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作畫
鈴木園子的記憶裏,她從來沒有見到大山千重驚慌失措過。
甚至,她沒有見到大山千重流過汗。
炎熱的盛夏也好,魔鬼體育老師的訓練也罷,眼前的人一直都沒有破過功。
甚至,是在這些條件相加的情況下。
爲了打破他的這般姿態,鈴木園子曾經趁着酷暑,偷偷弄壞了道館的空調。那時的大山千重,甚至還穿着寬厚的訓練服,做着高強度的運動。
即便是那天,鈴木園子也沒有在大山千重的眉間看到一滴汗水。
很多人都覺的,大山千重吸引人的地方是他的溫柔。
但鈴木園子知道,大山千重並不溫柔。或者說,他的溫柔有着標準,只對特定的一些人。
男人吸引她的是他的從容,他強大的武力,以及隨之而來的安全感。
每每她們與工藤新一一起碰到兇案時,千重總會擋在她們身前,留給他們強壯的後背,將危險與恐懼隔絕。
當有兇手因爲被揭穿而憤怒暴起時,大山千重會第一時間打倒對方,阻止犯罪者的暴行。
就連發生意外時,大山千重也能未卜先知一樣,第一時間察覺。
在她們摔倒時抱住她們,在雜物從上空墜落時攔住,要被車輛撞到時踢開對方。
大山千重就像是一堵高牆,一座大山,給予牆後的人安心。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不需要擔心任何危險。
然而這樣的大山千重,鈴木園子近期也看到了他破功的樣子。
當她拒絕對方接觸的時候,與其保持距離的時候,園子能看出他眼中多了一些不安。
她換好衣服,回到畫室時,千重的神態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而現在,鈴木園子看見了千重流汗的樣子。
園子看到,千重對着畫板筆走龍蛇,他的額頭與鬢角不斷流出汗水,給這間從未用過的空曠房間添上了香氛。
很難想象,那麼強壯的他,會因爲畫一副畫而滿頭大汗。
那幅畫是什麼樣子的?畫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千重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
它在完成途中時時什麼樣的?和完成後有什麼區別?
鈴木園子有些後悔,沒有安排一個攝像頭來記錄繪畫的過程。
園子很好奇,但她現在是模特,得到千重的許可前,是不能移動的。
她踮着腳,感覺腳趾因爲身體的重量而生疼,她攤開的小臂,因爲長時間的懸舉而發酸。
實際上,鈴木園子流的汗遠比大山千重更多。
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身爲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居然能忍得住這般艱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幅畫完成的比上一幅慢的多。
清晨的微光已經升爲驕陽,金黃的光從窗口照入,正好落在立於畫室正中間的園子身上。
雖然在視覺效果上帶來了美感,但園子只覺得難受,她的汗越淌越多,將連衣裙都吸附到皮膚上。
這件連衣裙的材質很好,透氣性也很強,因此不會帶來強烈的摩擦感。但隨着劇烈的呼吸,那細膩觸感也令人難受。
更何況,喜歡的人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
鈴木園子知曉,千重的皮膚細膩到令女人都嫉妒,就像,就像她穿着的這身絲綢一般。
園子能夠看到,千重眼中的火熱。即使知道不是那個意思,即使知道對方只是在投入繪畫。
園子也不由心猿意馬。
大山千重的長相是頂級的。並不是只有男人會沉迷美色,女人也是如此,更何況,是鈴木園子。
在那,不應該有的想法誕生的一剎那。
園子就感覺站立不安,感覺不自在,好像身上的不是衣服,而是,一隻手。
她的身體,逐漸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反應。
男與女,混雜的氣味在這間畫室裏發酵。
大山千重完全不受影響,比這強烈幾十倍的氣味他都嗅過,甚至長期處於那樣的環境的。
他甚至,都沒察覺到室內氣氛的變化,因爲,他真的是全身心投入到畫作中。
這些顏料,這些擁有力量的顏料,每一筆落下時都在吞噬他的體力,他的精神。
起筆時的雜念,在落筆時便消失不見,融入畫中。
因此,即便看着園子的衣裙逐漸潮溼,看到她淺色的裙子下逐漸映出的膚色。
那件寬闊的連衣裙,如今就像緊身衣一樣緊貼皮膚,勾勒出身形。。
這一切,都沒有讓大山千重分心,或者說,生成的雜念都在下一刻被顏料所吞噬。
他的身體有着反應,但不是因爲鈴木園子,而是精氣神都無比高昂的影響。
園子覺得青梅竹馬的視線中有着電流,每當他的眼睛劃過,她就感覺有電流隨之涌動。
園子是苦苦支撐着站着的,她的身體,有着從未感受過的神祕感覺。
空氣中的味道,讓她大腦發暈,她感覺身體發酥,發軟。
園子很難受,但不可思議的是,她有着享受這種未曾有過的感覺。
時間,從未有過那麼難熬。
終於,畫完成了,大山千重放下畫筆,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可以了。’
就聽到嘭的一聲,園子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畫筆落下那“咔”的一聲,就像是一個指令,園子聽到的一瞬間就放鬆了力氣。
“辛苦了。”
千重站了起來,他一身大汗,但神清氣爽。
可園子不一樣。
千重看到,園子抱膝坐在地上,埋在膝間的腦袋,雙耳已經紅到耳根。
“y。”
千重忽然看到,一灘液體正在園子身下擴散。
他下意識嗅了嗅鼻子。
“不準聞!!!”
園子喊的太晚了。
千重能夠嗅出,屋子裏除了瀰漫的荷爾蒙外,還有兩種味道。
一種,是人體用於排除毒素的物質,每天都要定時排出。
一種,則是來自於人的精神在極度亢奮的情況下,情難自禁的產物。
“不要看我。”
園子膝蓋抱的更緊,腦袋埋得更深。
千重背過身,聽到園子被女傭帶攙扶起來,他能通過聲音分辨出園子輕浮的腳步,她現在軟弱無力。
他也能聽到,這些年輕女傭們撲通通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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