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穷则思变 作者:未知 万百川本想找回一点面子,哪知道竟然激怒了所有人,老百姓充满了不屑。暴怒乔铁山也抓紧了斧头,像是一头愤怒的老虎,紧紧盯着他。 乔家同样穷酸,但是乔铁山有两個儿子,爷仨都是好功夫。一個张二郎拼命就這么麻烦,要是惹得乔家也和自己拼命,弄得鱼死網破,就太不值得了。 万百川心裡头犹豫,忍不住扫了一眼张恪,只见這位依旧高扬着下巴,狂傲得懒得看他。一個堂堂的百户,似乎就是恶心的一坨,不值一提! 少年的笔直如宝剑,昂扬似青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屈服!万百川怒火翻腾,用力的攥着刀柄,咬着后槽牙,恨不得一刀劈了這個讨厌的小子。 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盯着,猜测着会不会有血拼。 “万兄,真热闹啊,有什么事情和我小弟說說!” 众人猛地抬头,只见一個三十几岁的清瘦中年人走了进来,他一身的青布棉衣,带着一顶狗皮帽子,两只眼睛黑亮的眼睛,格外有神。 在场的人几乎都认识這位,他正是大清堡的镇抚唐毕,镇抚和百户都是六品官,管理刑事诉讼,也负责带兵,如果百户出缺,镇抚递补。 在大清堡,唐毕也算是大人物了,他突然冒出来,让在场的人都有点吃惊。 “你来干什么,想看老夫出丑嗎?” “哈哈哈,万兄,自尊自贵,出不出丑都是自己的事情。” “哼,你什么意思?” 唐毕看着暴怒的万百川,脸上笑容不减,语重心长的說道:“万老兄,从来到了冬天,都是鞑子打草谷抢掠的时候,你是带兵的人,還是好好为大清堡的安危想想,要是备御大人也知道了這裡的事,這么多乡亲都在,只怕好說不好听!” “沒什么不好說的,欠债還钱,天经地义! 万百川嘴上還很强硬,不過心思却在寻思着,平时唐毕和他沒什么矛盾,不過也谈不上交情,他突然跑出来,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万兄,你们不是把欠钱的时候都谈妥了嗎,可是你還逼着人家下跪,按理說你是上官,跪也未尝不可,可是人家年轻人也要面子。這么办吧,回头我让他去你的家裡磕头,老兄就揭過去吧!” 唐毕冲着周围百姓笑道:“乡亲们說本官的话对不对?” “对,太对了,唐大人不愧管着刑名,就是讲道理!” 老百姓又被煽动起来,群情激奋,万百川也知道闹下去也沒什么滋味,倒不如等待更好的时机,左右半個月而已,他就不信一個穷小子能弄到二十两银子! 万百川咬牙冲着唐毕拱拱手,“给你這個面子,回见!” 一直盯着万百川离开,张恪再也撑不住,身体软软的摔了下去。 “二侄子!”乔铁山关切的抱住了张恪。 唐毕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恪,微微一笑:“年轻人,是個好样的!” 张恪浑身无力,但他還是面前拱拱手,說道:“多谢大人仗义执言,小子感激不尽!” “哈哈哈,我帮你是看中了你身手好,有骨气。怎么样,有沒有兴趣到我手下做家丁,那二十两银子我帮你還了!” 听到了家丁两個字,周围的百姓有些眼睛就冒光了。 明朝后期军备废弛,粮饷不足,各级的将领索性就豢养家丁,作为手中的王牌。虽說家丁是半個奴仆,但是胜在粮饷充足,器械精良,又是长官的心腹人,好处不少。向唐毕這种低级的军官,能豢养的家丁超不過十個,甚至就三五個人。成了他的心腹,在大清堡不說横着走,也差不多了。 更别說唐毕一张口就给了二十两银子,這可算得起是天价了。张恪這小子真是因祸得福,大家都恨不得替他答应。 可是张恪心裡可不這么想,一個堂堂穿越者,当了奴才,非让前辈笑掉大牙。 再說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這個唐毕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根本不值得投靠。不說改变歷史,拯救苍生的大话,跟着唐毕,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 “大人美意,我感激不尽,只是一家人還要照顾,实在是不敢答应!” 张恪嘴上說的客气,可是唐毕還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屑:好高傲的小子! 唐毕帮张恪說话,就是想让他感恩戴德,好收下一個得力的打手,哪知道這小子竟然不识抬举。 唐毕微微一笑:“张二郎,二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要是過了半個月,你拿不出钱,万百川又来了,多半不会這么幸运了。” 唐毕俯下身,盯着张恪,說道:“你不怕死嗎?” “怕!”张恪咧着嘴笑道:“不過有比死還可怕的事情,大人,您帮了小子,這份情谊小子记在心头了,早晚必定报答!” 唐毕一看张恪执意不从,豁然站起,转身走出了两步,說道:“哼,想办法挣银子吧,别把小命丢了!” “多谢大人提醒!”张恪勉强笑道。 突然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恪儿,你可别吓娘啊!” 沈氏和雪儿都扑了過来,乔铁山急忙抱起了张恪,說道:“嫂子,二侄子昏過去了,先送他回房,你们赶快去找大夫!” “哎,我這就去!” 张家顿时又忙了起来,看热闹的百姓也纷纷散去,张二郎的名号也在大清堡传开了,谁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是條汉子! …… “周大夫,恪儿他怎么样?” “沒什么大碍。”周郎中微笑着說道:“肋下的伤口看着挺长,就是皮肉伤,后背大腿小腹還有几处棒伤刀伤,都不算严重。擦点药,十天八天就差不多了!我开了内服外用的方子,照方抓药就行了!” 沈氏双手颤抖着接過了方子,急忙說道:“多谢周先生,多谢周先生。” 一边說着,一边去找银子,可是翻来翻去,只有几十文钱,急得沈氏直冒汗。 “张大嫂子,别找了,這次算我白干活。你借的钱啊,多一半都送到我這来了,差点害了你们一家人啊,就算我赎罪了!” 周郎中說着提着药箱,转身就往外走。 “周先生,您等等着!”沈氏急忙說道:“一码归一码,您救了小儿的命,眼下家裡是真沒钱了,要,要不写一张欠條吧,以后一定换上。” “哈哈哈,我可不想学万百川,這样吧,钱先记着。我看你家小子是個有出息的,早晚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到时候别忘了我就成,告辞了!” 周郎中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沈氏忍不住鼻子发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可是怎么总是让坏人得志呢!” 乔铁山皱着眉头,用力的吸了一口烟袋,“嫂子,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银子的事,咱们一起想办法! 這时候门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一前一后走进来两個年轻人。 前面的青年二十出头,方面大耳,透着憨厚,大约一米六五的样子,個头不高,但是常年打猎,一身的腱子肉,格外的健壮有力。 后面的個头更高,一张娃娃脸,不大的眼睛透着机灵活泼,高鼻梁,薄嘴片,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要不是脸上有一道子熊爪留下的伤痕,就是個标准的齿白唇红的好少年。 他们两個正是乔铁山的儿子,敦厚的青年叫乔桂,娃娃脸叫乔福。他们身上缠着兽皮,刚刚打猎回来,都沒来得及回家。 “爹,到底怎么回事,恪哥怎么样了?” “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大夫刚刚看完,沒什么大事,正在休息呢!” “這就好,這就好!”乔福拍了拍胸脯,說道:“爹,您老怎么不护着点恪哥?他那個身体能撑得住嗎?” 沈氏急忙笑道:“别埋怨你爹了,要不是他啊,恪儿恐怕吃亏就更多了!” “伯母,快和我們說說吧。” 沈氏吓了够呛,絮絮叨叨,足足花了一刻钟,才把事情說了一遍。乔家兄弟听得目瞪口呆,沒想到竟然這么凶险。 “恪哥好样的,以前還当他只会念书呢,沒想到身手這么好,以一当十啊!” 乔铁山哼了一声:“好汉子不是天天挂在嘴上的,关键时候狠得下心,那才是真汉子,你们俩個都该跟恪儿好好学学!” 老大乔桂眉头紧锁,說道:“伯母,爹,照這么說,当务之急是在半個月之内能凑出二十两银子,要不万百川還会来找麻烦啊?” “哈哈哈!来就来,怕什么!”乔福拍着胸脯說道:“我和大哥都回来了,加上老头子和恪哥,我們還有几個猎户朋友,功夫都不差。就凭着万百川手下的杂碎,下回再来指不定谁胜谁败呢!”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你還嫌麻烦不大啊?” 乔福不服气的說道:“爹,這不是我們惹事,是万百川骑着脖子拉屎,我是忍不下去。凭着咱的箭术,不說百步穿杨也差不多了,找個机会,偷偷赏他一箭,什么事情都沒了!” “放屁!”乔铁山彻底被儿子打败了,忍不住骂道:“混小子,那是朝廷的百户,杀官造反的道理你知道不,杀了他备御大人肯定要追究下来,搞不好指挥使都要過问,你想害死所有人嗎?” 沈氏急忙說道:“沒错,侄儿,你的心意伯母知道了,可是不能因为我家的事情,连累了你们,這個钱啊,還是要我們想办法赚出来。我和小雪纳了上百双鞋底,再多赶赶工。正好离着年儿也不远了,說不定能卖個好价钱!” 乔铁山苦笑着摇摇头:“嫂子,要我說怕是不行,這些年家家户户越来越穷,除了盐巴,什么都自己弄,鞋底啥的只怕是卖不出钱!” 乔桂想了想說道:“爹,要說值钱還是皮子,要不我和老二再去布陷阱,要是能猎到一头老虎,或者是熊瞎子,那可就发了,一张虎皮最差也能卖上百两,什么都够了!” “不行,不行!”沈氏连忙摇头,“老虎多厉害啊,你们要是万一出了点差错,伯母得愧疚一辈子!” “伯母,你放心吧,我們功夫好着呢,再說了咱们两家還分彼此嗎,冒点险也值得!” “不妥!”乔铁山皱着眉說道:“想猎老虎,要人手,要找踪迹,要设陷阱,忙活几個月一无所获也是有的。再說了就算侥幸抓到,還要脱手卖出去。只有半個月,你们想想能够嗎?” 想一個,不合适,再想,還是不合适。 几個人围在了一起,愁得头发都要白了。乔铁山最后才說道:“要不這样吧,我去别的堡子,找人借二十两,先把眼前這一关闯過去,然后再想办法筹钱。” 說干就干,乔铁山起身就要走。 “铁山兄弟,不许去。”沈氏突然横眉立目,堵在了门口。 “兄弟,嫂子就是借钱才落到今天,我不能坑了你们啊!” “嫂子!”乔铁山急得浑身颤抖:“這是最后的办法了,难道您等着让万百川告到备御大人那裡嗎?” 沈氏依旧坚定的摇摇头,眼中泪花涌动:“兄弟,帮我們這么多了,不能拖累了你啊,就算借了钱,我也不要!” 双方都是倔脾气,就這么僵持起来,急得乔铁山来回转圈。 “咳咳,乔大叔,钱不用着急,我有办法!” “你有,你有什么……”乔铁山他们猛地回头,吓得目瞪口呆,张恪扶着门摇摇晃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