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照片
許塘晚上時愛抱着他們的婚禮相冊看,他讓策劃公司洗了一張兩個人的一寸照,是在城堡外,湛藍的天空白雲,周應川的手開始攬在他肩膀,大抵是覺得午後陽光有些刺眼,他擡手替許塘遮陽。
塗然剛好捕捉在前一秒,周應川的手扶在他發側,許塘的髮絲被微風略略吹拂,腦袋正甜蜜的順着他的手掌靠在周應川的肩頭,畫面定格,實在美得不像話。
照片送抵家後,許塘就翻出了周應川的錢包,他錢包裏直到現在放的還是很早之前在培江人民廣場,許塘被學校安排上臺朗誦的一寸照。
周應川的錢包都換了幾個,但這張照片一直沒換。
“都泛舊了,周應川,我丟了啊,換我們的合影進去,這張拍的好看…”
周應川在處理工作,還以爲許塘說的是丟掉他的錢包換新的,就沒在意,一會兒看許塘去丟垃圾桶,輕飄飄的:“塘塘,丟什麼?”
“換照片…”
周應川一看,垃圾桶裏躺着的可不是他原先放的、許塘那張朗誦的小照片?已經被隨手撕成兩半了。
“你呀…我真是一秒鐘都不能不看着你…自己照片能亂撕嗎?”
“怎麼啦?反正是不要的了…”
許塘不懂這個,但在蘇南老家有老人會忌諱自己照片不能撕、不能燒,不過周應川也沒跟他說這些,男人從垃圾桶裏把兩半的照片撿起來。
他一彎腰,許塘的手臂就跟不受控制地似自己就纏上去了。
“你喜歡,我再穿白襯衫給你拍一張不就得了,還是有什麼忌諱?撕照片難道影響…”
周應川低頭親吻他:“沒什麼忌諱,這張挺有紀念意義的,收起來也好。”
周應川抱着他,拎着相片、許塘的拖鞋還有他的錢包往二樓許塘的工作室走。
“周應川,這張照片當時你找誰拍的呀,多少錢?”
“找當時一個報社的照相師,二十塊一張。”
“什麼?那時他居然敢要你二十塊?”
周應川笑:“小時候你沒拍過的,當時不拍,就更沒了…你給我選了新的照片?我看看…””
“哈哈,我選的這張是塗然拍的,他拍照還是挺有水平的嘛…你看,放接吻太肉麻了,這張剛剛好…”
許塘的工作室裏有膠水周應川在粘照片許塘就拿着相冊坐在他懷裏翻邊翻邊笑那場婚禮真的留下太多歡笑美好的記憶遇到許塘說特別好看的或者抓拍特別搞笑的比如塗然牽着一隻大狗被迫狂奔了一百多米
關於照片的事不止這一個先是曼谷的沉船調查拖了這麼多年終於出了結果和許塘預想的差不多就是違規改建船體導致的所屬公司爲了多載遊客違規加蓋船層又爲了將重心下壓而又往船艙底部灌注了上百噸水泥這操作簡直駭人聽聞。
這件事又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很快地又被別的新聞替代。
臨近過聖誕節時許塘收到了申州基金會的吳經理髮給他的季度總結報告。
大開的彩印本足足有四百多頁沉得比他桌上的某年評選的環保主義建築集合還重儘管許塘已經跟他說過不用郵寄發國際傳真電子郵件都可以但吳經理始終堅持實體彙報並覺得這才能讓領導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們辛勤工作的豐碩成果!
好吧…他晚上有個巴黎的項目要修改下班晚了一些周應川開車在他事務所樓下接他。
許塘揹着包周應川就接過來了。
“這麼沉?”
“還不是那個吳經理髮了四百多頁的季度報告給我沉**…這是我的繪圖助理張月中國人也是賓大畢業的她車壞了我們送她一趟…”
周應川這才發現許塘身後還跟着一個短髮女孩。
雖然許多雜誌都曾說許塘身上的光芒是“太過耀眼”的程度加之他在媒體前一貫露面向來都是“不知謙虛爲何物”的倨傲最開始被他招募進事務所的職員都有點怕在這位過於年輕又極具才華的老闆手下做事會“壓力山大”。
但事實上許塘比他們想象的好相處的多他做老闆有能力、有人脈、有資源從不會壓榨職員做做不到的事獎金福利更是不會吝嗇公司裏有一間房間常年堆滿了各大奢侈品牌的禮盒據說這是因爲老闆是超級VIC送的太多他也用不了基本上一個季度就會作爲額外的員工福利任大家挑選。
運氣好了拿到什麼限量版就能抵得上別的事務所一整年的獎金。
所以別看他如此年輕但他真的很會做一個“老闆”其實這件事塗然也調侃過怎麼許塘那麼年輕之
前又眼盲,按理說會被限制諸多,要他來慢慢“適應正常人的生活纔是。
但這些年無論是念頂級名校,還是創辦的事務所僅僅幾年就躋身全球前十的戰績,他就像沒有走過半點彎路,一直都像玩遊戲一般,玩着玩着就輕而易舉的站上了別人或許奮鬥幾輩子都摸不到邊的位置。
怎麼形容呢,就像這些路都有人在前面爲他踏過一遍了,所以他天生就知曉方法、知曉捷徑,知曉權力該如何掌控、運用,知曉每一步關鍵節點該如何選擇,利益纔會最大化。
對此,佟杭雲倒是一點不意外:“這不廢話麼,許塘那是周應川從小捧着手心裏一點點教出來的,放古代就是獨一份的太子啊,人家天天學的能是怎麼去當一隻咩咩叫的小綿羊嗎。
塗然覺得真挺有道理的,又想起他被老闆壓榨的痛苦:“嗚!那爲什麼我就是一隻小綿羊!
佟杭雲笑:“早跟你說了我幫你成立一個自己的工作室,你又不幹…
“可我又沒有許塘那樣大的名氣…!
看塗然紅着眼圈,真跟一隻受欺負的小綿羊一樣,佟杭雲忍不住親吻他:“像許塘那兩口子的變態一百年纔有幾個,難道其他老公就不優秀,其他建築師就不喫飯了?
“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行不行…!
佟杭雲笑了:“寶貝,名氣嘛,幾個案子炒一番就有了…
車裏,許塘在跟周應川說話,他們說的是聖誕節去哪兒過,紐約有時實在太吵了。
後座的張月跟着許塘有大半年了,她大學實習時就在這裏,早就聽前輩裏說過老闆有一位同性愛人,今天一見,她真的沒想到老闆那張俊臉已經夠顛倒衆生了,老闆的老公竟然也這麼帥…!
實在太般配了…!她簡直太有素材了!
她掏出手繪小本,拿着筆悄悄地、拼命地畫,很快到了公寓樓下,是許塘給那些暫時在紐約還沒找到住處的員工宿舍,他也沒注意到她的畫本,不過等後面有一次開會,許塘不小心看到,他差點被裏頭面紅耳赤,不,不堪入目的插畫驚的手下的簽名都劃出一道去…
後來許塘高價從她手裏買走,回去和周應川一同研究,咳…不過這是後話了。
回到家,許塘就在翻吳經理給他的季度彙報,他晚上有時會餓,阿姨不會留宿,晚間就走了,周應川在廚房裏給他蒸蛋羹,蒸的不多,也好消化。
忽地聽見外面喊:“周應川!你快來!”
周應川雞蛋都沒打完就趕緊出去了:“塘塘?怎麼了?”
許塘坐在客廳的地毯他看着那本彙報急忙地跟他招手:“哥你快來你快來你看這個照片裏是不是有莫小翔?!”
看到他從頭到腳的沒受傷周應川鬆了口氣說着“馬上來…”男人回身將蛋羹裝好放進蒸箱定時纔出去。
“這個吳經理這本冊子搞這麼重這張照片又印這麼小…!周應川你看這個下頭的名字是不是莫小翔?”
他指着剛纔正巧翻過的那頁是基金會上個月組織志願者去孤兒院送慰問品的合影。
他說的人是合影第二排最左邊的男人男人皮膚黝黑帶着“蓉基金”統一發的帽子咧着嘴笑脖子上坐着一個瞧着四五歲大的小男孩關鍵是他垂落的一側手臂袖管空空。
影片下面是照相館隨附洗出的合影人印着按照照片排位的紅色人名不過這張照片放的不大名字裏都看不清只能勉強分辨出前頭的“莫小”後面那個字就是一團紅色了。
周應川幫他辨認說真挺像的。
算起來他跟莫小翔真得有差不多十多年沒見了莫小翔是當初他在培江遇到的第一個好朋友那個獨臂男孩勤工儉學還拉着他參加學校朗誦許塘他們出國前莫小翔跟他說他要去找被賣掉的妹妹後來他們就失去了聯繫。
國內那邊正好是白天許塘當即給吳經理打去電話吳經理叫人送來那天志願者的名單果然有一個叫莫小翔的。
接下來就是給莫小翔打電話電話裏最開始聽到許塘聲音的男人都沒聽出來是誰直到許塘說:“莫小翔我是許塘啊!你不記得我了?!”
莫小翔哪裏會忘記他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竟然是許塘!
他們那天抓着電話說了很多說到莫小翔那年離開果園之後就去了川南找妹妹這些年他的足跡幾乎遍佈川南和川北登過不少報紙也“高價“買了許多所謂知情人的信息但最後都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幸運地是他也“陰差陽錯”解救出了兩個被拐賣到山裏的女孩雖然不是他妹妹但莫小翔也挺開心的。
因爲許塘剛從瑞士飛過來的原因就沒有再進行長途飛行而是邀請莫小翔來紐約衣食住行都不用擔心。
莫小翔也沒有推拒許塘
在僑平是第一個願意跟他做朋友的人,他也十分想念許塘。
國際航班落地時,是許塘和周應川一塊兒去接的,在距離培江一萬多公里外的紐約,在距離當年僑平宿舍十二年後的今天,許塘和莫小翔再度擁抱在一起。
不過這時他已經不用擔心許塘不知曉樓的高度,而去“**”了。
“莫小翔!說好了當初給我新地址,爲什麼這麼多年都沒給我來過信?”
莫小翔擁抱許塘的時候沒哭,但看着許塘眼睛能看到他,那樣帥氣澄澈的眼神,三十歲的男人也有些紅了眼圈。
“別提了,我當時一下川南火車站行李就全被偷了,別說地址,什麼都沒了,我差點被人騙去黑煤窯…”
兩個人聊着,莫小翔又咧着嘴問候了周應川。
“周哥!”
許塘一低頭,才發現莫小翔還牽着一個小男孩,大抵是他現在真的比過去那小瘦黑猴子的樣子變化了太多,現在的莫小翔得有快一米八,雖然獨臂,但挺壯碩的,那個小男孩藏在他身後,還不到莫小翔的膝蓋,一開始許塘都沒看到。
“莫小翔,這是你兒子啊?你都結婚了?!”
“沒有,哪有姑娘看上我啊,我現在整天騎個摩托居無定所的,這是五一那會兒我回申州,在康復醫院裏撿的,你們那個基金下面不是有個福利院嗎,我聽大夫說你們那兒待遇好,就帶去了。”
許塘蹲下來,看着男孩無神的眼睛,好像只知道面前有人,但根本不知道在哪兒。
許塘的心頭微微一跳,伸手在前頭晃了一下。
“他的眼睛…”
“看不到,不然好好的孩子能讓爸媽扔在醫院嗎,問也不說話,但是大夫檢查了,嗓子應該沒問題,就是不愛說。”
小男孩似乎感受到了面前多了一個陌生人,他怯生生地抓着莫小翔的衣襬,往男人身後躲。
莫小翔乾脆一隻手提溜着他抱起來了。
喫飯間,莫小翔說他這些年一直在川南那邊,一開始年紀小,就四處打零工,賺了錢就去找妹妹,沒錢了繼續打工,後來有報紙報道了他的事,別人要給他捐款,他也沒要。
“我自己有手有腳的,要別人捐錢幹什麼,那也是別人賺的血汗錢,前年我在康平開了一個小超市,現在僱人打理着,每月也有收入。我就還是騎着我那輛摩托,上面印着好多小孩照片,是這些年我認識的兄弟裏小孩也被人販
子拐賣的,我們幾個湊錢印出來,有時候也會遇上好心人幫着找,現在哪兒有我妹妹的消息,我就過去,要是幫別人找到了,也是好事。
許塘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莫小翔的臉頰和下顎比少年時粗糙多了,細看還有不少傷疤,不知是被打的,還是被常年累月的風沙磨礪。
“這兒啊,沒事兒,有些村子裏的人太特麼壞了,你不動手都搶不出孩子。
莫小翔摸着下顎的疤,他倒沒什麼,他挺滿意現在的生活的,他自小就是個知足常樂的性格。
“你呢,你跟周哥
【當前章節不完整……】【閱讀完整章節請前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