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放不下的人
獨孤劍聞言，沒有太多的驚訝，當初交手的時候，就覺得那名劍客的招式，有幾分無名的影子。
“獨孤兄，此事恐怕不簡單，這一招劍宗武學，其實已失傳多年......”無名的語氣有些凝重。
“具體說說。”獨孤劍對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測，愈發肯定。
“數百年前，劍宗出了個叛徒，他私自習得劍宗絕學《萬劍歸宗》，並盜走了諸多武學，這式劍法，便是那時遺失的......”
作爲世間第一式“劍法”的源頭，傳承了漫長歲月的門派。
劍宗，在歷史上經歷過多次磨難。
尤其那一次，堪稱空前絕後的劫難。
大量武學典籍被盜走，多名優秀弟子被殺，連劍宗的至高武學都被偷學了。
劍宗的傳承，險些斷絕。
也是從那時候起，《萬劍歸宗》的傳承程序，變得複雜了起來，原本，根本沒有那麼繁瑣。
但即使如此，也未能扭轉劍宗的衰敗。
武學，是一個門派的根。
武學的遺失，基本預示了一個門派的沒落。
“原來如此......”
獨孤劍長嘆一聲，誰能想到，劍宗的沒落，還有着這樣的隱情。
“是否，與破軍有關？”
無名思量片刻問道，與劍宗有關的人，除了自己，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破軍了。
“與他無關。”
獨孤劍搖頭，幾百年前的往事，如何能與破軍有聯繫？
遠處的明月、劍晨往這走來，獨孤劍結束了這個話題，低聲說了一句：
“若遇到一個叫‘天門’的組織，切記小心。”
“好。”
無名點了點頭，這個“天門”，能讓劍聖特意出言提醒，絕對不尋常......
“師父，弟子方纔魯莽了！”
劍晨一臉愧疚地看着無名，剛剛戰鬥中，他求勝心切，竟然不顧一切地用出了殺招。
若不是劍聖分開了兩人，他恐怕已鑄成大錯。
作爲英雄劍的傳人，劍晨覺得自己配不上“英雄”二字，辜負了師父的教導。
“莫要自責，劍聖在此，你還能傷了他徒兒不成？”
無名安慰道，這是他養育了多年的弟子，他很瞭解劍晨，剛剛絕對是無心之舉。
“無名啊，你這徒弟，該放江湖上走走了。”獨孤劍看了眼劍晨，勸道。
“江湖險惡，我還是有顧慮......”無名嘆息道，他自己經歷過，所以他不想讓劍晨走自己的老路。
“教徒弟，不是你這麼教的。”
獨孤劍搖頭，這劍晨，天賦很高，恐怕比起主角風雲，也差不了多少。
可若心性得不到鍛鍊，再高的天賦，也很難走遠。
莫名劍法，何其玄妙。
那是無名將自己的人生經歷融於劍中，而創造的無上劍法。
劍晨學會了一整套的莫名劍法，打一個只掌握了八式聖靈劍法的明月，何以如此喫力？
因爲他沒有足夠的人生經歷。
他未能領會莫名劍法的精髓。
莫名劍法，是至情之劍，需要豐富的人生經驗作爲支撐。
例如，莫名劍法中有一式“悲痛莫名”，是無名在妻子被毒殺之後所悟，心中的悲痛之情越深，這一招的威力便越大。
劍晨未曾經歷過任何生離死別、苦難挫折，沒有體會過真正的“悲”，他不可能領悟劍中的精髓的。
“明月欠缺的，是修行；劍晨欠缺的，是修心。”
獨孤劍又道了一句，這是爲數不多的劍道知己，獨孤劍不希望無名將來後悔。
無名依舊在猶豫中。
“多謝劍聖前輩指點，但，晚輩還是想陪在家師身旁，聆聽師父教誨。”一旁的劍晨連忙道。
就如同明月對劍聖無比崇拜，認爲自己的師父是世上最厲害的人。
劍晨同樣如此，無名的養育之恩，傳道授業之恩，他一直銘記在心。
江湖上的恩怨糾葛，劍晨一點也不羨慕，只想好好孝敬自己的恩師。
“你們師徒自己決定吧。”
獨孤劍朝着明月招招手，道，“明月，走吧。”
想要調查的事情基本也查清楚了，雄霸那邊，也該給個答覆了。
“獨孤兄且慢！”
無名沒想到劍聖就這麼直接走了，連忙挽留，“天色已晚，何不在中華閣入住，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無名，你不是退隱江湖了嗎？”
“退出江湖，我們依舊是朋友。”無名道，“你我久別重逢，理應把酒言歡，徹夜長談。”
“老夫可沒這個閒情。”
獨孤劍擺擺手，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天好聊的，自己這乖徒兒不比無名養眼一萬倍。
“這。”
無名苦笑，劍聖此次出關，性格變化未免大了些，若是以往的劍聖，巴不得與自己徹夜討論劍道。
“怎麼，難道你想和我過兩招？”獨孤劍覷了眼無名。
“罷了，江湖路遠，獨孤兄，一路珍重！”無名正色道，他看出來，劍聖有要事在身，不再挽留。
“江湖就這麼大，早晚會再見的。”
獨孤劍背對着無名，揮着手，道別。
無名，作爲當今天下唯一能理解自己劍道之人，獨孤劍也想與他好好交流一番。
只可惜，自己還沒解決壽元的問題，哪有心情靜下來聊天......
劍聖師徒的身影漸漸消融在夜色中。
無名遠遠地看着，心中波瀾起伏。
他剛剛有一剎那，險些便要留下劍聖。
過兩招，又何妨？
劍聖隨手的一招演示，打破了無名沉寂多年的內心。
他想要看看，現在的劍聖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他想要看看，現在的聖靈劍法又精進到了何種境界。
他想要再次以莫名劍法決戰聖靈劍法，再次體會劍的交鋒，感受超越自我的極限！
‘放不下的人，原來是我......’
無名擡頭望着天空，內心，怎麼都靜不下來。
他以爲自己已經放下了名利，放下了勝負，放下一切執着，今天才發現，他並沒有放下。
他還是當年那個他，人不在江湖，心，依舊在江湖。
‘不過，就算交手，我也沒有勝算吧......’
雖然很隱晦，但是，無名感知到了。
那恐怖而熟悉的劍意。
脫胎於聖靈劍法，又超越了聖靈劍法。
那是殺戮，是死亡，是絕望，是人間不該有的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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