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滑雪場對決(七)
他剛接的一個新劇本角色就是個調酒師,源輝月權當他是去體驗生活,渾然不將這番控訴放在眼裏。
酒店裏的中央空調一直開着,但房間裏頭的溫度到底還是要比外頭高一點。她隨手帶上門,邊往房間的落地窗邊走邊在口袋裏掏了掏,摸出了半包煙。
遠處的山林在窗玻璃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剪影,雪道沿路的燈光依舊亮着,還有人在外頭玩耍。
她抽了支菸出來叼在脣邊,垂眸往下看去。
頂着風雪和低溫非要滑夜場的小傻子果然每年都有。
“怎麼能說傻呢,這明明是男人的浪漫,對吧景光”
“誒是,是吧”
景光
纖長的眼睫倏地眨了一下,源輝月回過神,按下打火機點了煙,剛抽一口忽然默了默,把剛塞回口袋的煙盒又重新摸了出來。
這半盒煙以及打火機是從仁王雅治那裏拿的,演員這個行業經常要熬大夜,就算是爲了提神,不分男女很少有人不抽菸。仁王影帝倒是沒有煙癮,但也習慣性會揣一盒在身上。
她明明記得之前他身上沾染的煙味是萬寶路,這會兒重新仔細打量一遍煙盒的包裝這才發現它居然是半盒女士香菸。
什麼情況,仁王雅治準備下海接同性影片了
他不是剛剛還在國外拿了影帝,又準備要衝獎了這麼拼的嗎
她正對着煙盒懵逼,一串鈴聲忽然從身後傳來,她聞聲看去,這才注意到桌上的手機。
被遺忘了一天的手機委委屈屈地發出一點幽微的光亮,來電顯示松田陣平。
這位警官先生最近這段時間不知道在忙什麼,精神好像忽然就進入了緊繃狀態,她剛一接通電話,對方一句話直愣愣就衝了出來。
“你這個心情不好就不喜歡帶手機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
源輝月“誰說我心情不好了”
松田低低“嘖”了一聲,大概是懶得跟她爭辯,“你今天沒去學校”
“請假了。”
“你現在在哪兒”
她捏着那支還冒着煙氣的香菸慢悠悠溜達回窗前,聽着這話有些無言,“你還沒轉到公安部呢,就染上某些公安警察的臭毛病了”
“所以你在哪兒”
“富士山下那個滑雪場。”
那頭松田陣平的聲音似乎忽地頓了一下。
“我現在去找你。”
“現在已經將近晚上九點了。”源輝月簡直佩服他折騰的精神,“而且酒店客房差不多都住滿了,你現在過來是打算跟雅治擠一間房嗎”
“仁王”
“嗯,他帶我過來的,有點事讓我幫忙。”
清淡的煙氣在房間中徐徐散開,漸漸將那股劣質薰香味也壓了下去。望着菸頭上的紅點發了會兒呆,源輝月的目光重新轉到下頭的雪道。
“我明天就回東京了。”
“”
那頭的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知道有其他人在放心了些還是覺得這樣來來去去的確有點傻,他輕輕吐出口氣,終於妥協,“有任何事情”
“跟你打電話。”源輝月默默地說,“松田大帥哥,你有沒有覺得你越來越像我媽了”
松田陣平難得沒有把這句話撂回去,他甚至心平氣和地說,“哦,那你喊吧,我不介意。”
源輝月“”
狠還是
你比較狠。
她頭一次被人在嘴皮子上打敗,乖巧掛斷了電話。
松田的電話剛一斷線,手機又盡職盡責蹦出一聲來件提醒,是剛離開的仁王雅治,內容十分言簡意賅開門。
她於是又乖巧走回去打開房門,仁王那張帥臉果然出現在眼前。
“你不是下去調酒了嗎”
“有點東西忘了拿。”
銀髮青年大概是聞到了房間裏飄散的煙味,視線往下落在她指尖那支已經燃了一半的細長香菸上,眉心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皺。
然後他半點不客氣地直接將那支菸從她手指間抽了出來,懶洋洋路過她走進房間。
源輝月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的氣勢就忽然變成了大爺,只能無言地帶上門跟過去。
“怎麼”
“討債,才發現你把我的煙拿走了。”
“一根菸你至於嗎”
“至於。”仁王雅治振振有詞,“這可是我體驗角色的重要道具”
“所以你還真要下海啊”
兩人正打着嘴炮,源輝月無語地看着他把那根重要道具在菸灰缸裏毫不客氣按滅,就在這個時候,第二波敲門聲忽然從門口傳來。
房間內的兩人一頓,同時回頭看去。
第二天是個晴天。富士山腳下的天空蔚藍澄澈,陽光經過外頭雪場的反射,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時輕輕鬆鬆鋪滿了半個休息處。
大概是見實在勸不動,仁王雅治終於選擇了放棄,孤獨地自己跑出去滑雪了。除了他,外頭還有不少撒歡的青少年們,在滑雪場上肆意發散着青春的朝氣。
不過也有既不青春也不朝氣的。
某個劇組出門的時候恰好從源輝月身旁經過,她隨意擡頭瞟了一眼。除了某個大明星依舊在沒心沒肺地享受着粉絲的歡呼,其他人的表情多少都有些發愁。畢竟劇組多耽擱一天就要多花不少資金,越小的劇組越經不起這樣拖。
但他人的困苦跟她也沒有太大關係,她的目光掠過又很快收回,再次漫不經心將手裏的書翻了一頁。書是在酒店房間拿的,是本推理,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老闆的個人愛好。
她翻了幾頁就把書放到一旁,正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黑。
一陣頭暈目眩潮水般襲來,她下意識伸手撐住桌角,耳邊忽地炸開一聲悠長的蜂鳴以及緊跟着迅速靠近的腳步聲。
“你沒事吧”
一隻手伸過來扶住了她的手臂,是個溫柔動聽的女性的嗓音,還帶着些關切。
源輝月皺眉揉了揉眉心,垂着腦袋低低吐出口氣,“沒事,低血糖。”
她站在原地緩了緩,忽然造訪的暈眩徘徊兩三秒後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她這纔回頭看去,隨即幾不可見地挑了一下眉。
哦豁,大美人。
大美人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微微傾下身擔憂地注視着她,湛藍色的眼瞳比此刻玻璃窗外無雲的天空還要清亮,帶着一點對陌生人的善意和關切。
“真的只是低血糖嗎,你的臉色很不好的樣子。”
“可能還有昨天晚上沒睡好吧,”秉持着源氏祖訓,源輝月對所有美人都很有耐心,她重新站直了身子,雲淡風輕地說,“沒事,坐一會兒就好了。”
然而大概是她此刻和窗外白雪一色的臉色並不具備多少說服力,她面前的美人姐姐看看她,又回頭看看前臺,忽然伸手,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態度將她按回座椅上。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說完她就轉身朝前臺走去。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個室內的小型咖啡廳,也餐飲和酒水,源輝月的視線跟着她一路走向咖啡廳的服務檯,看着她跟櫃檯後的咖啡
師說了些什麼,沒一會兒,又端着一個托盤走了回來。
托盤裏是一杯牛奶和幾個小巧的紙杯蛋糕,她將牛奶放到她面前,緩和了聲音解釋,“我讓他們在裏面加了蜂蜜,可以緩解低血糖,啊,你牛奶不過敏吧”
源大小姐過敏和挑食的東西能列出一張長長的清單來,幸而裏面還真沒有蜂蜜牛奶。她坦然地接受了這位美人姐姐的好意,剛準備微笑道謝,視線掃過那幾個紙杯蛋糕,忽然微妙地頓了一下。
咿,葡萄乾
“嗯你也不喫葡萄乾”
她面色分明還沒有發生任何變動,對方卻反應得飛快。她眨了眨眼睛看看她,又看看桌上那幾個灑了葡萄乾的紙杯蛋糕,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
“說起來,你今天早上喫早飯了嗎”
“”
話題是怎麼繞到這裏的
的確沒喫早飯的源輝月繼續鎮定微笑,習慣性伸手去摸桌上的咖啡杯,一邊笑容更加好看了一點,試圖用老辦法萌混過關。然而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這種款式抵抗力奇高,絲毫沒有被糊弄,反而被這個動作提醒,下意識看向那杯美式。
源輝月手一頓。
完球。
果不其然,美人姐姐臉色“唰”地嚴肅起來。
“沒喫早飯還空腹喝咖啡”
“”
“不可以不這個樣子啊,早餐很重要的如果早上沒有及時補充能量,人的身體就會動用,動用,額”她卡殼了一下,似乎回憶片刻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繼續,“動用腎臟儲存的糖原。”
是肝臟
源輝月的笑容變得無奈了一點。
“糖原不足的時候血糖就會降低,啊,難怪你剛剛低血糖了。除此之外如果長期不喫早餐還會影響到青少年發育,精神不振,大腦萎靡,誘發很多種疾病”
列出長長一串危言聳聽的後遺症之後,美人姐姐最後鄭重總結,“所以說,早餐一定要喫哦。”
源輝月“好的。”
認真打量了她一會兒,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麼,她終於滿意點頭,然後轉身一招叫來了酒店的服務生。
源輝月一手支着額,看着她讓服務生送一份早餐過來,隨即似乎遲疑了一下,又回頭看過來。
迎着她的視線,源輝月剛眨了一下眼睛,就見她倏地堅定下來,轉身對服務生豎起一根白皙的手指,“再加一份檸檬派。”
源輝月“”
服務生迅速跑下去取餐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聲招呼。
“有希子”
那是個低沉中附有磁性的聲音,源輝月循聲擡頭,隔着半個休息處,看到了酒店前臺附近穿着藏青色滑雪服的男人。
“啊,優作抱歉抱歉,稍等一下。”
她面前的人似乎終於反應過來,衝他迴應了一聲之後又重新回過頭,湛藍色的眼瞳中帶着一點不知道打哪兒來的不放心。
“那我就先走了,稍後要早餐送過來要好好喫哦。”
在她不放心的眼神籠罩下,源輝月只好乖巧點頭,目送着穿着緋紅色滑雪衫的美人姐姐一步一回頭地離開。
另外一頭,工藤有希子和丈夫會和之後,就聽到對方一聲輕笑。
“有希子,你認識那邊那位小姐”
“嗯哦,不認識啊。”
工藤優作“”
並沒有搞清楚情況的工藤有希子疑惑回頭,就看到了自家丈夫微妙的表情,“怎麼了”
“不,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你們不認識居然還說了這麼多話。”
“因爲不知道爲什麼剛纔她坐在落地窗旁邊看書的時候
,我忽然感覺有點像新一”工藤有希子伸出素白的指尖戳了戳脣角,下意識回憶,“然後不知不覺就上去打招呼了,結果發現那孩子跟新一一樣,低血糖還一大早就空腹喝咖啡,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太讓人操心了。”
說到這裏她終於反應過來,“啊,對哦,我們都不認識我還跑過去說了那麼多話,那孩子該不會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吧”
“”工藤優作能說什麼呢,他只能對着自家經常性脫線的妻子溫柔微笑。
“怎麼辦啊優作,我一會兒要過去道個歉嗎”
“嗯,也可以”
“或者我把新一帶過去給她解釋一下話說回來新一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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