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勝利之日
此時的我拿着根魔杖對那臺收音機戳戳點點,嘴裏唸唸有詞,希望調到正確的頻率。我反覆調試幾次後,只好接受事實:今晚不會有波特瞭望站節目了。
一直靠在旁邊奧利弗哼哼幾下,把天線摁了回去,開始催促我上牀睡覺,可我一丁點兒的睡意都沒有,難道要我躺在牀上乾瞪眼嗎?
奧利弗露出了一種不可捉摸的表情來,我疑惑看着他的同時感覺到腰側一陣陣灼熱。
我摸向袍子的口袋,伸了進去,感覺到有個圓乎乎的扁東西在裏面微微振動,還發着熱。
我用兩根指頭把它捻了出來,才發現是赫敏給每一個鄧布利多軍成員做的假加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躺在袍子口袋裏了,活動停了那麼久,我都快遺忘這枚魔法硬幣了。
“你盯這枚加隆那麼仔細做什麼?”奧利弗伸手要拿。
“別動!”我擋了擋他的手,用拇指摩挲裏幾下金幣的表面,看清了上面模模糊糊顯形小字:
致經久未見的成員們,昔日我們未能並肩守護好鄧布利多軍,今日霍格沃茲危在一線,是時候挺身而出,和神祕人抗爭到底了!爲波特!爲鄧布利多!爲霍格沃茲!
我驚叫一聲,拉住了奧利弗的衣袖,激動地說不出話:“他回來了!他來了!”
“什麼他來了,他又回來了?”
“哈利回到了霍格沃茲…神祕人…他也去了…霍格沃茲有危險!”我急急忙忙解釋,末了說出了我的想法:“我要去霍格沃茲。”
“什麼?今晚?你是在說現在嗎?你去對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瘋話嗎?你不可以去!你不知道有多危險嗎?”奧利弗看樣子還沒有完全消化掉這些信息量,又震驚又迷惑。
“是的,就是現在!不是我,是我們,我們一定要去!你沒聽見嗎?霍格沃茲有危險!所有成員們,他們都收到了這條訊息……”我把金幣上的小字展示給他,“不只有我一個人在戰鬥!每一個霍格沃茲的學子…他們都在守護這座城堡!和那個魔頭對抗!”
“霍格沃茲那邊早就被封鎖了,正常方法進不去!你知道你的那些…成員?還是什麼,要去哪、怎麼去嗎?”
對啊!奧利弗提醒得對,我才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急得開始冒汗。
“等等,這上面的字在不斷變形……”奧利弗緊緊捏着那枚金幣,眼睛死死盯在上面,看上去比我還要焦急,“我們在老地方等着你們……去豬頭酒吧…那裏有來這裏的密道……如果有可能,請通知其他任何一位願意來守護城堡的成年巫師,我們要團結起來!……說得對!卡瑞娜,我們趕緊去霍格莫德!”
“嗯?怎麼這次不說‘都是些瘋話’了?不攔着我了嗎?”雖然心裏頭又緊張又有些冒險前的興奮,但我嘴上還是不饒他。
“這時候你還要和我爭這個?你沒看到嗎?霍格沃茲有危險!作爲一個格蘭芬多,這種時候怎麼可以畏首畏尾的!”奧利弗穿上了他的外套,已經在系他靴子的鞋帶了。
“等等!我要去準備一下,”我飛快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袍,衝進臥室裏去,一把抓起掛在衣帽架上的串珠小包,別看它小,實際裏面被施了無限空間咒,可以容納足夠多的東西。我又跑到地下室裏去,在一堆藥劑裏挑挑揀揀,這個要帶…這個也帶上吧,以備不時之需…白鮮一定要帶……
“職業病犯了?那我是不是還要帶上掃帚?會飛總是一件好事……”奧利弗探頭進來,打趣到,又驚訝地說,“那是噴□□劑嗎?我們家裏居然有這種東西?不對,你爲什麼要配瓶這個放在家裏?”
“你提醒我了,我要帶上它……”我再次檢查了一下,滿意地合上串珠小包藏在袍子裏,“我們趕緊出發吧,幻影移形?”
奧利弗伸出一隻胳膊讓我攬住,又擺出了一副伍德的常見表情——他挑起了他的眉毛:“來吧!”
一陣閃光和頭暈目眩過後,我看見自己已經站在豬頭酒吧那破爛骯髒、散着鋸末的吧檯前面,酒吧裏塞滿了人,其中還有一些熟面孔……酒吧老闆正發着脾氣,跺得木地板吱呀吱呀響:“他們把我這裏當成什麼了?嗯?火車站嗎!我想好好睡個覺都不行…”他雖然嘴裏一直髮着牢騷,但還是帶我們繞過櫃檯,又穿過一扇門,那裏有一道搖搖晃晃的木頭樓梯,我們儘快爬了上去,上去後很容易就看見一個小小的壁爐,壁爐上是一個被打開了的畫像,後面是黑黝黝的密道,我想那一定通向霍格沃茲。
奧利弗示意我走在他前面,我照做了,跟着隊伍爬到壁爐上,穿過畫像後的洞,藉着熒光閃爍走在通道里。我們拐過一個彎,前面就是通道的盡頭。之後又是一道短短的石頭臺階通向一扇門,我跟着前面的人推開門爬了出去。
我一鑽出洞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有求必應屋還是那個有求必應屋,但裏面被拓寬了不知多少倍,以容納足夠多的人,牆上掛滿了各種鮮豔的掛毯,有格蘭芬多的金色獅子、赫奇帕奇的黑獾以及拉文克勞的青銅老鷹。我一眼瞄見樓梯口的弗雷德和喬治,輕聲尖叫了一下,立即衝了過去。
“弗雷德!還有你,喬治!”我熱情地擁抱了他們,“是你們發來的訊息!”
“哦,是你,卡瑞娜,你好嗎?”弗雷德,也有可能是喬治飛快回抱了我一下,“這可別讓奧利弗看見,不然我就慘了。”
“卡瑞娜你能分清我們兩個了嗎?不過現在也沒多大關係了,你看!”另一個指了指他空空如也的左耳,原本該長着耳朵的地方只剩一個黑漆漆的小洞。
“你可以叫喬治的新暱稱:洞聽。”弗雷德開着一點也不好玩的玩笑。
我捂住了嘴巴,又驚恐又心疼:“什麼時候的事兒?你今天的幽默有點差勁啊,弗雷德!”
“梅林!你終於叫出了我正確的名字!這進步可真夠人喫驚的,格蘭芬多加十分!”
“卡瑞娜!”安吉麗娜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躥出來,尖叫着緊緊抱住了我。我從她肩膀上看見不遠處站着一羣熟人:凱蒂·貝爾、李·喬丹、秋·張等等的成員們,盧平教授,還有一羣火紅頭髮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韋斯萊他們一大家子。
奧利弗早和弗雷德他們聊得火熱,身邊還站着不少以前魁地奇球隊的隊友。
我和以前的朋友們寒暄了幾句,突然聽見大門打開了,門口的哈利看到我們,嚇得直接滑下了幾節樓梯,看樣子他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
哈利很快做出了反應,他號召大家都到大禮堂集合,聽候安排。“我們在戰鬥。”他說。
吼叫聲排山倒海,我抽出了魔杖,隨着人流朝樓梯腳下涌去,往城堡主樓衝去。
禮堂裏,麥格教授站在高高的講臺上對大家講話,有學生提議留下來戰鬥,麥格教授只批准成年的學生留下,正安排人員疏散的時候,另一個聲音響徹了大禮堂,那聲音高亢、冷酷、清晰:“我知道你們在準備抵抗……”
我緊張地拉住奧利弗,靠了過去,奧利弗則緊握住我的手。那個可怕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我屏着呼吸聽了下去。
“……把哈利·波特交出來,誰也不會受傷。把哈利·波特交出來,我會讓學校安然無恙。把哈利·波特交出來,你們會得到獎賞。
“我等到午夜。”
寂靜再次把我們全都吞沒了,一個酷似獅子狗的斯萊特林女生站了起來,舉起顫抖的胳膊高聲尖叫到:“他在那兒!波特在那兒!快把他抓住!”
幾乎是所有的格蘭芬多學生都站了起來,他們不是面對哈利,而是面對斯萊特林。接着是赫奇帕奇們站了起來,拉文克勞學生幾乎在同時也採取了同樣的行動。千百根魔杖從四面八方舉了起來,沒有人能帶走波特。
“謝謝你,帕金森小姐。”麥格清楚而乾脆地說,讓費爾奇把不能參戰或不願參戰的學生們離開。四張桌子空無一人,斯萊特林幾乎沒有留下,拉文克勞只剩年紀較大的學生了,赫奇帕奇留下的則更多,格蘭芬多更是一半都沒有離開。
這時,一個氣質不凡的傲羅站到了講臺上,他說話清晰又冷靜,說明了作戰方案,選出了領隊並分配了任務。我和奧利弗分配到了盧平教授的那一支隊伍,去操場上迎戰。
整個地面都在微微顫抖,食死徒們還帶來了巨人,他們正在嘗試着攻破北面的牆垛。一道道紅光和綠光擦着耳邊飛了過去,幾個食死徒從暗處衝出,緊接着在他們身後,更多的食死徒拼命想越過我們進入城堡。
“抓緊你們的魔杖!開始戰鬥了!”盧平喊了一句,和爲首的一個食死徒糾纏起來。
“別犯愣啊!傻妞!”一個哈哈大笑的聲音在我附近響起,緊接着一個紅色的魔咒打在我的腳尖前,我機敏地躲開了。
我飛快丟了幾個魔咒過去,那人揮動魔杖彈了回來,步步緊逼,我只能隨着他的腳步一點一點往後倒退,不停拋出幾個惡咒。
一直在前邊的奧利弗扭頭望了我一眼,加緊速度放倒了他面前的敵人,過來支援我。
“看來還是一個夫妻檔。”那人閃身避開奧利弗的咒語,隻手招架我和奧利弗從兩邊射來的惡咒,過不了一會兒便明顯力不從心了。我用力擲了一個咒語過去,可惜在他忙於對付奧利弗時,微微一低頭碰巧避開了,只擊落了他的兜帽,他狠狠剜了我一眼,我認出他是羅爾一個金髮大塊頭的親戚。
這時幾束綠光從別處打來,又一名食死徒奔來加入了戰鬥,我滑稽地雙腳跳動幾下,躲開那些殺戮咒,碰巧靠上了奧利弗的後背。
“你專心對付這個,另一個交給我。”我匆匆說了一句,奧利弗點點頭表示會了意,兩人奔向相反的方向。
這個食死徒有點奇怪,像喝醉酒一樣東倒西歪,四處挪動,我拋出一連串的咒語一個也沒擊中要害,全被他用魔杖彈開到別處去。
當他再次變換方向的時候,我有些惱火了,丟出一個讓對手全身長出疼痛難忍的膿包的惡咒,讓他再也動彈不得。誰知他又像一隻滑溜溜的泥鰍一樣,閃到一邊,惡咒飛出去正巧擊中了他身後另一個食死徒的後背,那人悽慘地大叫一聲臥倒在地,他面前的巫師見對手被莫名其妙地擊倒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下次擊中的就是你!”我拿出十二分精神來,打算給他來個飛來飛去教訓一下,我一抖魔杖,一道強勁的白光嗖地飛了出去,他的杖尖也冒出一束白光,打飛了我的咒語。這次又有一個食死徒莫名躺槍了,他飛出幾丈遠後,還狠狠撞倒了他另一位同事,雖然我沒擊中那個可惡的泥鰍,但居然好運氣地放倒兩個食死徒,一石二鳥,也還不錯。
“你能不能來點實在的,躲來躲去算什麼,懦夫!”幾回合下來,我是真的感到疲倦了,只想儘快幹掉這個難纏的對手。
“呵,你自己準頭太差,怪我?”
正當我和他的戰鬥進入白熱化時,他突然被一個咒語絆倒在地。
我望向咒語射來的方向,奧利弗奔了過來,全身灰撲撲的,臉上還掛了彩。
“沒事吧?你把那金髮大塊頭幹掉了?”我問。
“對,是個狠傢伙,但我沒事。”
“那就好。”我鬆了口氣。
“二對一,還搞偷襲,真是公平!”剛還趴在地上的食死徒一躍而起,衝我們大喊道,我和奧利弗立刻舉起魔杖齊齊瞄準了他。
“二對二!這下公平了。”一個髒兮兮的瘦臉食死徒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也拿着魔杖筆直地指着我和奧利弗,我立刻轉移杖尖方向指向他,他的臉我在報紙上見過,是一個臭名昭著的食死徒盧克伍德。
“少來管我閒事!”我的對手不耐煩地揮趕這個莫名冒出來的食死徒。
“小鬼,你速度太慢了,我都看不下去了。”盧克伍德舔了舔下嘴脣,“得給點顏色!”
我的魔杖在兩個人之間晃來晃去,我的腳在慢慢後退,和他們拉開安全距離。
“少廢話!”奧利弗大吼了一句,給了盧克伍德一擊。我亦轉個方向,對付另一個食死徒。
幾道紅光擦臉而過,又是接連幾個綠光在我頭頂飛舞了過去,盧克伍德邪惡地大笑,興奮地跳躍着,抖動他的魔杖,發射出一個又一個殺戮咒,時而打中身後的城堡,砂礫石塊迸發出來,時而彈到中央的石雕上,石像的腦袋落了下來,只留下一個完美的切面。
我不得不邊對付我面前的食死徒,又緊張地關懷他身後的奧利弗,他正在頑強對抗者盧克伍德。
“哦!哦!我認得你…在可笑的預言家日報上有你的照片!什麼下一個黃金守門員!明星球員!但這些統統都要不存在啦!你猜怎麼着?”盧克伍德面目變得可怖又瘋狂:“阿瓦達索命!”
聽到這個咒語時,我感到從骨子裏透出一陣寒冷,冷得心尖都在顫抖。
“不!”我撕心裂肺地喊,周圍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盧克伍德魔杖尖端慢慢滲透出的綠光。
聽到盧克伍德喊出這句必死的殺戮咒,幾乎是同一時間,我面前的那位食死徒突然背過身去,魔杖轉向了奧利弗,奧利弗的身體軟綿綿地飛躍起來,但不是因爲盧克伍德的殺戮咒,而是另一位食死徒射出的咒語。
一瞬間的事情,奧利弗被彈得遠遠地,躺在堅硬的石板地上一動不動,而那道刺目的綠光擦過光滑的石柱,稍稍偏轉了角度,正正刺入了那個食死徒的心口。
石柱受到殺戮咒的力量往前歪倒下來,把我壓在下面,讓我動彈不得,我的魔杖也脫了手,我把臉貼着滿是泥土的地面,失控的淚水滴下來,濡溼了地面。
盧克伍德憤怒的聲音幾乎震痛了我的耳膜:“他媽的!你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那人的名字吼了出來:“混球埃莫里!”
這個名字幾乎把我嚇得魂飛魄散,怎麼會?爲什麼!我又怕盧克伍德發現我實際上沒死,給我幾咒,忍耐住擡頭查看的衝動,屏住呼吸。
“媽的,真掃興!”我聽到盧克伍德踩着石礫走遠的聲音,微微偏頭仔細確認後,開始努力挪動身體,身上的石柱很重,壓得脊柱幾乎都要斷掉,我咬着牙,把唯一露在外面的手臂伸得直直的,去探離指尖只有幾寸遠的魔杖。
“拜託…只有一點點,我需要你!”我的整條手臂,連帶指尖都在不停顫抖,快要夠到了…我已經摸到了…
“啊!”我像抓緊救民稻草一樣抓緊魔杖,“粉身碎骨!”我給石柱一擊,終於把身體從裏面掙脫出來,我還沒完全站直,就急切地撲向仍躺在地上的奧利弗,幾次腳底打滑差點摔倒在地。
“奧利弗!奧利弗!醒醒…醒醒…求你了…別嚇我!”我抱緊奧利弗,不斷搖晃着他,乞求他睜開他蜜色的眼睛,再好好看看我。
“卡…卡瑞娜…是你嗎?”奧利弗慢慢睜開了他的眼睛。
“是我!是我!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戰後餘生的喜悅讓我哭了出來,我顧不上什麼了,撲向他的懷裏。
“我沒事…就是腦袋還有點疼…剛剛…對!那個人,那個人!”奧利弗驚醒一樣猛坐起來,四處張望,聽到奧利弗的話我才反應過來——埃莫里!
我看到了那個仰面躺倒在地的身影,奧利弗比我先看到了,他急急忙忙衝過去,跪下來查看傷勢。
“沒救了,他是被殺戮咒正正擊中的,沒有人能從那個咒語下倖存下來……”
他的面具被打落在一邊,底下的臉是那麼祥和、寧靜,沒有一絲痛苦,皮膚依然蒼白,一點也沒有變。躺在那裏,就像睡着了一樣,誰會想到其實他的靈魂已經隨風消逝了呢。
“是他救了我……我沒想到是他。”奧利弗握着他的手,紅了眼眶。
“這次是一個例外,下次再見,我們只會是敵人。”……他和我說的話還在耳邊迴響,我心裏一陣悲涼,話說得如此決絕,再次見面時,仍然…我又想起了那幾個被莫名奇妙打翻的食死徒,心裏又有點想笑,他怎麼那麼傻?好好做你的食死徒,不好嗎?看看你現在,小命都沒了。
“你一次次救我,又救了我丈夫的命,自己還討不到一點好處!你死了我怎麼安心啊?混蛋,做食死徒不應該精明點嗎?你的腦子都被巨怪喫掉了?”我忍不住哭了出來,用腳踢着他。
“別踢了,卡瑞娜,我們欠他太多…最後給他留點尊嚴吧……”幾次過後,奧利弗制止了我。
“是啊,我活着不容易…死了還要遭你這罪……”一個虛弱的聲音從奧利弗底下緩緩傳出。
“你不是中咒了嗎?”我大喫一驚,也跪下來看埃莫里,“你不會是幽靈吧?看着也不像啊……”
“沒看我身體還活着嗎…”埃莫里白了我一眼,舉了舉手掌,又緊緊皺起了眉頭,“我感覺我胸口疼。”
奧利弗把他的領口解開,我微微驚叫一聲,埃莫里脖子上原來還掛着一個掛墜盒,但掛墜盒已變形得不成樣子,中央鑲的寶石焦黑無比,現在還緩緩冒着煙。掛墜盒還在皮膚上緊緊黏着,深深陷入皮肉中,怪不得埃莫里喊着疼呢。
我想起了我的串珠小包,很快找到了我要的藥水,我滴在掛墜盒周圍的皮膚上,過不了一會兒,掛墜盒脫落下來,埃莫里的胸口處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血紅的印記。
埃莫里撫摸着掛墜盒焦黑的那面,眼裏噙滿淚水:“這是媽媽唯一留給我的東西…她一直相信這個東西能帶來好運……”說完,他把掛墜盒放到脣邊,深深吻着它。
“想必是盧克伍德發出殺戮咒的時候,魔咒打在石柱上,削弱了一些能量,又正巧擊中位於你心口的掛墜盒…它就像一個堅硬的盾牌、一道魔力強大的護身符,保護你不受到侵害。我猜普通的掛墜盒一定阻擋不住這麼強大的索命咒,但你母親給你留下的這個,來源估計不一般……但現在燒成這個樣子,也無從得知其中奧祕了。”我想了想,分析到。
“你母親再一次給了你生命。”奧利弗被震撼住了,說話還帶着些許顫抖。
突然,一個似乎近在咫尺的高亢、冷酷的聲音開始說話了,我驚跳起來,以爲是神祕人來到了這裏,後來才意識到他是對所有在場的人講話。
“你們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伏地魔大人知道欣賞勇氣……
……巫師的血,每流一滴都是一種損失和浪費。
伏地魔大人是仁慈的。我命令我的隊伍撤退,立即撤退。給你們一個小時,體面地安置死者,治療傷員。”
之後他對哈利也留下了話,要求他一小時後去禁林找他,不然他將親自上陣,懲罰每一個試圖窩藏他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一個也不會放過。
一切又歸於寂靜,我和奧利弗對視一眼,都讀到了擔憂,那是對哈利的,他纔剛成年,卻被要求獨自去面對一個如此可怕的魔頭。
埃莫里掙扎着要起來,奧利弗攔住了他:“你不能回去,你在他們眼裏已經死了,況且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和我們待在一起,接受治療,你固然犯過錯,但是……”我頓了頓,“你仍然一次一次,救了我還有奧利弗,你心裏還是向着光明的,不要再次回到黑暗裏去。”
埃莫里睜大了他的眼睛,綠色的眼眸裏包含着很多情感,是感動?喜悅?還是擔憂?
“把你這件黑不溜秋的袍子脫掉!”奧利弗三下兩下把它給換了下來,“沒人認得你曾經也是個食死徒,你只要記住,現在,你是我們的一員。”
城堡裏四下寂靜,此刻既看不見亮光閃爍,也聽不見撞擊聲、尖叫聲和吶喊聲。空無一人的門廳裏,石板上血跡斑斑,綠寶石散落一地,還有破碎的大理石和劈裂的木頭,一部分扶欄都被炸飛了。
大家都聚集在大禮堂裏,學院桌子都不見了,我和奧利弗、埃莫里被奧利弗架着走進去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倖存者三五成羣地站着,互相摟抱在一起。傷者都集中在高臺上,龐弗雷夫人和一羣助手在給他們治療,我看見基拉也在,她還帶來了聖芒戈的治療師們。一個助手走上前,示意奧利弗他可以幫忙,奧利弗對他說他可以自己來,然後跟着助手把埃莫里帶到高臺上。
死者在禮堂中央躺成一排,我看清了盧平教授和他的新婚妻子的遺體,心底一驚;又看見韋斯萊一家人把一具遺體團團圍住了,喬治跪在旁邊,韋斯萊夫人伏在遺體胸上,韋斯萊先生撫摸着她的頭髮,淚流滿面。我一下子判斷出那個遺體是弗雷德的,特別是我看到安吉麗娜站在一邊,也哭個不停時,心立刻揪了起來,我走上前去,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輕輕拍拍安吉麗娜的肩。安吉麗娜把臉枕到我肩上,我感覺到上面很快溼了一片。
有人倖存,有人死去……我如魚刺在喉,死亡第一次距離我那麼近,那麼近,稍稍一探身就永遠不在了,我忍不住也抽噎起來,我的朋友不在了,我的丈夫也差點死去,這可怕的夜晚!求求你仁慈些,快快過去!
之後的一個小時裏,我一直和奧利弗待在一起,我靠在他肩上,他則一直握着我的手。
“累了就睡吧。”他輕聲說。
我搖搖頭,“我怎麼睡得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他,看着不遠處的埃莫里,一個助手正在給他包紮。我心亂如麻……我一直在等一個結果,一個我想要的結果。
一個聲音從禮堂的四邊牆壁傳來,帶着隱隱的喜悅:“哈利·波特死了。他逃跑時被殺死了,在你們爲了他捨棄生命的時候,他卻只顧逃命。我們把他的屍體帶給你們,以證明你們的英雄的確死了。”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但我一點兒也聽不進去,隨着人羣涌出禮堂,來到門廳,站在敞開的大門兩旁,面對着征服者,親眼目睹哈利死亡的事實。
“不!”
“不!”
“哈利!哈利!”
我從未聽過麥格教授這樣淒厲地叫喊過,她已經完全顧不上儀態了,而羅恩、赫敏和金妮的聲音比麥格教授更加悽慘,他們的喊聲就像引爆器一樣,倖存者們應聲而起,扯着嗓子咒罵着那些食死徒,最後伏地魔強硬地讓人羣安靜了。
突然有一個人擠出人羣,朝伏地魔衝了過去,是納威·隆巴頓,一個不起眼的男孩。但他很快被解除了武器,送到伏地魔面前,伏地魔還招來了分院帽,想趁這個機會,好好羞辱一下學校的制度,順便殺雞儆猴。
人羣出現了騷動,食死徒齊刷刷地舉起魔杖,不讓我們靠近。我眼睜睜地看着戴着分院帽的納威全身着火,卻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時,喊叫聲劃破了拂曉的天空,遠處學校界牆那兒傳來了騷動,似乎千百人浩浩蕩蕩地翻過視線外的圍牆,高聲吶喊着朝城堡衝來,原來是一個矮個頭巨人,他吶喊着“海格”從城堡一側拐了過來,接着是馬蹄聲,拉弓聲,轉眼間,利箭紛紛射向食死徒中間。他們喫驚地大叫,亂了陣腳。納威現在能動了,他從帽子裏抽出一把銀光閃閃的寶劍,一刀揮去,把伏地魔的寵物大蛇的腦袋砍掉了,蛇頭高高地拋向空中——
所有人都把這當成了一種抗擊的訊號,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小精靈也從門廳裏衝出,尖叫着揮舞餐刀和切肉刀,對食死徒又咬又砍。我只要看見食死徒就發射惡咒和魔咒,必要時還報以老拳。這時,我看見盧克伍德在人羣裏不停晃動的身影,不免怒火中燒:“盧克伍德!”我的大聲喊叫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扭頭咧嘴一笑:“我的乖乖,你居然沒死!”
“沒幹掉你,就算老孃死了,做鬼也要回來把你給結果了!”我奮力丟出幾個咒語,但盧克伍德畢竟是老牌的食死徒了,我的戰鬥能力明顯和他差了一大截,很快落了下風。豬頭酒吧老闆的高大身影突然擋在了我面前,護住了我,一下子擊昏了盧克伍德,一個射偏的殺戮咒差點擊中了我,再近一寸我就死了,真懸吶!這場戰鬥雖然混亂,但卻十分盡興,因爲不再是巫師孤軍奮戰了,更多魔法羣體都加入了我們。
食死徒逃跑的逃跑,被斬殺的斬殺,受傷的躺在地上哀哀嚎叫,最後只剩下伏地魔和他的得力助手貝拉特里克斯還在頑強戰鬥了,麥格教授、一名叫金斯萊的傲羅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三人合力和伏地魔打得不可開交,韋斯萊夫人正和貝拉特里克斯戰得正酣,她可真勇猛啊,勇敢護住她的孩子們,還拒絕了幾名學生的援助。
人們站在四周,觀看這兩場戰鬥,我左右爲難着,不知道應該把眼睛放到哪一邊去。
“再也——不許——你——碰——我的——孩子!”韋斯萊夫人叫道,施出了一個漂亮的魔咒,擊中了貝拉特里克斯的胸口,剛剛還在得意大笑的她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倒在了地上。周圍的人羣一片叫好,伏地魔尖叫起來,和他對戰的三位巫師被炸飛了,他看見他最後的、也是最忠實的助手被韋斯萊夫人打倒後,一樣爆發了,他把魔杖對準了韋斯萊夫人,我倒吸一口冷氣。
“盔甲護身!”哈利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保護了韋斯萊夫人。
這個反轉讓我緩不過勁來,驚愕的叫聲、歡呼聲在四面響起,緊接着又是一片鴉雀無聲。伏地魔和哈利互相對視,同時開始面對面地繞着圈子。人們揪起了心,我默默爲哈利祈禱着。
哈利和伏地魔說着什麼愛、鄧布利多、老魔杖,把我聽糊塗了,但莫名覺得哈利已經勝券在握,他一定會打贏伏地魔。我覺得我真是有幸能見到伏地魔一直那麼自以爲是的臉上露出些茫然、疑惑甚至震驚的表情來。最後這些所有的情感都轉變成了惱怒,他的胸脯在劇烈地起伏,他馬上就要念出咒語來了。
突然,天空被一道金紅色的光劃破,小半輪耀眼的太陽從羣山後面露了出來,映在每個人的臉上。
“阿瓦達索命!”
“除你武器!”
砰地一聲,炸響,在他們反覆踩踏的圓圈正中央,射出了金色的火焰,那便是咒語相撞的地方。伏地魔手中的老魔杖像大蛇的頭一樣被拋到空中,在太陽的光芒裏呈現着黑色,打着旋兒落入哈利的手中。只見伏地魔倒在地上,雙臂張開,像一個凡人一樣死去,那張蛇臉空洞而茫然。伏地魔死了,被他自己的咒語反彈回去殺死了。
一瞬間令人顫慄的寂靜,人們驚恐地怔住了:他死了嗎?這是真實發生的嗎?不會再有黑巫師攪亂我們的生活了嗎?初生太陽強烈的光芒在每個人眼中躍動,隨即,排山倒海的喧譁、喊叫聲、歡呼聲、咆哮聲震天動地。
“卡瑞娜!”奧利弗從人羣裏朝我擠了過來。
“哦,奧利弗,我實在太高興了!”
我話還沒說完,奧利弗就撲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腰,吻住我的嘴脣,我亦以火熱的激情作出迴應,他抱得我幾乎雙腳離地。
別人都在看呢!是嗎?這時候我纔不會管這麼多呢!今天是屬於我們的日子,我們勝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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