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真龍天子,另有其人
沒辦法,蕭婉兒不是朱重秀,人家的天賦就是如此兇殘。
不過有一說一,他事後回味一下,覺得還挺舒服的……
咳。
雖然李誠成功脫身了,但他的冒險還沒有結束。
至少,他還需要直面那握持長槍的蕭婉兒。
在狐狸的女人中,蕭婉兒一向是麪皮比較薄的那位,此刻她羞紅臉,用一種平淡中藏着危險的聲調問:“李郎,你剛剛爲什麼會衝過來呢?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衝還需要解釋嗎?
當然,這番話李誠是不會說出口的。儘管已經算是“老夫老妻”了,但他也不想平白無故被揪耳朵。
所以他選擇擺爛。
具體來說,他原地變成了白毛狐狸原型。
“你……”
看着嘴角帶着壞笑的白毛團子,蕭婉兒真是又氣又笑,想動手卻捨不得,最後還是撓了撓那毛茸茸的肚子……
“別以爲沒事了……這次先欠着,日後再要你還!”
“嗷嗚!”
一刻鐘後,重新穿戴整齊的李誠拍了拍手,讓森林恢復了原樣。
在他面前的地上,從糖城千戶到蕭婉兒,四個六品都被貼滿了符籙的鐵鏈牢牢捆住了。
此時,遠方的來人姍姍來遲——卻不是朱重秀,而是她手下的一位副將,帶着十來個人,外加兩輛馬車趕了過來。
這人指着地上的高手們問:“先生,就是他們嗎?”
“不錯,他們已經被我下了藥,動不了的,你且將他們押去城中吧。”
李誠說着,偷瞧了一眼裝睡的蕭婉兒——別人喫的真是毒藥,但這妮子卻只吃了一粒糖丸……
“好嘞!”
副將一揮手,兵丁們就將四人分別擡上了兩輛馬車,星斗閣的修士和糖城千戶一輛,蕭婉兒又和本地世家的那位六品武修一輛。
當馬車出發時,李誠就假裝離開,其實是悄悄飛在天上,暗中跟隨。
行到半途,車廂中的蕭婉兒睜開了眼。
“蕭姑娘,咱們這次可是栽了大跟頭了……”
對面的武修苦笑一聲,本想着說些同病相憐的話,誰知蕭婉兒不接茬,反而晃了晃頭……
接着她的頭髮裏,就滑出來了一條活靈活現的小青蛇。
“蕭姑娘,這是……”
“噓,你看着就知道了。”
蕭婉兒眉毛一挑,這青蛇就纏到了她身上的鎖鏈上面,一吐毒液,毫無聲息地就將鎖鏈腐蝕斷了。
重獲自由後,她低聲對世家武修道:“這是我一位好友送的防身法寶,你不要出聲,我這就把你也放出來……”
“多謝!多謝!”
兩人就此恢復了自由,然而由於體內“毒藥”的限制,依舊不能使出內力——雖然她們論身體素質和技巧,還是要比純粹的凡人強很多,但肯定不是馬車外那一羣兵的對手。
正巧,馬車要駛過一條河上的小橋。
“跳!”
蕭婉兒二話不說,直接就翻出車廂,撲通一聲跳入水中。
那世家武修見狀,也有樣學樣。
“站住!”
押送的士兵們這時方抽出兵器要抓人,然而他們一探頭,見橋下水流湍急,兩個俘虜早被衝出好遠,他們想追也有心無力了。
下游數百米開外,那武修意識到自己竟然成功逃跑了,不免又慶幸,又驚奇。
他敬佩地看着旁邊的蕭婉兒道:“蕭姑娘真乃神人也!有勇有謀,不愧是奔雷宗的高徒!”
“您過譽了,咱們還是先逃跑爲好……”
蕭婉兒說完,轉過頭,朝岸邊游去。
世家武修見狀,也趕緊跟在了後面,一邊遊還一邊繼續恭維……
天上,李誠默默注視着少女的遠去。
之所以蕭婉兒沒有趁勢留下,一來是因爲她覺得自己留在朝廷那邊更有用,二來是她身爲參加過秦山大比的天才,名氣很大,若她被俘虜的事傳了出去,容易給義軍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而放那世家武修出去,則純是爲了打消蕭婉兒身上的疑點而已。反正那人就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不重要,逃了便逃了。
當然,剩下的千戶大人和星斗閣修士,就不能隨便放走了……不過聽朱重秀的意思,倒也不用急着殺,先慢慢關着好了。
說起來,此次行動還有意外的獎品……
李誠望着遠去的馬車,從懷裏掏出來了那瓶活玉丹。
他現在壽元挺充足的,用不上這東西,但他可以拿這丹藥和別人交易,想來能換來不少好玩意兒……
此後,僅僅半個月。
朱重秀勓穩固了自己的佔領地,派出軍隊來到了糖城腳下。
這座城池因爲失去了守備的長官,早就陷入到了混亂中。
再加上蕭婉兒在城內偷偷散播失敗主義言論,又在被圍城前以師門召喚爲由獨自離開……
朱重秀幾乎是兵不血刃就又攻克了這裏。
至此,她原本計劃中的根據地正式建立完成。
可惜,還沒等少女偷着樂一樂,她就收到了來自西面的緊急消息……
時間退回到三天之前。
永興城中。
聞蓋在府裏盤坐,摸着自己被燒掉一半的鬍子,又氣又無奈。
原來是今天鬥法時,上善宗的道士們也偷偷在自家大營里布下暗陣,導致他中了埋伏,小輸了一陣。
但比起一時的輸贏,更讓聞蓋煩心的,是這一整段時間的頹勢。
實話實說,他的個人實力比起對面的那位妖道,還是要強上一些的。、
但他畢竟就一人,沒辦法壓倒整支義軍,所以還是隻能靠着陣法防守。
而城內的官軍們,除了少數有本事有志氣的人外,大多都和天殺的黃公公站在了一起,別說給他提供幫助了,不扯他後腿就算不錯了。
偏偏他沒辦法奈何黃公公——後者在朝裏據說是有個位高權重的乾爹,他聞蓋一介來幫閒的,若是妄動這死太監,只會給當總兵的師弟找麻煩。、
說道他那張師弟張總兵……
這麼多天了,依舊沒能滅掉捅破天,只能帶着朝廷主力等在西邊,派不出像樣的援兵來。
這樣下去,這城不知何時才能解圍……
“唉,我當初怎麼想的,接下了這麼個爛攤子!”
儘管嘴上埋怨不斷,但聞蓋是個說話算話的人,沒打算撂挑子不幹。夜深人靜之時,他開始思考要如何徹底解決問題。
正面擊敗敵人是不可能的,他一個人做不到。
那麼辦法就只有一個了。
“擒賊先擒王嘛……孃的,賭一把算了!”
隔日早上。
聞蓋再次出城,與上善宗鬥法。
這一次他故意表現出非常急躁的模樣——實際上這也算是他的真實心態——然後賣了個破綻,被上善宗的人合力一擊後,慘叫一聲,摔落在地。
接着,他吞下早先含在口裏的藥丸,施展出宗門內祕傳的閉氣法,假裝力竭而亡,死不瞑目。
此時,嚴道士謹慎地走過來探查。
“死了?”
他眉頭緊皺,顯然不太相信觀察到的結果。
可在他的神識裏,聞蓋確實停止了呼吸和心跳,連體內的靈氣都開始散逸了,這對修士而言,就是死亡的標誌。
嚴道士這幾日也感受到了聞蓋的急躁,知曉這對自己有利,但萬萬沒料到機會竟來的這般突然,這般輕鬆……
他思索片刻,手裏捏出一道劍訣,直扎向聞蓋的右眼球!
鮮血飛濺,而聞蓋依舊一動不動,連左眼球的瞳孔都沒有半點放大。
如此看來,嚴道士才真相信他死了。
陣中,孔鵬見到己方獲勝,忙拍馬趕過來。
“嚴道長,情況如何了?”
“他……大約的確是死了……吧。”
“哈哈哈!”
孔鵬大聲笑完,隨後激動地一揮手,命令道:“全軍出擊,今天務必拿下永興!”
“將軍……”
嚴道士還想再勸孔鵬多考慮一下,但當他看見對方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後,便放棄了這個決定。
如果說聞蓋的焦躁程度是五分的話,那麼一直攻城不克的孔鵬,急躁程度至少也有九分了。
自己是道士不是諫臣,只要哄着他高興就成,攔人?勸誡?沒那個必要的……
很快。
義軍進入了朝思暮想的永興城中。
城內的官軍也都看見了聞蓋的“死”,早已士氣崩潰,全無戰心,瘋狂逃竄。
於是難以避免的,義軍們在追殺官軍的過程中,興奮地闖入了街道兩側的民宅裏……
孔鵬騎在馬上,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
按往常,他應該下令要手下不要擾民的,但現在他心底卻覺得暗爽……
這座城市拖了他這麼久,就該血流成河!
這樣想着,他又回頭看向板車上的聞蓋的屍體,忍不住抽出佩劍來,想將此人碎屍萬段。
嚴道士拱手道:“將軍,殺人可以,但若是侮辱屍體,貧道害怕飛虎洞的真人會親自出手……”
“哼!也罷……”
聽聞可能引來上三品的修士,孔鵬終究是保留了理性,隨後他沉聲道:“道長,你且快去,把那勞什子八百力士陣摧毀了,莫要再讓人驅動起來。”
“……得令。”
見嚴道士走後,孔鵬打算調頭去往城內的糧倉。
忽然,身後的聞蓋睜開了僅剩的那一隻眼。
“詐、詐屍了!”
在義軍的驚叫聲中,聞蓋直起身子,直朝孔鵬飛了過來,同時大吼一聲:
“焯,老子的眼睛……你這賊人給我快點死!”
面對突然復活的聞蓋,孔鵬完全反應不過來。
他倒是也擁有勉強七品的實力,但在五品面前完全不夠看,只一瞬間,腦袋就被扭了下來。
這位數年裏攪動了浙西省風雲的過江龍,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由人生的巔峯,步入了死亡。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直到聞蓋割下了孔鵬的頭顱,舉起來放聲大喊時,四周的義軍士兵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然後……
在聞蓋預先準備的法術操控下,八百力士陣重新啓動。
一個又一個小巨人般的力士出現在城內,對那些在街巷間失去了陣型和編隊的義軍們展開屠殺。
“我軍敗了!”
“救命啊!”
“撤,快撤到城外去!”
一時之間,攻守轉換,義軍們不得不狼狽逃竄。
天上,上善宗的一衆人也發現自己似乎犯了個大錯誤。
嚴道士眯起眼睛,看着那正提着自家“主公”頭顱的聞蓋,長嘆一聲,卻也沒有露出更哀傷的表情來。
“竟然就這樣死了,看來孔將軍也並非是天命之人啊……也好,我們也少浪費一些時間。”
“師兄?”
“不要慌張。”
他對師弟們道:“只要最後能成功奪取氣運,中間的些許失敗也不算什麼。”
“那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救人……救吳頭領!”
嚴道士下令道:“孔鵬固然死了,但他這些家底總歸還是有用的。吳頭領是個莽夫,很好控制。保住他,我們日後的籌碼也會更多些……”
說罷,上善宗的修士們行動起來。
他們對那些忠心於孔鵬,想從聞蓋手中搶回屍體的義軍不管不顧,只專注於幫吳頭領麾下的人開闢逃離的道路。
而嚴道士更是親自找到吳頭領,將他帶出了城中。
至於餘下的義軍們,只能是各安天命了。
如此亂亂哄哄,直到晚上,永興城終於恢復了安寧。
城內,聞蓋捂着空洞洞的眼穴,用剩餘的一隻眼,打量着眼前的黃太監。
聽到對方說想要用重金購買那過江龍的頭顱,以此爲自己邀功時,他不禁發出一聲冷笑。
而在城牆外。
逃出生天的義軍們湊在一起,試圖選出新的領袖來。
有上善宗等人的支持,吳頭領取得了極大的優勢。
而對他感到不滿的人,尤其是朱重秀曾經的殘部們,則紛紛趁夜出逃,想去揚城投奔老上司。
大帳裏,知悉了這一消息的吳頭領頗爲惱怒,問身旁的嚴道士:“道長,你說,我這該如何是好?”
“跟着他們,一起去揚城便是。”
嚴道士也想起了那個和自己素有嫌隙的女將。
他露出一抹陰狠的笑容道:“既然您繼承了大將軍的名號,那借臣子的領地穩一穩陣腳,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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