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泣笑皆非五
武文斌這邊似乎不着急，就連那些準備運送傷兵的民夫們，也都只是默默地等待在那裏，似乎時間對他們並不重要。
現在要說着急的恐怕倒是那些記者了，他們現在三個一羣五個一夥的圍在一起，小聲的議論着，還不時的看看黑木他們，再扭頭看看武文斌一行。頗有一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勁頭。
終於，黑木一干人圍在在一起商量了半天，似乎有了結論。只見黑木站起身，四處看了看，然後朝武文斌這邊走了過來。
記者們見狀也立刻停止了他們“小圈子”的活動，目不轉睛的看向這邊，並且下意識的朝這邊挪動。主角沒有發出邀請，自己就立刻圍上去似乎也不太禮貌，畢竟記者們都是文化人，必要的素質還是要保持的。因此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既能聽到他們說什麼，也不會影響他們則是必須的。
“武長官。”黑木來到武文斌的面前，對他說道：“現在，這個事情好像有了一些變化。”
“哦，是什麼變化？你看需要我們做什麼，儘管開口。只要不違反協議，我們盡力而爲。”武文斌非常大度的回答。
不過記者們聞言，卻都在心裏笑翻了，這是那個不知道協議爲何物的“土包子”說的話嗎？武文斌那一句“只要不違反協議”，等於是把黑木逼到了牆角。標準的扮豬喫老虎啊，而且還是連骨頭都不吐的那種。
果然，黑木聽到武文斌如此一說，臉色立刻變得煞白，然而還是不甘心的說下去：“這個，武長官，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有些事情也應該隨着改變吧。”
“哦？是什麼情況發生變化了？”武文斌裝作不解的問。
“是這樣，我們帝國受傷的勇士，考慮到白天氣候炎熱，而且還有日曬---”不過不等黑木說完，武文斌便打斷了他的話：“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他們晚上趕路？這個恐怕不太好辦，這黑燈瞎火的，萬一摔了什麼的就麻煩了。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如果多給點錢，讓他們小心點也不是不行---”
這次，是不等武文斌說完，又被黑木打斷話題：“武長官，我說的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們，他們都不願意走。”
“什麼？都不願意走？”武文斌做大感意外狀，驚呼道。
“是滴，他們都願意留在你們這邊接受治療。”黑木終於把自己難以啓齒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你是說他們都不願意走？全都要留下？”武文斌再次驚呼。
“是這樣的。”黑木點點頭，確認道。
“啊呀！黑木特使，你這可是把我坑苦了。我上了你的大當。”武文斌一臉苦相的說：“當初商量協議的時候，你說留下來的人不會多，所以我想有那麼幾個人我也養得起，可是現在，都留下來了，我得多少糧食喂他們啊，不行不行，你得再給我一點糧食。”
“噗嗤。”記者那邊終於有人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黑木沒有理會記者那邊發出的笑聲，而是認真的對武文斌說：“武長官，糧食滴問題不大，可是，那個藥品---”
“藥品的問題，我們在協議裏面不是多說好了嘛。”武文斌不等黑木說完，便馬上封住了他的話。
“可是，你的那個---那個條件，也太誇張了一點，我都不好向上面開口。”黑木終於說出了實情。
“黑木特使，這樣好像有些不妥吧，這個協議咱們可是正式簽署的，還有這麼多記者都拍了照片。再說了，這籤協議的事情我還是頭一回經歷，你總不會讓我的處女協議是個沒有用處的協議吧。”武文斌一臉無辜地對黑木說。
“這個當然不會，協議仍然有效，只不過就是裏面的條款需要更改一下嘛。”黑木試探性的對武文斌說。
“這樣也行？不是說協議是一個很嚴肅的東西嘛？”武文斌的話音剛落，那邊記者們的耳朵有都豎了起來，裝糊塗！他們都在心裏喊着，更是懷着期盼的心情注視着事態的發展。
“這個，原則上是不行，不過特殊情況下也需要特殊對待嘛，也就是說特殊情況下也還是可以的。比如說增加一些補充條款。”黑木的解釋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然而不說又不行。
“那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在特殊情況下可以補充一下條款裏的東西對不對？”武文斌似乎有些明白了。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黑木趕快回答。
“哦，我明白了，我剛纔提出的關於口糧問題，剛纔的協議裏面沒有涉及，那麼現在就應該補充進條款裏面對不對？”武文斌也做恍然大悟狀，摸着腦袋說。
“這個也沒有錯，不過我說的是關於藥品的問題。”黑木連忙解釋。
“藥品也要補充嗎？那就太好了，我現在還在擔心我們那些土醫生水平不夠，萬一浪費一點的話，不就不夠用了？黑木特使，這樣就太感謝你啦。”武文斌一本正經的說。
“不對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黑木連忙擺着手說着。
“哦？那黑木特使是什麼意思？”武文斌不解的問。
“我的意思是說需要增加補充條款，來削減條款裏的內容。”黑木解釋說。
“黑木特使，你看，我就是一個當兵的，不像你們文化人，懂得多，有什麼事，你還是直接說出來好了。省的我費了好多腦子還是想不明白。你又是增加，又是補充的，最後又變成了削減，這又加又減的不是白忙活嘛？”武文斌皺起了眉頭說。
武文斌的話讓黑木也皺起了眉頭：“武長官果然率直，那我就明說了。”黑木定了定神，然後開口說道：“我的意思是協議中那些關於藥品的條款需要更改。”
“沒錯啊，我剛纔也說了嘛，既然是協議補充條款，那就增加一些藥品，我沒有意見啊。”武文斌一臉無辜的說。
“不對，不是增加藥品，我的意思是那個藥品的用量太多了，需要減少。”黑木連忙糾正。
“不行不行，我們剛纔都說好了的，這是補充條款，既然是補充條款，那麼就是爲了增加嘛。否則怎麼還能叫做補充條款，那不是變成削減條款了嗎？”武文斌擺着雙手，晃着腦袋一臉委屈說着。
轟的一聲，記者那邊笑翻了一片，大家再也忍不住了，鬧了半天，他把補充條款這樣理解了。可是你卻沒法反駁他說的不對？最可笑的是，他還引申出一個“削減條款”，真虧他想的出來。
武文斌卻一臉茫然的對着記者們問：“你們笑什麼？我難道說的不對嗎？”
記者們更是忍俊不禁，那幾個美女記者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嘴脣，不讓自己笑出聲，一邊使勁的點着頭。而那些男記者們則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連笑帶喊：“你說的對，補充條款就是這樣理解的。”
那個墨菲斯則更是趁機搗亂：“OK，這是我聽到的對補充條款最精闢的解釋。特別是那個削減條款，我認爲這是最專業的名詞，他開了協議條款的先河。”墨菲斯那拖着長音，拐着彎的“英式漢語”，配合那誇張的表情，再次讓所有的記者都笑彎了腰。現場再次呈現出一片歡樂。
武文斌則一臉的茫然，對着記者們問：“我是不是說外行話啦？”
“對，你就是說外行話啦，根本就沒有削減條款這一說，協議條款只能補充不能削減。”說話的是魏剛，他跟武文斌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對武文斌已經有了瞭解，現在要是還看不出他的用意，那纔是白混了。因此，他立刻站出來配合起了武文斌：“黑木特使，我說的沒有錯吧。”
魏剛的話讓黑木束手無策，他不能承認魏剛說的對，那樣的話就正合了武文斌的意，按照武文斌的理解，那就是在補充條款中，只能補充東西，而不能削減。那麼自己不但追討不回來藥品，還要搭一批糧食進去。但是他也不能說魏剛說的不對，那樣的話，這個協議中出現“削減條款”的先河只能是由他來承擔了。說良心話，這個臭名他還真心不敢背，因爲他知道，現在可是面臨着世界各國的記者，他要真敢那樣，不但自己將在記者圈內成爲一個笑料，根本就沒法混下去了不說，而且這丟的不僅是自己的人，就連大日本帝國的人也將被他丟盡，回去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喫，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黑木徹底凌亂了，他突然想起了中國的那句老話：“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從而感慨萬分，他現在徹底後悔接受這個差事，而且還爭當了一個什麼“特使”，結果，把自己給使進去了。
不過，黑木的認識其實還是不深刻，他僅僅只是理解到“秀才遇到兵”的層面。如果他要是知道這秀才遇到了同是秀才的兵，那結果只能是哭着回去的話，打死他都不會來參加這個“記者現場會”了。
因此，對於魏剛的話，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正當他左右爲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只見跟隨他來充當電訊員的那個日本記者匆匆跑了過來，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然後遞給他一張紙。
黑木拿起那張紙看了半天，然後臉色變得蒼白。
這是一份從國內發來的電報，電文的內容則是對黑木取得的“成果”非常滿意，大日本帝國的宣傳部門已經發了通稿，並將協議內容予以公開，今天各個媒體已經全面轉載，督促八路軍方面履行協議，對那些皇軍傷兵予以放行。
看着電文，黑木的雙手不由顫抖起來。半晌，他纔有氣無力的對那個送電報的記者說：“走，回去發報。”然後轉身離去。
剩下那幾個日本記者，也覺得十分的無趣，說了聲去方便一下，片刻間也都不見了蹤影。
那些日本記者剛一離開，武文斌就被大家圍了起來，他們要對武文斌進行一次隨機的臨場採訪，所有人都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不過，沒等記者們發問，武文斌倒先開了口：“魏剛老兄，今天我要感謝你，你幫了我的忙。”
魏剛則嘿嘿一笑：“我說拉倒吧，你那個扮豬喫老虎的把戲，不光是我，大家都早就看出來了。不過，說良心話，你乾的太漂亮了。日本人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已經徹底傻掉了。”
“武排長，我想問問你，你難道真的不懂那個協議是什麼嗎？”發問的又是那個中央日報社的記者宋莉。
不過沒等武文斌回答，站在旁邊的魏剛又發了話：“武排長曾經就讀於北平大學，關於協議的那些個事，你說他懂還是不懂？”
魏剛的話再次引來一陣歡快的笑聲。武文斌則又是一臉的黑線：“咱就別提那一茬了好不。我也就是在北平大學堪堪過了一下水而已。”
“啊！”宋莉聞言一聲驚呼：“誰說八路軍是一羣土包子的？還說人家是土八路？”
“人家說歸說，可你得信啊。”魏剛對她說道。
也難怪宋莉大驚小怪，說八路軍土包子的，當時並非只有日僞，就是“國府”這邊也大有人在。作爲中央社的記者，宋莉也難免會受到影響。
然而這次的記者會，讓宋莉大跌眼鏡，讓她對八路軍，對武文斌有了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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