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水落無石四
剛纔，他正在“視察”那些木盒製作進度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用死鬼子換裝備這件事情，一旦被鬼子那邊知道了的話，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想到這一點，武文斌立刻呆不住了，他馬上跑了回去，坐在排部想了半天，不得其解，便在那裏發起了呆。
事情很明顯，鬼子那邊如果瞭解到了這些情況，首先肯定會立刻對小野的行爲進行制止，而那個小野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喫。起碼資敵叛國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當然，作爲日本人的小野，結果怎麼樣，武文斌可以暫時不予考慮，但是這件事情如果受到了影響，以至於夭折，那麼可是八路軍的損失，武文斌就不能不考慮了。況且，那個小野雖然是日本人，但是人家現在所做的卻是“發揚人道主義”的事情，自己做的也是，既然都是在“發揚人道主義”，那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小野也就是“同一條戰壕裏”的戰友嘛。
既然是戰友，那也就沒有看到他落難而袖手旁觀，甚至幸災樂禍的理由。而是要想辦法對他進行保護，使那個“發揚人道主義”的壯舉順利進行。
實際上武文斌的擔心是有道理的，這件事情的實質，在獨立排也只有少數幹部瞭解，一般人僅知道有人送物資來，至於這些物資是怎麼來的，從哪裏來的還真不清楚。而且大家也不想搞清楚。再說了，對於獨立排的兄弟們，武文斌還是有信心的，起碼相信不會有人吃裏扒外。
對於各個參戰單位，武文斌覺得也沒有什麼問題。他們接到的通知或者總部給他們打招呼，只是說要將鬼子的屍體收集起來，目的當然是處於環保嘛，不然讓那些死鬼子把祖國的大好河山搞得臭氣熏天的，成什麼體統。
至於鬼子方面，武文斌覺得也沒有什麼問題，首先，鬼子肯定想不到這些戰死的士兵會變成貨物，而且還成爲了跟八路軍“易貨貿易”的物資。再者，這些士兵的屍體“丟失”，對軍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除了不用耗費人力物力對那些屍體進行處理之外，對於軍隊的士氣也是具有積極意義的。試想，一場戰鬥下來，“回收”的士兵，肯定是越少越好。“回收”一百個士兵跟“回收”十個士兵，對於那些不用“回收”的士兵們來說，對士氣的影響那是差的太遠了。
所以，日軍軍方纔不會傻到較真去找到那些失蹤了的士兵呢。頂多是樂享其成的在戰損報告上將“失蹤”的人數加大一點了事。況且，既然是失蹤，那麼也就是說，隨時都會有迴歸的可能嘛，這樣對其家屬也好交代，最起碼留有一絲希望，而不至於顯得那麼殘酷。
因此對於那些好面子的日軍軍官來說。這樣的結果反倒是他們所願意看到的。既然如此，那麼還有什麼理由繼續深究呢？至於那些死鬼子到哪裏去了？在他們的想象中無非就是被那些土八路挖了個坑埋掉拉倒。
武文斌想了半天，終於想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有一絲擔心，問題出在八路軍總部，或者說是八路軍總部中隱藏着的日本特務。
自從上次關副科長的事件以後，隱藏在總部的那個日本特務便停止了活動，到現在爲止還沒有暴露任何的蛛絲馬跡，但是這並不等於他就不存在了。他一定還在等待時機，在關鍵時刻發揮它的作用。
而這一次用鬼子換物資的行動，考慮到政治方面的因素，因此必須給政工部門備案。如此一來，瞭解這個行動內涵的範圍將會擴大。另外，目前日軍由於無力發動大規模的掃蕩行動，只能採用囚籠戰術，以物資封鎖的方式，限制和打擊八路軍的發展，所以對於日軍來說，採用囚籠戰術，利用物資的封鎖來打擊八路軍則是當前唯一的一個大的戰略行動。
武文斌用鬼子換物資的行動一旦成功持續下去，將對日軍的戰略封鎖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也是作爲潛伏在八路軍總部的日本特務必然關注的事情，由於它牽扯到了戰略層面，所以他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一定會把這個情報想辦法報告上去，如此一來，不但那個小野“戰友”處境危險，而且自己的行動也將遭到破壞而夭折，這是武文斌絕對不能夠允許的。
可是這件事情如何處理？卻讓武文斌犯了爲難。
照道理武文斌也可以找副總指揮說明情況，建議上級將這件事情通過祕密方式進行。可是如此一來，則等於讓副總指揮承擔了全部的責任跟風險，本來讓副總指揮向所有參戰部隊打招呼，武文斌已經覺得不好意思了，再讓副總指揮承擔責任。武文斌是不願意這樣做的。
武文斌考慮許久，認爲這次說不定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能通過這次事件將隱藏在總部的日本特務挖出來當然是最好的，而且也是必須的。
不過武文斌知道，這將是一場暗戰，而這種暗戰卻是自己不擅長的。
武文斌正在想着，只見韓戰梅走了進來。
“文斌，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裏？在想什麼心事？”韓戰梅問武文斌。
“我有什麼心事可想的？不就是在想你嗎？”武文斌嬉皮笑臉的回答。
“滾犢子，誰知道這會兒你在想誰呢？”韓戰梅嗔怒道。
“這個，我哪敢呢？搞不好就被人家扔的山坡那邊去了。你就是再給我兩個膽子俺也不敢嘛。”武文斌一臉無辜的說着。
“哼！知道就好。”韓戰梅看了着武文斌，皺起了眉頭：“不過你好像真的有什麼心事。說說看唄！”
武文斌想了想，便把剛纔所想的問題。跟韓戰梅說了一遍。未了問韓戰梅：“你覺得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韓戰梅聽了以後也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她也感到了爲難。首先事情的發生地位於總部，不屬於自己管轄的區域，更主要的，那裏是上級機關，自己更沒有權利介入到那裏去。可是這件事情的影響卻又主要是對獨立排，自己似乎不介入也不行。
按照正常的程序，類似這種情況，應該是由獨立排提出申請或者要求，並且制定行動計劃，經總部批准之後，匯同相關部門共同行動。
可是獨立排是一個作戰單位，對於這種暗戰完全沒有經驗，而且以自己所掌握的情報或者資源，也無法制定出一個完整有效的行動計劃來。本來就不專業嘛。
韓戰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她突然想起了林舒雅，便對武文斌說：“你要不跟舒雅商量一下好了。”
武文斌實際上想到過林舒雅，畢竟這個領域也算是她的專業所屬。
那一天，林舒雅從總部回來之後。便遞給文彬一張字條，打開一看，是副總指揮寫給他的，意思是林舒雅的身份屬於戰略機密，需要嚴加保密。並且專門叮嚀，此字條看完之後必須銷燬。這也讓武文斌明白了上級領導的意圖。
因此在這件事情上，武文斌非常糾結，擔心林舒雅過度介入，會過早暴露了她的身份。可是她要是不介入那麼獨立排好像還真沒有人能夠承擔起這件事情來。
看到武文斌糾結的樣子，韓戰梅撇着嘴對他說：“你傻啊？舒雅妹子作爲獨立排的參謀長，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應該由她負責的嘛，這也是參謀長的職責範圍啊。”
武文斌然大悟，不過卻也呆呆的看着韓戰梅，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韓戰梅的話，說的完全正確，實際上也就是這麼個理，是自己鑽了牛角尖。但是文斌卻隱隱的感覺到一絲奇怪，難道韓戰梅也知道林舒雅的身份。這似乎不應該啊。
實際上武文斌還是多慮了，關於林舒雅具有特殊身份這件事情，在獨立排已經不是什麼祕密。就憑她所亮出的那些身手，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受過特殊訓練的。絕非一般人。
不過獨立排所有的人，包括韓戰梅在內，都沒有想到林淑雅竟然會來自於軍統。而是認爲她一定是來自於上級的某個祕密單位。否則副總指揮跟副總參謀長怎麼能夠那麼信任她呢？特別是總部保衛戰的那一次。她隻身護送副總指揮轉移楊莊，如果不是己方的祕密人員，副總指揮跟副總參謀長怎麼可能放心的讓她一個人執行這個任務呢？
而且在那次的戰鬥中林舒雅的表現也贏得了獨立排全體戰士的敬佩，特別是那次堵缺口的戰鬥，她完全是拼着性命去做到的。如果不是己方的人員怎麼可能會做到不顧性命的挽救當時的戰局？
於是獨立排上下便形成了一個共識，林舒雅身份神祕，來歷特殊，但卻是自己人。這一點是肯定的，否則就不會得到上級的如此重視跟信任，更不會讓她擔任獨立排的參謀長。
戰士們的感情是樸素的。當他們認定林舒雅是自己人以後。便對她報以了充分的信任，這一點也讓林舒雅經常感到惶恐，她真不知道，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己將怎樣面對這些淳樸的戰士。
當然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自從她向武文斌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後。竟然感覺像是卸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特別是這次慄部長親自找她談話，並徵了她的意見之後，對她的工作進行了安排。使她真真正正的感覺到了一種歸屬感，從此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面對那些可愛的戰士們了。
不過武文斌卻沒有想到這些。他的的確確是鑽了牛角尖。因此現在聽到韓戰梅的話，這才反應過來，於是拍着腦袋對韓戰梅說：“就是啊！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記了。那就趕快讓舒雅妹子過來商量商量。”
韓戰梅瞪了他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好吧，那我就去找舒雅妹子好了。”
武文斌趕快攔住韓戰梅，一邊油嘴滑舌的對她說：“別別，這哪敢勞你大駕，還是我去好了，省的等會兒我又被別人扔到山坡那邊去了。”說着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實際上武文斌此舉還是有私心的，林舒雅此時正在偵察分隊跟戰士們進行訓練。武文斌找到她之後，兩人在一起往回走的路上，便對此事做了初步的商量，不過此時武文斌的重點卻是提醒林舒雅，等會要她注意，以參謀長的身份介入這件事情。
人常說關心則亂，其實是有道理的。實際上林淑雅作爲受過特殊訓練的特工人員，對於這一點的把握是絕對清醒的，完全不需要武文斌的提醒，不過對於武文斌的多此一舉，林淑雅卻並沒有覺得反感，而是在心裏涌起了一股暖流。關心則亂，難道武文斌真的亂了？
不過武文斌亂不亂並沒有關係，此時的林舒雅絕對沒有亂。對於武文斌的囉嗦，也只是報以微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來到排部，林舒雅又仔細聽了武文斌跟韓戰梅的想法之後，便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的確有些棘手，主要是我們沒有理由介入總部的工作。這樣好了，我現在需要仔細考慮一下。等我考慮成熟了再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恐怕必須經過總部領導的批准纔行。”
“好吧，舒雅妹子，這件事情恐怕要靠你跟文斌多費心了。”寒韓戰梅看着武文斌跟林舒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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