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134八
毛利小五郎陷入苦思:“我以爲她是覺得村上丈盯上了我、繼而導致她媽媽中毒所以才……唔,仔細想想的話,小蘭在這種問題上一直還蠻清醒的……”
久保田穗仔細回憶,發現毛利小五郎確實沒有機會知道白鳥任三郎給小蘭講了十年前的事,從他的視角來看,就是平時很有脾氣的青春期女兒因爲這起案件脾氣發作而已。
……倒也合理。
“您現在知道了。”她不依不饒地追問道,“不應該找個機會向小蘭說清楚真相嗎?”
“真相就是……”毛利小五郎睜大眼睛,“等、等一下,要是小蘭還記得的話我爲什麼還需要解釋?!”
久保田穗同樣睜大眼睛:“小蘭記得的只有您槍擊了她媽媽的場景吧,而且最終也只有警局的一部分人才知道這件事的定論而已。”
毛利小五郎望向窗外,一臉扭捏:“但是……我突然跑去解釋也很莫名其妙吧!”
“我說……”久保田穗眯起眼睛,“毛利偵探,如果這真的不是什麼‘真男人從來不解釋’之類的日式大男子主義自尊心的話……難道是出於恐懼嗎?您不會是害怕跟處在青春期的女兒溝通吧?”
名偵探先生瞪大眼睛:“胡說!像我這樣的成熟穩重的名偵探怎麼可能害怕這種事?!”
“所以毛利偵探會解釋對吧?”久保田穗露出大大的笑容,“青春期的孩子如果對父母產生懷疑的話,後果可比普通的叛逆要嚴重多了,小蘭要是因爲父親偉岸形象的破滅而頹廢了可怎麼辦?”
毛利小五郎掙扎了一下:“不至於吧……”
“雖然我在這個世界並無父母……”
毛利小五郎:這突如其來的愧疚感是怎麼回事?!
“……但是我有不俗的理論知識——因爲父母形象的崩塌而走向墮落的青少年可是多不勝數啊!”
毛利小五郎:……
久保田穗最後一次確認道:“您會去的對吧?”
毛利小五郎哼哼唧唧地表示了同意。
品酒師澤木公平的家裏非常平靜,既沒有惡作劇般被打碎的玻璃,也沒有從不明角落裏飛射而出的利器,房屋明亮整潔,陳設很有品味,一定要說有什麼異常的話,就是地板上因爲酒瓶摔碎而造成的凹痕。
澤木公平從接到警方有關“貌似有人正在按數字順序殺人”的電話通知後就一直處在焦慮狀態,掛掉電話之後沒多久,就被原定今天上午要會面的旭勝義告知見面取消,這讓他在焦慮之外又增添了幾分惱火。
計劃受到阻撓卻不能對打來電話的警察惡言相向,憋屈的感覺持續了一整天。
是的,沒錯,這一切都是他澤木公平的計劃。
他前幾天在毛利家門口遇到了剛剛出獄的村上丈,得知對方是個玩撲克牌的行家,並且在多年前是被毛利小五郎所逮捕,彷彿命中註定一般,澤木公平恰好有幾個想要殺掉的人,他們名字裏還都帶有數字,就彷彿是幾張散落的撲克牌,等待他一一擊穿。
殺掉這些名字裏帶有數字的人,然後將事件的起因歸咎於村上丈對毛利小五郎的惡毒報復——這計劃就那麼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他腦海。
澤木公平給對面正沉溺於“對過往罪行的自省”以及“對毛利小五郎制止他犯下更大錯誤的感激”的村上丈又倒了一杯酒,面帶笑容地思索着對方的埋骨之地。
計劃很完美,然而在“殺死村上丈”這一步之後就進展得很不順利,目暮十三、妃英理、阿笠博士這三人姑且算是他的練習,他們活下來無礙大局,可辻弘樹竟然也能從墜毀的直升飛機中倖存下來,這點着實令澤木公平大爲光火。
不過現在,毛利小五郎帶着警察直接找上門來,這倒是給了他一個好機會。
一個一次性完成全部計劃的好機會。
“說起來,你們知道那位旭勝義嗎?”澤木公平對目暮警官問,“就是那個在東京開了十幾家餐廳的企業家?”
“知道。”目暮警官回答,“我們剛剛爲同一件事聯繫過他,不過他對這件事好像不是特別相信。”
澤木公平暗自冷笑——不相信?不相信爲什麼要取消跟他的見面?
“其實,他已經承諾把新店面之一交給我來管理,所以,我跟他約好了下午三點見面,要聊一下這份工作的事情。”澤木公平拿出自己早就僞造好的、來自“旭勝義”的請柬。
這些話聽起來像是要送客,但既然警方已經發現了襲擊事件的“規律”,那麼必然會對名字中帶有一個“九”且跟毛利小五郎相識的人感興趣,何況他們已經跟不配合的旭勝義打過交道,想要去見旭勝義的心說不定比他這個真兇還要急切。
旭勝義取消見面,說不定正躲在那間新餐廳裏瑟瑟發抖,短時間內,如果還想進入水水晶餐廳,他恐怕必須跟警察一起纔行。
毛利小五郎此時並不在這間會客廳裏。
他對老朋友的關心自然是真實的,不過對女兒“因爲父親的偉岸身影崩塌而頹廢墮落變成不良少女”的憂心更佔上風,於是,剛下車沒多久,他就一臉嚴肅地招呼小蘭,說有一件事需要告訴她。
久保田穗看了一眼柯南,發現這小子正摸着地板上的凹坑若有所思,好像對毛利父女的缺席全無感覺。
“……這小子活該當單身狗。”她嘀咕道。
抱抱熊大聲應和:“您說得對!”
對來訪的客人表示自己還有需要去赴的邀約,送客之心溢於言表,於是,目暮警官毫不意外地落入了澤木公平欲拒還迎的陷阱。
“如果是去見那位旭勝義……”目暮警官皺着眉頭,端詳着那張請柬,“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們一同前往吧——他也是受到威脅的人之一啊。”
“這個,我倒是無所謂啦。”澤木公平說道。
久保田穗看着澤木公平臉上那看似溫厚的笑容,饒有興趣地跟抱抱熊點評:“只是個普通的品酒師,居然有這樣的天賦才能……短短一頓飯的時間就設計出如此精密的計劃並且加以執行,隨後,整個案件調查過程中,既沒有在不該發笑的時候陰森冷笑,也沒有在不該多話的時候自曝信息,沒有顫抖,沒有冷汗,除了在最終揭祕階段表現得既癲狂又囉嗦之外,全程都沒什麼情緒波動……唔,說真的,他比相當一部分組織成員都更適合走這條黑暗道路啊。”
抱抱熊沉默片刻,真誠地問道:“您的口氣爲什麼聽起來那麼像組織的人力資源管理人員?”
“我也曾經一心一意在那家公司打工嘛……”久保田穗聳聳肩,眼看目暮警部等人已經準備出門,也挽了挽頭髮跟着起身,“……而且一直都沒辭職啊,對給出不錯待遇的前僱主有些微香火情不是挺正常的嗎?”
“……您的‘香火情’如果是指穿着蝙蝠俠套裝跟他們的王牌業務員互毆,那還真是感天動地。”抱抱熊小聲嘀咕。
下午三點鐘,東京灣水水晶餐廳的海底大廳之內,氣氛僵硬異常。
旭勝義面色沉肅,坐在長桌的一端,對諸位來賓冷聲發問:“我並沒有跟你們之中任何一位見面的計劃,邀請函什麼的更是無稽之談,尤其是,我沒有給任何我老婆以外的女人送過禮物!所以,你們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說什麼有個連環殺手要以我爲目標……”他轉向三位警察,“這到底是什麼惡作劇?!攝像機在哪裏?!”
警察們:……
“受邀”前來的幾人面面相覷。
這幾人包括:品酒師澤木公平,模特小山內奈奈,攝影師宍戶永明,主持人彼得·福特,隨筆作家仁科稔。
包括此間主人的旭勝義在內,每個人的名字都能跟數字扯上關係,小山內奈奈的發音與日語“七”相同,宍戶永明是“六”,彼得·福特以日語發音能夠牽強地飽含“四”在內,仁科稔人如其名,有一些“二”在身上。
小蘭坐在角落位置,感覺氣氛比空調風還冷,不由得抱緊了柯南。
“好尷尬的氣氛啊。”少女小聲說道。
柯南小臉泛紅,用力點頭。
在座衆人最沉不住氣的就是那位年輕模特兒,她喫驚地站了起來:“但是……”她從口袋裏掏出隨邀請函一起送到的指甲油,“但這不可能是惡作劇吧——我可是個模特兒,我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攝影機呢?還有,這瓶指甲油很貴的,誰會拿這個來惡作劇啊?!”
澤木公平眨了眨眼睛。
真正的有錢人旭勝義看了小山內奈奈手中的小玻璃瓶一眼,根本不屑於發言。
抱抱熊小聲問:“……他真的沒給他老婆之外的女人送過禮物嗎?”
久保田穗:……
爲了適應安靜冷凝的氣氛,她用手機回覆抱抱熊:“注意他最後一句話——他以爲這裏有攝影機。”
抱抱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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