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不是異類
大朔在北境經營多年，但是在北戎的不斷襲擾之下，北境百姓的生活幾乎可以用水深火熱形容。
村村缺戶，戶戶喪丁，這在北境屢見不鮮。
白破虜到來之前的北境，用破敗、荒涼和毫無生機等詞形容毫不爲過。
有希望的人們朝着城高牆厚的城池遷徙，沒有希望的人們等待着荒野收割他們最後的生機。
在北境，命不如草芥實非空話。
“北境一直如此荒涼嗎？”
梁朝此時正帶着百人衛隊朝着白破虜駐紮的前線城池移動，只是接連出現的破敗村落讓他不自覺地降低馬速。
枯敗的秋風吹起滿地草屑和風沙，摔打在戰馬和他們明亮的甲冑之上。
戰馬不時地搖頭，風沙讓他多少有些難受。
“以前這裏還是有人住的”熟悉情況的衛兵似乎看出了皇孫的異常，勉強說道。
他說的以前是十多年以前，那時的北境軍幾乎橫掃整個北戎王庭。
短短二十年時間，一切都變得截然不同。
梁朝沒有再問，他不是沒有見過苦難，也不是何不食肉糜的白癡皇室。
他自然知道其中緣由，但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因爲北境的破敗遠超他的想象。
在富貴繁華的幽州城中，他還沒有如此的確切感受。
但是出了幽州城，一切都變了模樣，或許身處北境只有城池之中才有難得一見的生機。
村落之中早不見人煙，已經破敗的不像樣子，房倒屋塌更不在少數，對於鄉土情結如此深重的百姓而言，背離故土情非得已。
而且這並非個例，僅梁朝所見已經不少。
或許這也是北戎這些年不斷往南劫掠的原因。
畢竟整個北境能搶的早就搶了，僅餘的也只是殘垣斷壁罷了。
出身皇室，梁朝也並非心慈手軟之輩，但是眼前的一幕幕，多少還是有些超出他的認知。
“殿下我們得繼續趕路了。”整個北境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野外不可久留。
因爲你不知道你遇到的是人還是獸。
而往往，人比獸更加危險。
尤其是能在北境如此環境活下來的人，遠比獸危險數十倍。
好在他們此行人數夠多，馬匹夠快，所以也基本沒有不長眼的過來挑戰。
“上馬”梁朝自然不是犟種，在這種地方，他可沒有太多的經驗和發言權。
尤其是小五說過，辦任何事，最忌外行指揮內行。
長長的煙塵一路朝着北境更荒涼的深處而去。
對於帝國的這位繼任者來說，那裏擁有更多的挑戰。
幾行歸雁聒噪。
北境的天也是失了兩分生機。
……
“你今天不上值嗎？”看着王清晨雷打不動的晨練，顏冰不解道。
嗖，嗖，嗖……
“今日休沐，這案件也該重審了，我還是不去湊熱鬧了，今天帶你賞花去”
連續幾支快箭，將箭簍最後幾隻箭矢射空，王清晨才接着自家娘子的話說道。
秋天正是賞菊的時候，不過現在這個時間已經算是比較晚了，只能賞個秋天的尾巴。
這幾日自歧州方向進京了不少車馬，有刑部的，有各大世家的，有當地官員的，也有不少是宮裏那位的。
至於真假，真真假假有時真沒那麼重要。
不過歧州方面傳來的各式證據也多了起來，至少再也不會像第一次庭審那樣於證據方面捉襟見肘。
所以刑部多數人都在忙這件事，至於休沐，完全阻止不了其他人的熱情。
於王清晨而言，其實並無二致，畢竟官微言輕，也容不得他過多參與。
至於這個案件的後果其實自從登聞鼓被敲響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不管歧州有沒有銀礦，歧州官場都將會爲這個案件陪葬，區別只是人數的多寡而已。
而高位之人有時候往往不會在乎真相，他們在乎的事是所謂正義有沒有得到伸張。
那麼登聞鼓一案，誰是正義的一方？
很顯然，老百姓站在哪邊，哪邊就是正義。
至於真相也只有真相本身才在乎。
所以王清晨早就知道這個案件的後續發展，也就沒有了什麼關注，不過參與其中，他但也有了一些收穫。
這也是自他有了官身以來，學到的第一課。
一般大世家賞花都會包下一個巨大的園子，或者在自家培育的花圃裏四處遊玩。
而王家和顏家，顯然沒有這樣的配置。
而王清晨顯然不是包園子賞花的性格。
所以他們就還有一個好去處。
右相家可是有一個不錯的花圃。
“你家娘子果然大方”
作爲右相家的獨女，又是景國公家的少夫人，杜時錦地位自然不用說。
“那是，不過你怎麼不招呼不凡兄一起，我還以爲你有意撮合呢？”
“唉，不好說，不好說啊！”想通一些東西，他現在也不過分強求。
右相家的花圃面積不小，杜時錦領着一羣鶯鶯燕燕在前邊花枝招展。
王清晨和景陽則跟在後面，四顧聊天。
“哥，你快點，不是說好了逛完騎馬嗎？”王清新如今性子倒是改了不少，他之所以能來完全是因爲自家的大哥的應允，要不然他自己在家裏餵馬練功了。
“着什麼急，快去照顧好你嫂子，但有差池，別說騎馬，我直接騎你”王清晨說道。
“嗷”一種深深被支配的無力感讓小傢伙無可奈何。
本來這次王清晨是想帶着自家爹孃一塊來的，不過礙於兩人的拘謹，王清晨也就作罷了。
畢竟這短短的時間讓他們自然的完成身份的轉變還是不太現實的。
衆人遊玩地很慢，王清晨此次安排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意義，如果非要說一個的話，那就是讓徵北將軍府真正出現在世家的圈子裏。
這樣自己以後如果做什麼事情的話，至少大家都是真刀真槍的。
世家與世家之間至少會保留最後的體面。
至於不顧體面的世家有沒有？
也有，到最後其他世家都會幫他體面，這也是世家之間的默契。
王清晨也只是藉此機會釋放出一個信號，徵北將軍府不是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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