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櫻花下的陰影(八)
真壁:“知道,據說還是源小姐和柯南君你們幫忙找回來的?”
源氏螢的案子雖然沒有對外披露,但是在警界內部還是有消息流通的,或者說因爲牽扯了源氏的大小姐八年後再次被綁架事件,這件事當初在對此格外敏感的警界內部扔下了一枚炸/彈,不知道的纔是少數。
“山能寺的和尚說,藥師佛像被盜前不久,也就是八年前的四月份,有一對警察夫婦帶着女兒在寺廟中借住,其中那位妻子還懷着孕,就是真壁姐姐你和真壁警官吧?”
“對,之前京都府的警察還來找我問過這件事。”真壁有希子依舊沒明白這二者間有什麼關聯,但作爲警察的直覺讓她敏銳地察覺面前的小弟弟忽然提起山能寺絕對不是無的放矢,“我記得在那起事件中,源小姐你還被源氏螢的人綁架過……”
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大概是想照顧當事人的情緒,擔心她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但是見源輝月表情十分淡定——理所當然,對此有陰影的壓根不是她,而應該是當時綁架她的人——她於是繼續問了下去,“是當時發現了什麼異樣嗎?”
似乎是見大人們開始談正事,真壁家的兩個小孩乖覺地進了臥室,還把門也帶上了。源輝月的視線從臥室門口掛着的那個御守上收回,異常當然是有的,她思考了片刻從哪裏說起,“西條大河當時把我藏起來的地點在鞍馬山玉龍寺,我在那座寺廟裏遇到過一個人,帶着惡鬼的能樂面具,還用了變聲器,雖然他沒有表露身份,但我一直覺得那是警視廳的人。”
真壁有希子微怔。
“後來前組對課第四課長山崎被公安逮捕,他認下了我在玉龍寺遇到的那個人就是他。我在僧上谷不動堂時,保護我的刑警遭受過襲擊,他承認那時候的殺手也是他派過去的。”源輝月語氣一轉,“但是當時殺手用的槍支是新南部m60,而且在處於伏擊的絕對優勢之下,他對在場的警察手下留情了,所以我推測那位襲擊者根本不是他說的什麼從博多收買的殺手,而是那位香板君。”
柯南補充說明,“因爲如果是真的是博多的殺手,絕對不會對警察手下留情的,只有依舊認爲自己還是警察的香板桑纔會這樣做。昨天回來之後姐姐讓京都府警察本部那邊把當時案件的資料發了過來,和香板桑的槍做了彈道對比,已經證實了是同一把手/槍。”
真壁有希子聞言皺起眉,“所以說無論如何,那位山崎課長和他背後的人的確是參與了這件事吧,但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源輝月端起桌上的紅茶喝了一口,脣角有些微妙地挑了挑,“山崎說他當時的目的也是那尊被源氏螢首領藏起來的佛像。他私底下摻和了藝術品走私的生意,玉龍寺的藥師佛像十分有名,他垂涎已久。”
“……爲了一尊佛像去招惹源氏?”
柯南:“聽起來的確很荒謬,不過當時山崎課長其實沒有直接沾手,就算事情敗露了也還有西條大河和相馬家在前面擋着,要不是辰井組事發也的確不會查到他頭上,所以這份供詞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但是……”
他回頭看向他姐,源輝月平靜地說,“但是我覺得我在山能寺遇到那人不是他。”
小偵探又眨了眨眼睛回過頭,“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那個在山能寺的鬼麪人好像很怕姐姐的樣子。可姐姐沒跟山崎課長打過交道,如果只是出於對源氏這個姓氏的畏懼,不應該是那個表現。”
“所以山崎依舊是在爲某個人頂罪,”真壁有希子終於察覺出了其中的異樣,“但如果是身份那麼高的人,爲什麼要親自出現在那裏,難道那尊佛像有什麼特別?”
“這就是我們懷疑的地方。”柯南認真地望着她說,“真壁姐姐,你覺得有沒有可能真壁警官在後來又回過山能寺,然後在那尊佛像上留下了什麼暗號。而這些年之所以一直沒有人解開他留下的謎題——”
“因爲那尊藥師佛被盜了,它消失了八年,當然不可能有人找到阿匡留下的東西。”真壁有希子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終於將前後所有事情串聯了起來,“所以山崎背後的人摻和到源氏螢案件中目的根本不是佛像……”
柯南:“而是佛像身上可能存在的暗號。這纔是他們不惜冒着得罪輝月姐姐的家族的風險也要參與其中的原因。”
“那尊藥師佛一直都被寺廟的僧人嚴加看管,而且十二年纔開一次光,如果將暗號留在那裏,不容易被人發現也難以被想到,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
真壁匡作爲警察當然不會破壞國寶,但是也不必用刻字的方式,傳承較久的佛像都是古時的製作工藝,時人喜歡在佛像背後留下一個空洞,用來裝藏。
“真壁警官有可能是把暗號留在那裏了,所以真壁姐姐,能不能請你回想一下,在真壁警官出事前,他有跟你提過這方面的信息嗎?隨口一句話也行。”
在柯南認真的注視下,真壁有希子陷入了沉思,“老實說去京都的計劃其實我們準備很久了,甚至是從結婚之前就開始的規劃。”
源輝月將手裏的警察手冊放下,擡眸看向她,“‘可能對未來的期待攢了一個筆記本,然而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進度卻一直停留在開頭’?”
真壁怔了怔,然後有點無奈地笑了,“你還記得這句話啊,的確,我和阿匡結婚後的蜜月旅行就準備去京都的。結果後來被一些事情打亂了,沒辦法只能取消計劃……其實八年前那次旅遊也不能完全算履行了約定,因爲在山能寺的時候阿匡好像接到了警視廳的電話,似乎是工作上又有了變動,所以我們提前回來了。”柯南:“所以真壁姐姐你們原本還打算去哪兒?”
“我們原本還打算去五條大橋、五條天神宮、清水寺、還有僧上谷不動堂……”
“誒?”
小偵探一愣,這不是標準的源義經聖地巡禮的路程?
他下意識回頭看向他姐,真壁的目光也難得飄了飄,“那個,其實我和阿匡都很喜歡源義經,所以……”
在弟弟微妙的目光下,源輝月淡定地喝了口茶。
她家祖宗們的迷弟迷妹遍佈全國,她早就習慣了。
柯南扭過頭,默默岔過了這個話題,“這樣來說的話,這些地方其實也都有可能?”
真壁也乾咳一聲迴歸正題,“是這樣沒錯。”
她之前總以爲真壁匡如果留下了什麼,應該也是在家裏,沒往外想,思路打開之後她立刻又列出了幾個具有紀念意義因此也具備可能性的地點。
兩人當即拿來了一張地圖開始認真討論,源輝月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隨口問,“真壁桑臥室門口的那個御守是在鶴崗八幡宮求的吧。”
“啊?”真壁有希子聞言回眸看去,然後恍然點頭,“沒錯。”
“給則君的?”
“不,是奈央。”真壁笑了笑,“也是在我懷她的時候。後來發現有了小則,本來我們打算再去一次鶴崗八幡宮給他也求一個的,不過……嘛,你們也知道,還沒來得及去就發生了意外。”
鶴崗八幡宮供奉的主神是八幡大菩薩,這座神社還是源輝月的祖宗源賴朝閣下在鎌倉成立幕府之後從比浜遷過去的,其中神社參道若宮大路就是源賴朝爲了北條政子安產祈禱所建。
八幡大菩薩是武神,真壁有希子和真壁匡兩個警察參拜鶴崗八幡宮給自己的孩子求護身符求到了這裏也並不算稀奇。
轉眼已經八年過去,時間永遠能給人面對過往的力量,真壁有希子再提起當初的回憶,也總算多了些釋然。
“說起來,八幡大菩薩好像還是源氏的守護神吧,難怪源小姐你一眼就把御守認出來了。”
目光在那枚御守上落了好一會兒,源輝月點點頭,“我原本就打算最近去宇佐神宮拜一拜,鶴崗八幡宮也不錯。”
“誒?”真壁一愣。
源輝月神色平靜,“爲了辟邪。”
一邊說她一邊看了一眼旁邊的弟弟,小偵探乾笑了兩聲,並不敢和她對視地默默移開視線。
他們到真壁家本來就不早,一通討論時間就到了飯點,真壁有希子極力邀請兩人留下來喫晚飯。
“原本就應該要感謝源小姐你的,幫了我這麼多忙。”
盛情難卻,源輝月答應了。
大人們談完了正事,小孩子們也終於被放了出來。懂事的奈央少女直接進廚房去幫真壁做飯了,而小則弟弟則是繼續趴在了壁龕上對着真壁匡的照片嘰裏咕嚕,似乎是在向他介紹家裏來了什麼人。
這畫面乍一看很溫馨,但是聯想到這孩子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照片上那個應該被他稱之爲父親的人,任人心中都會多出一抹沉重。
看着重新開始擺弄壁龕前給他父親的花瓶的小孩,柯南沉默了片刻,“真壁警官如果還活着,應該會是個好父親吧。”
源輝月輕輕點了一下頭。
但世間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如果。
她望着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單純是閒的,忽然傾身從面前的花瓶裏抽了兩支玫瑰出來,起身走到小孩旁邊。
柯南疑惑的視線跟着轉過去,聽着他們開始交談。
源輝月:“這樣插不好看。”
小男孩苦惱地點頭,“是的吧,我也覺得。”
“去拿把剪刀過來。”
“好!”
小則弟弟像顆滾開的彈珠,應聲跑進了臥室,不一會兒就拎着把剪刀跑回來,遞給了她。
柯南看着源輝月拿起自己帶過去的玫瑰,擡眸掃了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開始下剪刀。也沒見她有過多修飾,似乎只是將修剪好的玫瑰放進去,又把旁邊的白色小花拿了一部分出來,再調整了一下花枝的位置和高度。
他走過去的幾步路工夫,她似乎就已經結束了,最後把水晶花瓶往夕陽的反向推了推,輕輕旋轉了一個角度。
柯南一怔,與此同時,一聲讚歎從身後傳來。
“好漂亮。”
他轉過身,看到了端着一盤水果站在他身後的奈央。少女似乎是出來給他們送東西的,正望着壁龕前可以說煥然一新的花束一臉驚奇,“真厲害啊,你姐姐學過插花嗎?”
“額,對……”
柯南迴過頭看過去,確實很漂亮,或者應該說,很美。明明顏色和花的種類都很簡單,卻莫名有種端雅又肅穆的美。
源輝月到底是世家大小姐,花道和審美這種基礎課程的確不負源氏盛名。
“……雖然我好像從來沒見她在家裏插過花?”
小偵探嘟噥着,看到那邊的小男孩似乎也被這一手震住了,一邊鼓掌一邊擡頭期待地詢問,“我放學的路上還摘了一把野花回來,能夠也給爸爸加進去嗎?”
源輝月:“可以,拿來吧。”
小孩於是不辭辛勞地再次滾進臥室,又圓溜溜地“滾”回來,把帶回來的花舉高了遞給她。
源輝月將那束捆綁粗陋的花束接過,拆開,攤開放在壁龕前開始挑選,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在一旁看着,兩人居然就着這把野花開始討論起來。
“這是什麼花?”
“百子蓮。”
“這個呢?”
“酢漿草。”
“這個?”
“雜色菊。”源輝月一頓,“原產地在南非,花語是‘以你爲自豪’。”
“哇。”
小男孩眼睛一亮,立刻把那朵花挑了出來,“我們把這朵花給爸爸加上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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