑着看向蕾貝卡,這個很簡單,只要把步驟粗略說一遍……可蕾貝卡看上去不那麼胸有成竹了,她居然還咬着她紫色的指甲:“呃,我們只需要,一定劑量的標準原料…火蜥蜴的血液…應該還有糞石吧?我想想,嗯…哦!獨活草!”
聽到這個詞時治療師立刻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梅林!這怎麼能忘記?蕾貝卡是怎麼考到資格證的?獨活草可是迷亂藥的主要成分吶!我突然覺得也許還可以胡扯亂掰一下,因爲獨活草的原因讓患者出現了幻覺,覺得眼前的藥味道變好了!當然這是小程度的…呸呸呸!打住,這也太低估治療師的水平了,一定會露餡的……
“你連最基本的原材料都搞不清楚,還能做出這麼高水平的藥劑出來?”治療師身後出現了一個人影,我眯着眼睛,覺得有些熟悉,實際上可能不只有些……
“哦,主任,是你。”那個治療師收起了他的小板板,給主任騰出了一個位置。
梅林的三角褲!那標誌性黑眼圈不是基拉是誰?基拉·桑斯基!她居然已經成爲了三樓的主任?說來也奇,聖芒戈丁點大地方,怎麼一次也都沒有和她打過照面?
“這……”蕾貝卡完全焉了下去,想必她怎麼想都想不到居然會有被抓包的一天。
“實話說吧,是誰幫你完成了工作?實際上還不止,”基拉一把奪過她同事的記事板,翻弄起來,“接連幾個月,起碼有五六個其他批次的藥劑。”
“不,是我做的,只是這幾天…出了些事故,我的腦袋有些混亂……”
“可以停了吧?你心知肚明,我也是。”基拉把眼睛鎖定在了我身上,“在聖芒戈工作的人裏,總愛往藥劑裏添加一點點椒薄荷以改善味道又不影響本身的,只有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在學生時代就愛這麼幹了,改也改不過來,還把這個毛病帶到工作裏而渾然不自知。那人就在你身後,我講的沒錯吧?”
這次蕾貝卡沒有轉身看我,也沒有答基拉的話,我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好盯着天花板,好像上面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東西一樣。
“不說什麼了,我會往上面舉報的,你打包打包回家去吧,聖芒戈現在不招閒人。”
蕾貝卡哇一聲嚎啕大哭,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形象,抓起自己的包包衝出門去。
我和艾米麪面相覷,艾米破天荒露出了一種大仇已報的笑容,我也忍不住微笑。實話說,藥劑室裏有蕾貝卡和沒蕾貝卡,沒什麼本質區別,今後唯一缺少了的,怕是隻有吐槽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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