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心裏都是生意
這日早上，許許多多的居民踩着酥響的落葉出門，興沖沖前往菜市場。
他們是來看砍頭的。
與以往的情況不同，今天要死的不是那些被屈打成招的底層犯人，而是大名鼎鼎的黃公公！
這種熱鬧，一輩子能有幾次？
於是不多時，菜市口便人頭攢動，擠得滿滿的了。
“肅靜，肅靜！”
義軍的將領站出來，讓圍觀者們先安靜一下，隨後唸誦起一大段文字來。
無他，都是黃公公犯下的罪。
什麼貪··污受··賄啊，草菅人命啊，諸如此類，數不勝數……每一個簡短的罪狀背後，也許都藏着複數可憐人的血淚。
圍觀者們越來越激動，很快就有人帶頭開始喊：
“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那個死太監！”
“咳咳！”
那將領清了清嗓子，將全部罪狀唸完，然後一揮手，讓人把黃公公提溜上來。
現如今，這個老太監跪倒在人羣面前，披散的頭髮裏夾雜着菜葉子和麻桿，再無往日囂張跋扈的模樣。
看着下面人們的笑臉，恐懼與憤怒涌上了他的心頭，他半瘋地罵道：“你、你們這羣骯髒的豬玀，如果不是……咱家，咱家要全殺了你們……”
沒有如果了。
這句詛咒並沒有唸完，就被義軍將領的一聲“行刑”給打斷了。
劊子手的大刀一落，鮮血飛濺，結束了黃公公罪惡的一生。
“好！”
羣衆們喝起彩來。
許老闆也站在其中，熱淚盈眶。
這個曾經爲官軍捐錢守城的義商，想起了自己被侮辱的小女兒，想起了自己求助聞仙師而無果的絕望。
他嘶啞着喉嚨，也大喊了一聲：“好！殺得好！”
無數的讚美聲匯聚成了一股洪流，化作了永興城內特有的伴奏曲。
不過在城外，情況又有些不同。
“軍爺，軍爺，能給我留一點，就留一點，我願意給你很多錢……”
好幾個面容枯槁的華服男女跪坐在草地上，哭求看守的義軍將士。
然而義軍不爲所動，用槍桿將他們都趕走，高喊道：“大將軍有令，這些東西全都要銷燬！一點不留！”
“可，可這都是好貨啊……”
這些人瞪着眼，心疼地望着義軍身後，那一個個正在燃燒的土坑……
那裏面，就是他們口中的好貨……
也即快活散。
對於這種毒害人心的東西，朱重秀自然是不會留手的，安穩了城防後，就去那些富戶家裏搜查出來，全部銷燬了。
如此，也就造成了城內城外，一邊喝彩，一邊哭嚎的兩種別樣景色。
李誠以大雁之身飛在天上，將這些都看在眼裏。
接着他變回了人形，落在了永興城內的大將軍府中——這裏原本是一座藩王購置的別院，被朱重秀沒收後改造一番，作爲自己的府邸。
此刻，少女正在府中，和麾下一衆人商討接下來的計劃。
那位前舉人範英拱手道：“昨日晚上，我軍前鋒已經攻下了北面的榮家鎮，與官軍隔河相對。”
朱重秀點頭道：“好，那就先駐守在那裏吧，不要過分刺激官軍。”
倒不是說少女不想繼續擴張地盤，只是在攻下永興城及周邊地區後，她的佔領區已經擴大一倍了，讓她有點難以掌控。
畢竟少女沒有選擇和各地的大戶們合作，也就不可能讓這些地方傳檄而定。而她到一個地方就分一次田的操作，偏偏很容易樹敵，又相當費時間和兵力。
當然，換來的成果，就是朱重秀打下來的地方往往都十分穩固。
甚至有時，一個村子裏的護田隊不需要任何支援，就能在村民們的積極幫助下，打跑小股官軍……
談完軍隊的事，又有將領笑問：“大將軍，末將聽說，北面那些人都開始自稱宋王、燕王了，咱們要不要也換個名號？”
此時，朱重秀看見了剛進來的李誠，心中一蕩。
接着她想起了李大哥曾經的話，搖頭拒絕了下屬提議。
讓那些亂七八糟的王在前面頂着去吧，我還想在浙西省內多發展一會兒呢！
又安排了一些細節後，少女宣佈散會，拉着李誠進入了後面的臥室中。
“李大哥，你瞧這個，這是我自己收集編撰的。”
她從懷裏取出來一本薄書，上面寫着操練要典四個大字。李誠翻開來一看，發現裏面包括了基本的拳腳功夫和兵器功夫，還有一套粗淺的吐納之法。
這東西，給有傳承的修士們看肯定會被嫌棄，但對從沒練過功法的凡人來說，卻能很好地幫人入門。
李誠笑問：“你要培養自己的武修了？”
“沒辦法，誰叫我沒家底呢。”
朱重秀幽幽一嘆。
就以她這樣到處分田的做法，除了少數道德高尚之士或沒有家財的浪客外，很難吸引到大戶人家養出來的武修。
“培養修士光有功法可不行。”李誠沉聲道：“藥材、兵刃和法寶一樣都不能少。”
“唉，這就要求也太高了……”
朱重秀撅起嘴來，顯然也對這件事很是苦惱。
她把頭靠在李誠的懷裏，半是抱怨半是撒嬌道：“這些東西我們自己造不出來，雖然有靈石和金銀，卻也不知道該從哪裏去買……”
說白了，朱重秀需要一個效忠自己的“上善宗”。
李誠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得無奈地摸了摸少女的小腦袋，然後又順便捏了捏那紅潤細嫩的臉蛋……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水靈了。
忽然，他想起了一個人，輕聲道：“這事兒我倒是有個主意……”
隔天。
李誠來到了揚城的地牢裏，在最深處找到了那位正在盤腿打坐的中年人。
此人姓蔡名若林，卻是之前李誠和蕭婉兒暗中合作時，俘虜的那位星斗閣六品修士。
對方見了李誠，臉上滿是諂媚，躬身笑道：“前輩，我……”
“不用廢話了，我是來談生意的。”
李誠沒有繞彎子，而是直接將自己的訴求說出來。
根據他從陳友曦那裏聽來的情報，這星斗閣在倒買倒賣上的本事很大，節操卻沒多少，也許能談得來……
果然。
一聽李誠的提議，蔡若林毫無芥蒂的興奮起來，不斷賭咒發誓道：“這種事您早說啊！放心吧，我手裏有的是路子！只要靈石管夠，沒什麼弄不來的！”
“……”
李誠眉頭一挑，試探着問：“你可要想好了，你們星斗閣可還領着朝廷的印呢，就這樣和我們這種反賊做生意，真的沒問題？”
“害，這有啥的！我師兄跟捅破天都是有聯繫的！甚至有時候啊，朝廷大臣們想要從反賊手裏贖回俘虜，都得通過我們呢……”
蔡若林說到一半，乾脆攥起拳頭道：“假設我手頭有兩塊靈石，難不成，你還能分清哪一塊是忠誠的，哪一塊是反叛的？”
“噗……哈哈哈！好，好。”
在一片其樂融融中，李誠和蔡若林初步達成了交易。
當然，他沒有一上來就信任對方，剛開始只是將一些黃公公收藏的珠寶字畫託付出去，反正這些東西義軍也用不到，丟了不心疼。
很快，蔡若林就用行動和成箱的藥材，證明了自己的信譽——在他看來，朱重秀佔有幾乎半個浙西省，很有價值，值得他認真投入。
至於之前自己被俘虜的事……
只要能掙錢，他就可以主動失憶！
不但如此，在順利交易了五次後，蔡若林甚至牽線搭橋，讓朱重秀和浙西省的各處守軍達成了協議。
協議內容也沒什麼別的，就是各自安好罷了。
對朝廷來說，要緊之事，是先解決掉西面的捅破天，朱重秀既然不擴張不稱王，老老實實的，那就可以先放一放。
而對朱重秀來說，她本來就沒想短時間內繼續進攻，何況就算她真把西面的大量官軍喫掉了，朝廷也只會派個更能打的過來，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樣一來二去，從九月到來年三月，浙西省都沒有打什麼大仗。
趁着和平的機會，朱重秀一面整頓內政，一面安心修煉，穩穩當當突破到了五品，可以說是世所罕見的神速了。
不過，李誠其實可以讓朱重秀的速度更快一些。
不靠別的，就靠完成【狐頭軍師】任務後，系統獎勵的那一塊幽蝶香。
可惜，從系統那裏瞭解到這香有些羞恥的副作用後，李誠就將少女排除出了使用者的行列……
這般平靜持續到了四月初。
辛梧城東邊百里處，有個落龍湖。
最近一連幾天，盤踞在那裏的巨鯊幫不斷出動，劫掠義軍的走私商隊。
爲了解決這個問題，李誠自告奮勇，去探探那幫派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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