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好詩贈美人
然而換到青樓裏,這番打扮就……
多少有點顯眼了。
周圍人刷刷刷地看過來,竊竊私語道:
“瞧啊,一個花和尚!”
“我看啊,這是跑青樓來普渡姑娘了!哈哈!”
花大少爺讓人這麼一說,腦袋開始回過味來了。
自己這樣是不是太高調了?
也許應該先回廟裏避一避……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了。
“抓住他!”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張延只一打眼,就認出了花少爺,激動地一揮手,身後的侍衛們就衝了出去。
“啊?怎麼這麼巧?!”
花少爺也瞧見了張延,渾身一哆嗦,當即轉身,從窗戶裏跳出青樓,朝小巷跑去。
此時花魁賽正要開始,青樓周邊人頭攢動,這花少爺作爲練家子,就在人堆裏鑽來鑽去,滑的像只泥鰍,侍衛們一時間還真追之不及!
主要是,他們也沒想到真能遇見目標,所以沒安排什麼迂迴包抄之類的準備,此刻眼見要跟丟了,只能乾着急。
幸好,李誠還是在的。
他不需要暴露出什麼修爲,只是用神識追蹤着花少爺的位置,然後裝作巧合地埋伏在小巷出口。
伸出腳,翹尖尖。
砰!
“啊!哪個沒良心的絆我!”
慌不擇路的花少爺就這樣被倒在了地上。
“按住他!”
後面,侍衛們一個接一個撲了上來,滿身大漢疊成筋肉巨塔,讓花少爺只覺得屁股都要被碾碎了,徹底翻不過身來。
就此,大功告成。
張延急急忙忙趕了過來,見到花少爺那快喘不過來氣的臉,不由得哈哈大笑。
“老天爺有眼啊,終於讓我抓到你這惡賊了!”
“你、你……”
花少爺還想回罵,但上面大漢一胳膊肘,就用物理手段,把他那些髒話捅回了肚子裏。
“押他走!”
雖然花家肯定還會來找麻煩,但對於張延來說,只要把人扣在手裏,就能牢牢佔據主動權了,爲包戚氏報仇,也就不再是一句空話了。
今天的他,可不再是當初那個小小的縣令。
歡喜之餘,張延轉過頭,誠心誠意,朝李誠就是一拜:
“多謝李先生,幫我報了大仇!”
“大人不必多禮,我之前也不確定這兇人會來,都靠您洪福齊天,咱們才能馬到功成!”
“先生客氣了,您的恩情我絕不會忘……”
張延躬身行禮,已經很是滄桑的眼角,甚至隱隱有淚花流轉。
中年爺們哭一次,可是很難得的。
李誠見狀,趕忙走上去攙扶,寬慰了好些句後,兩人才準備返回府上。
中途,他們再次路過青樓,發現這裏一片狼藉,圍觀花魁賽的觀衆們都跑了個乾淨。
這纔過去幾分鐘啊,就成這模樣了?
李誠拉過來個灑掃的龜公詢問,方得知,剛剛是有兩夥少年郎在這裏打了一架,才把人都嚇跑的。
“是那兩夥人?城中鬥毆鬥到這種程度,巡城的沒來管嗎?”
面對一看就官位不低的張延的詢問,龜公無奈道:“那可是高大王的表弟和司馬大將軍的兒子,他倆打架,誰敢管啊!”
所謂的高大王,便是指捅破天,其真名爲高統,雖然還沒有真正稱王,但已經被百姓們私底下冠以王的稱呼。
聽龜公這麼一說,張延頓時沒脾氣了,粗眉毛立時耷拉下來,面露苦色。
等回府後,在李誠的詢問下,張延半是抱怨半是解釋地道出了實情。
“主公和司馬將軍近些日子……多有不和,連帶着兩邊的將士,唉,私下裏也有摩擦……”
原來,捅破天高統雖是義軍領袖,但軍中並非所有人都對他服帖服氣。
尤其是司馬茂,作爲二把手,他本和張延一樣是朝廷降將,手底下自有套班底,儘管跟高統拜了把子,但一直以來若即若離。
之前朝廷大軍壓境,然後被義軍逆境反殺時,兩方關係倒還好。
可最近一年來,朝廷的軍隊敗的敗,逃的逃,還剩下一些基本以四面圍堵爲主,義軍直面的壓力減輕,兩邊的矛盾就漸漸生出來了。
矛盾的起因有很多,分贓不均,裁決不公,戰略分歧,等等……積累起來後,逐漸在兩方人中製造出了一條巨大的溝壑。
而像今天這樣的鬥毆,也逐漸多了起來。
“不可理喻!都佔據兩省之地了,怎麼還跟強盜一樣!”
說到這裏,張延一拍大腿,滿面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而李誠則有端聯想到,之前偷聽到的,花少他爹和同僚在酒樓內的對話,側面印證了張延的描述。
如此看來,這捅破天的勢力表面上如日中天,實則暗藏危機啊!
“大人!”
便在此時,門口有僕人走來,躬身稟報。
卻是明天中午高統將要舉辦一場宴席,邀請張延和新收的門客們一同前來。
“好,我會去的。”
張延答應下來,隨後對李誠道:“李先生,明日的宴席上,主公多半會趁機考教你和白先生的學問,你若想得到重用,就需要好好準備。”
李誠點頭道:“瞭解。”
張延一捋鬍鬚,起身從屋裏端出來香爐和香,點燃了一炷,又道:“先生,我現在想要祭拜包戚氏了……”
“如此,在下先告辭了。”
看着那女鬼又從樹梢上冒了出來,李誠先行離開,將時間留給這對倒黴的男女。
至於他自己嘛……
“相公~”
就不可言說了。
第二日早。
張延帶着李誠、白楚等一衆人,乘坐馬車,前往高統府上。
相比起李誠,同車的白楚開始時明顯更緊張,路上幾次詢問李誠自己的形象看起來如何。
但接近目的地後,他又立馬擺出了一副淡然的高人表情,讓李誠頗覺有趣——要不是太缺德,他都想在宴席上解開白楚的褲腰帶,看看後者會作何反應了。
秦城內,義軍高層的宅院都離得很近,李誠等人只走了半刻鐘就下了車。
進入院內,李誠不動聲色地環視半圈。
裏面已經聚齊了很多人,大多衣冠楚楚,不下於他曾在京城所見的權貴。觀察其言行舉止,卻又要粗俗很多。
但相應的,倒也沒京城人那麼變態。
當然,也有少數像張延這樣簡樸自律的,不過不是主流罷了。
張延作爲熱門人物,一進門,便有許多人朝他行禮,他一一回禮,然後帶李誠等人坐到了主位右手邊。
很快,一位身材高瘦的絡腮鬍武修坐到對面,拱手道:“張大人,晚上好。”
“見過司馬將軍……”
李誠眯眼細瞧,心道:原來這人就是司馬茂嗎?六品的修爲,在義軍中不算低了。
衆人正寒暄時,只聽一陣哈哈大笑,傳遍全場。
伴隨笑聲,有個身高兩米有餘的寬袍大漢從廊柱後走出,牽着一位纖細美嬌娘的手,坐到了主位上。
這人就是捅破天了吧?
可他身邊的女人是誰?沒聽說高統有夫人啊?
不只是李誠,就連張延這樣的老臣都頗有疑惑。
“拜見主公……”
“諸位不必多禮,且先安坐。”
高統不等衆臣發問,便用頗有威嚴的聲線,先行介紹說:“這位姑娘名叫陳沐沐,是城北陳氏瓷商的女兒,端莊賢淑,甚合我意……”
雖然沒給名分,但話裏話外,高統顯然都是想要娶妻了。
張延的眉頭皺的很緊,在他看來,主公娶妻乃是一件大事,是有政治意義和價值的,怎麼能瞞着衆臣,在酒宴上就公佈了呢?
何況這女人的名字他都沒聽過。
不過,見高統興高采烈的模樣,張延也沒打算在酒宴上就打自家主公的臉,而是將勸誡的話忍了下來,想在私下裏說。
而李誠則偷偷望向對面的那位司馬大將軍——這傢伙的眉頭皺得更是誇張,彷彿真的失去了親媽一樣,很是奇怪。
主座上,高統將臣下們的各色表情收入眼中,行爲卻沒有絲毫收斂,開懷大笑,飲酒作樂。
很快,就有人主動站出來敬酒,順便拍了一陣馬屁——具體來說,就是臨場作了一首詩來稱讚高統和那初次亮相的陳沐沐,引得後者咯咯直笑。
高統聽了也大喜,趁酒意正濃,當即就邀請在場所有的讀書人,來爲陳沐沐寫詩。
他還特意轉過頭,對張延說:“聽說張卿從秦山宗請來了兩位高人,不知可否……”
“主公,這未免不妥當!”
涉及到白楚和李誠,尤其是剛幫了自己大忙的李誠,張延顯然有些生氣道:“當今天下未定,您不問策也就罷了,怎能讓出世的賢者來爲美人題詩呢?”
“哎,張卿說得嚴重了,如今朝廷的軍隊只知龜縮,還有什麼好怕的?就算是賢士又怎樣,賢士就不能放鬆一下嗎?”
高統笑道:“我打了半輩子仗了,還不能享受享受了?”
“主公,這……”
張延苦勸無果,轉頭看向李誠和白楚,眼神中滿是歉意。
可惜,後兩者都不是什麼正經隱士,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心思。
白楚裝作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後吟出一首讚美陳沐沐的詞,雖然說不上有多驚豔,但在全場也算是佳作了。
畢竟還只是起義軍,麾下沒有那麼多擅長詩歌的讀書人。
輪到李誠,他思量片刻,想起前世導師朋友圈裏發過的一首詩,隨口吟道:
“雲薄羅裙綬帶長,滿身新裛瑞龍香,翠細斜映豔梅妝。”
“佯不覷人空婉約,笑和嬌語太猖狂,忍教牽恨暗形相。”
此詩一出,場上一世肅靜。
剛纔還議論紛紛的人們,頓時投來或欽佩,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
不過這首詩的最後兩句,直譯過來,是男子心懷怨恨,偷看女子的美麗儀容,恨不能與之相近或相同的意思。
在場很多人從中聽出了怨恨之意,微覺不妥,所以沒有立時敬酒,反而偷偷看向高統。
高統搖頭晃腦,面露微笑。
他是老粗出身,但也聽明白了詩詞含義,不過他覺得,這只是面前的隱士,對他強令自己給美人題詩的小小反抗而已。
哈,有文化的人心高氣傲,諷刺兩句罷了,這種程度,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諒。
其實,高統不是不知道,他今晚的行爲,落在剛出山的隱士們眼中,顯得很輕浮。
可是造反到今天,見識了某些修士們大打出手後,他已經不像開始時那麼在乎沒背景的凡間書生了……
反正最後不還是要聽那幫修仙的,切……
想到最近那些咄咄逼人的黑袍客,高統心頭就有了火氣。
但他面上還是點了點頭,稱讚李誠詩寫得好,舉杯敬酒。
旁邊的陳沐沐也同樣舉起酒杯,一雙美眸在李誠的身上停了好久,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和好奇,就好像發現了一個有趣玩具似的,櫻脣微翹。
其餘人見狀,鬆了口氣,紛紛起身誇讚,認可李誠的詩是全場第一,李誠也微笑回禮,突出一個賓主盡歡的態勢。
宴席持續了快三個時辰才結束。
回去後,張延對李白二人表示了歉意,當然,李誠一點也不覺得被冒犯了就是。
相反,他將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都又回憶了一遍,快速返回屋中,打算編寫到小本本上。
誰知剛靠近,就聽見了兩個女人的對話聲……
“……他就讓你穿這個?”
“嗯,還有這個……相公說這叫黑絲……”
“嘖嘖,這色狐狸,奴家不在的時候,也玩得挺開啊……”
李誠趕忙打開門,正見陳友曦和獨孤芷在牀上一趴一躺,前者擡起後者的一條腿,撫摸着上面變化出來的假絲襪
見李誠回來,獨孤芷立時抽回了腿,驚喜道:“相公,你終於回來了!”
陳友曦則略有些尷尬,但瞬間又換成了慣常的邪魅表情,挑眉道:“誠哥哥,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咳咳,宴席結束地有點晚,我也沒辦法。”
李誠聳聳肩,問:“你們剛剛是在幹什麼?”
“沒什麼,只是找獨孤妹妹問問你的日常生活罷了~”
陳友曦狀若無意,在牀沿翹起二郎腿,微笑反問:“倒是誠哥哥你,聽說,在宴席上寫出了一首好詩?陳沐沐那賤人就真有那麼漂亮?”
好傢伙,這纔過去多久你就知道了?
不過想想也是,那宴席上肯定有玄煞教的人……
等等,不會陳沐沐就是吧,所以你才認識她……
李誠連忙道:“隨手寫的,不值一提。”
“誠哥哥,奴家有時候真的很好奇,平常你也沒表現出什麼文采,可偏偏寫詩說書時又顯得才高八斗,令人讚歎……這卻是爲什麼呢?”
陳友曦一邊說,一邊起身貼近,吐氣如蘭,吹拂過李誠的鼻尖的耳垂,溫溼,微癢。
這個嘛……
因爲有時能抄有時不能抄啊!
“咳咳咳!友曦,別問了,你說個法子,饒了我這一回。”
“好呀好呀~”
陳友曦一歪頭,嬌聲道:“只要誠哥哥再給我們姐妹做一手好詩出來,奴家就不問了~”
李誠聽罷,細瞧起面前的龍女妖女來。
其實,他心裏早就想好要抄哪首詩了,此刻只是想養養眼而已。
再將那滑膩白皙的肌膚,和珠圓玉潤的手腕腳腕看了個遍後,李誠坐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口酒,邊小酌,邊輕吟:
“雲想衣裳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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