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逼宮
早朝一如既往。
陳太師和宋院長知道昨晚的事,因此一直沒有說話,但李長庚卻是沒打算閉嘴。
只見他站出來,拱手對秦贏說道:“陛下,聽聞昨天江南王已到帝都,不知是不是真的?”
秦贏點了下頭,道:“是真的。”
“江南王現在何處?”
李長庚再問。
秦贏淡定道:“已押入昭獄。”
文武百官皆是一凜。
押入昭獄!
這豈不是說,江南王造反證據確鑿。
在場衆人神色各異。
李長庚緊繃着老臉,緩步走到大殿中央,緩緩躬身下拜,大聲道:“老臣想問陛下,您,會斬他嗎?”
秦贏耐着性子,道:“監察院還在調查,不宜此時定罪,愛卿不要問了。”
李長庚梗着脖子,大聲道:“陛下讓臣不再問,究竟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您是君王,當正法紀。”
“不可因江南王是皇兄,而徇私枉法。”
秦贏拍案而起,怒道:“朕沒有徇私枉法。”
敢說他徇私枉法?
他下了聖旨召秦破回京。
又親手把他押入監察院昭獄。
這叫徇私枉法?
“既然陛下沒有徇私枉法,江南王造反證據確鑿,爲何不斬!”
李長庚再次發揮了他諫臣的本質,情商極低,竟試圖逼問君王。
秦贏果然臉都黑了,怒斥道:“此事還有地方不明,要詳細調查。”
“李大人,你當朕的二哥是什麼人,隨便就能斬了麼?即便是普通人,那也要證據充分,纔可定罪。”
“你這麼急着給他定罪問斬,莫不是因爲此前在江南,他曾得罪了你,你這是要公報私仇?”
李長庚瞪大了眼睛,惱怒道:“臣絕無此意,臣的所作所爲,皆是爲了朝廷。”
秦贏冷笑,“你既是爲了朝廷,那就該把目光放在草原,別忘了那纔是重中之重。”
“二哥之事,自有監察院處置,要殺要剮也輪不到你來管。”
李長庚老臉一僵硬,硬着頭皮道:“臣,是文官,管不了打仗之事。”
秦贏徹底沒了耐心,怒道:“那你就閉嘴。”
李長庚苦澀一笑。
下一刻。
他身後的門生居然全都站了出來。
足有十五人。
他們一同下跪,由李長庚帶頭,聲音震動金鑾殿,“請陛下,秉公執法。”
一羣人匯聚而成的聲音,極有氣勢。
“爾等這是在逼宮。”
秦贏一掌拍在案臺上。
霎時,那張厚重的紅木案臺直接分崩離析。
秦贏極少在文武百官面前展現武功。
但今天,他是真的怒了。
這幫人,是要集體死諫。
說好聽是死諫。
說難聽,就是逼宮。
歷代帝王,從未有過被逼宮。
今日,他們竟敢逼到自己頭上。
“我等不敢。”
李長庚雙膝跪地,眼神卻極其堅定。
“老夫乃諫臣,君王若有失儀,臣必死諫,君王若有失法,臣必死諫。”
秦贏嘴角狠狠一抽,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唐代魏徵了?即便你是魏徵,朕也不是太宗。
“你說朕失法。”
“那朕問你,臣子咆哮朝堂,率衆逼宮帝王,視爲何罪!”
秦贏此言一出,衆人紛紛緊張。
而李長庚卻是毫不畏懼,眼中滿是淡定。
“臣不尊君,視爲欺君之罪。”
秦贏再問:“該當如何?”
李長庚中氣十足,“按律當斬!”
“好!朕滿足你。”
秦贏震喝一聲,“來人,將李長庚及其門生一十五人,拖出午門斬首示衆。”
禁軍魚貫而入。
“陛下息怒啊。”
衆人眼看情況不妙,紛紛求情。
“臣可以死,但希望臣死後,江南王以謀反罪,定罪砍頭,否則臣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李長庚說完,深深一拜。
金鑾殿內瞬息之間,涌起一股肅殺之風。
衆人全都看向了他,議論紛紛。
“李大人真是不要命了……”
“太不知進退,都到這份上見好就收吧,還用命威脅陛下。”
“這種事也能說麼?”
“老了,老糊塗了。”
不少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話。
這老東西,太霸道。
仗着自己是諫臣,一而再再而三試探陛下的底線,總有一天要人頭落地。
這諫臣死諫的風氣,可以追溯到先秦時代。
當時的諫臣,每日都要在秦王面前訓誡一番,其目的是爲了讓他不容忘懷家仇國恨。
不忘歷代先帝,一統天下之志。
人們將那些敢於進諫之臣,稱之爲諫臣。
慢慢的,朝廷中也便設有了這等職位。
諫臣,常不爲君王待見。
畢竟誰會喜歡一個整天指着自己鼻子罵的人,而礙於天下人的評價,君王還偏偏不能殺。
可……物極必反啊。
你整天罵皇帝,那是過癮了。
可皇帝也是人,真有一天急眼了。
別說你是諫臣,有禮法護着,你就是天王下凡,那也得人頭落地。
李長庚現在就處在這個境地。
陛下要不要殺江南王,這是他的事。
這事很複雜,既是朝事也是家事。
爲人臣子,可以談,但不要深談。
偏偏李長庚就是要問。
一問再問!
陛下顯然龍顏大怒,他還是不依不饒。
難道非要江南王去死不成?
“陛下息怒。”
陳太師終於看不下去了,站出來對李長庚說道:“江南王造反之事,確還有不明之處。”
“等過個十天半月,查清了再定罪不遲。”
“李大人也不要這麼死板,不通情達理。”
“陛下,也有陛下的難處。”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無話可說了。
秦贏大手一揮,喝道:“李長庚,明日早朝,朕的龍椅旁會放着一把龍頭硬弓,你若再敢逼宮,朕親手射死你。”
“退朝!”
說完便揚長而去。
他差點因爲李長庚而厭倦上朝。
此人的死板,簡直千古無二。
秦贏走後。
陳太師把李長庚扶了起來。
“李大人,聽到了吧,明日你最好告病在家,不要再逼皇上了。”
李長庚老臉苦澀,“不是老夫非要逼皇上,實在是證據確鑿,他卻遲遲不肯動手,這不是在徇私包庇嗎?”
陳太師聽着,都想一巴掌抽他了。
你腦子裏就不能有點別的。
不錯,江南王的確是私造了盔甲。
但陛下不是把他押入昭獄了嗎?
又不是說放了他。
凡事總有留一線。
可他似乎不明白這個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