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親吻

作者:骨色彎刀
到底哪裏錯了?

  許塘站在牆根兒,真的很委屈,他不明白周應川爲什麼要罰他站,周姨從來都捨不得兇他的,是不是周姨去世了,沒人管得了周應川了,他就可以放心的欺負他了?

  而且他知道,娶了媳婦,就要一輩子對他好,他不是周應川的“媳婦”嗎,爲什麼周應川一回來就這麼兇?

  許塘站了幾分鐘,就覺得腳痠,他自小被周應川捧在手心上,不是個會忍耐“痛”的性格,他累了,就蹲了下來,沒一會,他聽見廁所傳來聲音,周應川似乎接了水,在往身上衝刷着、洗着。

  爲什麼他這麼久沒來接他,見到他都還沒抱,就要洗澡?明明他一點也不嫌棄周應川髒的…

  許塘越想越委屈,他也不熟悉這裏,蹲在地上,眼睛裏已經浮現了淚花,等周應川從廁所出來,看見的就是許塘面着牆蹲着。

  這一夜充滿了意料之外與措手不及的驚險,可他在看到許塘充滿喜悅地向他撲來的那一刻,那些奔波、疲憊、痛楚…似乎都冰消瓦解了。

  那幫人有勇無謀,他傷的不算太重,緊繃了一夜的神經也逐漸鬆懈下來。

  “我走之前叫你做什麼?”

  蹲在地上的許塘聽見周應川了走過來,他擦了下眼淚,梗着脖子說:“叫我站着…但是我也有跟你說,我不想站,我已經告訴你了…”

  他單方面已經告訴了周應川,就可以了。

  許塘不像小時候剛失明那會兒讓他坐着就坐着,讓他站着就站着,他現在有自己的思想,而且看樣子周應川從不打算拘束他。

  周應川在扔在這裏的行李裏翻出了毛巾,擦着溼潤的頭髮。

  也許是他還沒回應他,也許是許塘自己也覺得他這個理由實在有點站不住腳,他又說:“而且我的手也沒有放下來…”

  周應川微愣,回頭,看見許塘一隻手還貼在牆面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失笑,扔下毛巾,走過來彎腰抱起了許塘。

  算了,不站就不站吧,沒有亂走,已經很乖了,其實他讓許塘站着,多半原因也是因爲他還沒有收拾這裏,他怕尖銳的地方會傷到許塘…

  “你不要抱我…”

  許塘伸手推拒着他的胸膛:“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他的反抗小打小鬧,周應川還是抱起了他。

  “乖一點,明天等我收拾好了,再帶你熟悉家裏…”

  周應川給許塘一件件脫了外衣,等摟着只穿着小背心的許塘靠在牀上,渾身已然疲憊至極的周應川才終於覺得,他的雙腳重新落到了地上。

  “反省出什麼了?”

  許塘還在賭氣,不吭聲,過了一會,他講:“你是個大混蛋…我要給周姨燒紙告你…”

  周應川沒忍住笑了,他一笑,許塘卻察覺出了什麼不對,他擡起頭,湊上去聞周應川的嘴:“周應川,你流血了嗎?”

  他一下子變得擔心極了,坐了起來,去摸周應川的臉:“你是受傷了嗎?你傷到哪裏了?周應川?”

  “沒什麼,卸貨的時候撞到了…”

  “撞到了?撞到哪兒了?很嚴重嗎?”

  許塘的碰觸讓周應川低聲嘶了一聲,他抓住了許塘的手,許塘反應過來,他立刻要往回縮:“是我弄痛你了嗎?”

  “不是,你碰的不痛…”

  周應川握住他的手,讓他重新摸自己的眉眼,鼻子,嘴脣,下頜:“都可以摸,你不會弄痛我。”

  許塘聽他這麼說,放心了,他收回去的手又伸了出來,他摸着周應川的臉,一點點的摸,沒有少,沒有斷,但是嘴角腫了,他心疼地說:“怎麼撞得這麼嚴重?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像從前在鎮子裏一樣,讓你去做特別危險的活兒?”

  “沒有,是我一時沒留意…”

  他說完,手背上就滴落了許塘的眼淚,一滴接着一滴,他連忙替許塘擦:“不哭了,真的不是很嚴重。”

  許塘抽着單薄的脊背,周應川將他摟進懷裏:“真的不哭了,乖,你一哭,我要更痛了…”

  “騙人…,你受傷,流血了,可我什麼都做不了…”

  周應川受傷了,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剛纔竟然還怪周應川來的晚了,許塘難受極了,一直在掉眼淚,周應川哄了他好一會兒,許塘纔好了一些,不過也只是將將止住了哭。

  看許塘的情緒低落,周應川就沒有先說他爬窗的事了。

  “你不是什麼都沒做,我剛纔在宿舍裏看到,你把自己的衣服掛的很整齊。”

  許塘吸了下鼻子:“是莫小翔幫我掛的…”

  他不會收拾,衣服總是亂扔,這樣第二天他就會穿的更加慢了,莫小翔說再看下去他會英年早逝,就順手幫他整理了。

  周應川停頓了一下,又說:“沒關係,你那麼愛乾淨,這次肯讓別人碰你的衣服,他幫你掛了,你也可以自己找得到,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值得表揚…”

  許塘點點頭,終於笑了一下。

  “周應川,你知道嗎,我還被老師選上去參加建市晚會的表演,朗誦節目,我站在第一排,這幾天我都和莫小翔在排練…”

  “這麼厲害,不過排練會不會很累?”

  “不會,我的臺詞很少…”

  許塘的思緒很容易被周應川帶着了,他彎起嘴角,漂亮的眼角揚起幾分被誇獎的開心:“你也覺得我進步了好多,是吧?我現在在學校的各個地方都很熟悉了…!”

  “嗯…進步很多,那這幾天好好喫飯了嗎?”

  許塘一聽,又軟下身子,趴回周應川身上。

  “有…”

  “第一天早晨吃了什麼?”

  第一天,還真得想想,許塘貼着他,說:“雞蛋粥…饅頭,麻團兒…”

  “那學校的飯菜還不錯,不過麻團兒不好消化,可以少喫一些。”

  “我也覺得…!所以我沒有喫…”

  周應川捏他的鼻子:“一口都沒喫?粥呢?”

  “粥喝了一點…”

  “只有一點?”

  許塘說:“我本來想等涼一下再喝,但是後來它太涼了,喫起來有點腥…想嘔…就沒吃了…”

  在家裏喫飯,周應川怕他燙到,能喂到他嘴裏的,一定是溫度正好的食物。

  別看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習慣,可它已經融入了許塘的日常生活,變得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突然抽離,說不上能產生什麼嚴重影響,但大抵就像鞋子進了一顆不起眼的小砂礫一樣,有些不適應。

  “下次等三分鐘就可以了,不要等的時間太久,三分鐘之前不要摸,三分鐘之後可以摸下碗,如果不燙了,就可以喫。”

  學校的飯菜無非就那幾個家常樣式,不鏽鋼盤子一盛就好了,等三分鐘差不多了,周應川又想到他在長海飯店喫的那些,下頭還帶着火爐。

  “不過這是學校裏的飯,如果在外面喫,只有我盛給你的纔可以這樣試探…記住了?”

  “我記得了…”

  周應川又問了他後面兩天吃了什麼,他一頓一頓的問,許塘只好一頓一頓的想,去答,說到第三天晚飯時,許塘明顯有點心虛,哼唧了半天,最後說:“忘記了…”

  肯定是沒喫,許塘埋着頭,柔軟的發頂蹭着周應川的下巴和脖子:“只是一頓而已,沒喫不會怎麼樣的,你不要念我了…”

  “一頓不喫也不可以,你太瘦了,喫的少會不長個子,你還想不想長高?”

  本來這是許塘的痛處,誰知他想了想,說:“沒關係,反正現在我已經到你脖子了…”

  看他已經有心情耍賴,剛纔哭泣的情緒多半緩和過來了,周應川就拍了拍許塘的腰。

  “好了,喫飯的事另說,下去坐好,我們現在說說剛纔你在學校爬窗的事。”

  “……”

  原來剛纔好聲好語是前情鋪墊,現在要清算了,許塘兩隻手臂摟着周應川,不肯動。

  周應川板着臉。

  他已經暗下決心,這件事情必須要讓許塘意識到危險性,許塘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能時時刻刻的照看他,他必須讓他知道什麼是不對的,不然以後他真的管不了他了。

  過了一會兒,許塘見周應川不肯心軟,他只好不情不願地坐了起來。

  “好吧…我知道你要罵我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可以看在我不是故意的份上抱着罵嗎?我這些天真的很想你…”

  他可憐巴巴地朝周應川伸手。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到了剛纔的姿勢,周應川抱着他,對他說,爬窗戶危險,見到他再高興,也不可以,樓層很高,摔下來會摔傷骨頭,說不定還會摔到頭,要在牀上躺上好幾個月休養。

  “可以躺幾個月不上學嗎?”

  許塘哎了一聲,屁股上就狠狠痛了一下,周應川蹙眉說:“嚴肅點,非要氣我,是不是?”

  許塘笑了,握着他的手給自己揉:“好痛,你打的真的好痛…揉一下嘛。”

  哪裏痛了?

  周應川說:“是真的很危險,不止是窗戶,圍擋低的高樓層都很危險,萬一摔下來了,會…”

  “會什麼?”

  看着許塘清澈的眼睛,周應川不知道怎麼了,就說不出了,他到底還是捨不得把那些可怕的畫面講給他,萬一真的嚇着了,以後哪裏也不敢去了,怎麼辦?

  算了,他看緊一點,以後還有機會教的…

  “會很痛。”

  許塘“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得肩膀都在周應川懷裏顫,他這樣‘囂張’,氣的周應川又拍了一巴掌在他的屁股,他才說笑着說知道了知道了。

  “啊!周應川,你幹嘛…我剛纔已經說了我知道了!”

  “跳下去了,比這個疼一萬倍,知道了?”

  周應川揍的是光有聲,不見疼,許塘還是有點生氣了,他趴在周應川懷裏。

  “好痛…周應川,你現在真的對我越來越壞了…我已經說知道了,你還要揍,你好不講道理…!我跟莫小翔說你已經結婚了,他還不相信,但我覺得…沒有我,你真的很難討到媳婦的…”

  黑夜裏,一陣急促的咳聲響起,周應川驚訝,偏頭過去,狠狠咳了幾下:“你跟莫小翔說了我們“結婚”的事?你和老師說了嗎?”

  “沒有…我知道你不讓我說。”

  周應川鬆了口氣,他吐了嘴裏的腥味到牀邊的盆子裏,又踢到牀下。

  “周應川,難道我不是你媳婦嗎?”

  其實追溯回這件事,還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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