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離我遠點
老爺子繃着臉，沉沉的說道：“人有遠近親疏，可能我看事情的出發點都是爲自己的兒子好，可是我自問齊家並沒有對不起林如萱的地方，於她，甚至於雲浩，我都問心無愧。
讓我心有愧疚的，只有沈家父子，是我齊家欠沈清一條命，欠南舟一個家。雲浩剛過世那兩年，午夜夢迴間，我曾幻想過，如果當初雲浩愛上的不是你媽媽而是沈清，那他的一生，一定會幸福得多。”
老爺子擡起手，摸了摸齊昱鬢邊的頭髮，輕聲道：“可能正是因爲這種想法，我纔在南舟提出要和你結婚的時候，明知你不願意，還是押着你結了。
我以爲我是爲你們好，既成全了南舟，又能讓你過得幸福，兩全其美，可是我想差了，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你們的人生不同，根本不能混爲一談。
我不應該把上一輩的遺憾放到你的身上去完成，強扭的瓜不甜，這樣的婚姻只能害了你，更害了南舟，是爺爺錯了。”
齊昱一把抓住老爺子的手，再次緊緊的握在手裏，聲音乾啞的道：“不，您沒有錯，南舟自然無可挑剔，是我不知好歹，辜負了他。”
老爺子回握着他的手，想了想又放緩了些聲音道：“你媽媽的事，你不要恨爺爺，我知道，你從小對母親一直很渴望，是我心中的那道坎兒一直過不去，才阻止了你們見面。
現在我也想開了，逝者已逝，一切自然要以你爲重，生養之恩大於天，她怎麼說也是你的母親，至少佔着生恩，如果你想見她，爺爺不反對，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爺爺，去外面與她見面，在我還活着的時候，不要讓她登門，因爲有生之年，我都不想再見到她。”
齊昱有些難看的笑了笑，柔聲道：“爺爺您說錯了，我並不想見她，小時候不懂事，纔會看到別人有什麼都想要，現在長大了，才明白我就算沒有母親，得到的愛也不比別人少。我從小是由您撫養長大，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現在我已經奔着三十去了，就更不需要媽媽啦，我有您、有南舟就夠了，甚至我現在還有奶球，有奶酪，兒女都雙全了，真的夠了。”
齊老爺子似是想配合他笑一笑，但露出的笑容也不怎麼好看，只得又罵道：“胡說八道！什麼兒女雙全？狗兒子貓女兒？”
齊昱摸了摸，奶酪後背上的軟毛，低低的笑道：“是我說錯了，沒有女兒，都是兒子，我們奶酪也是小王子呢。”
齊老爺子看了一眼他懷中的貓，沒有再說什麼，只沉聲道：“這些陳年舊事我都告訴你了，關於南舟的來歷、南舟的一切，你也都知道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將他找回來，不管你們能不能復婚，他都是我齊承榮的孫子，怎麼可以在外面顛沛流離？就算不要你這個丈夫，他總得要我這個爺爺。”
齊昱不樂意道：“您能盼我點兒好嗎？他怎麼能不要我這個丈夫呢？”
齊老爺子又白了他一眼道：“男人嘛，不喜歡了就換，沒什麼大不了的，南舟也是傻，爲了你小子，根本犯不着離開寧城。”
齊昱幽幽道：“……爺爺，其實南舟纔是您的親孫子，我是您從垃圾堆裏刨出來的吧？”
齊老爺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呦呵，挺聰明，竟然被你發現了。”
齊昱：“……”齊老爺子無情的甩開他的手道：“那麼現在，你對於把南舟找回來的事有什麼想法？”
齊昱想了想道：“您之前說，沈叔叔當年離開寧城，是去了哪兒？或者說，他被安葬在哪裏？”
齊老爺子道：“瓊華鎮，映城轄下的一個小鎮子，那裏氣候比寧城要稍暖一些，人們都愛花，幾乎家家都養花，雖然只是個小鎮子，但民風淳樸，空氣也很新鮮，在那裏呆着很讓人舒服。沈清說，很喜歡那兒的環境，可是沈清在那裏去世，我在那裏總是呆不住。”
齊昱雙眼盯着貓，低聲道：“他心裏受了傷，想來是想要投奔親人的，沈叔叔在那裏呢。”
齊老爺子的腰背有些垮，很是疲憊的樣子，像是無形中老了幾歲，沉聲道：“你說的對，南舟長到這麼大，最開心的日子，應該就是被沈清接回家的那四年了吧，沈清對他來說，不止是父親，更是救贖，沈清喜歡的地方、沈清長眠的地方，一定就是他所向往的。”
齊昱轉過頭，擡手在老爺子的肩上捏了捏，溫聲道：“您累了吧？是我不好，總是讓您操心，如果我像南舟一樣聰明懂事，您就不用爲了我，再撕開一次這陳年的傷疤了。”
齊老爺子斜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你知道就好，知道我老人家爲你操心，就快點把南舟找回來，安安生生的別再出什麼幺蛾子，讓我老人傢什麼都不用想，盡情享受幾年天倫之樂。”
齊昱“嗯”了一聲，看着老爺子鬢邊花白的頭髮，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
然而老爺子卻面露不耐的道：“哎呀你這個人怎麼婆婆媽媽的？既然都有了想法，還賴在我這裏做什麼？趕緊走！”
齊昱哭笑不得道：“我在家裏陪您一天，明天就去找南舟。”
老爺子無情的道：“我不用你陪，你趕緊去把南舟給我找回來，讓他來陪我，我現在看見你就煩，趕緊離我遠點兒！”
本來齊昱看老爺子精神狀態不好，有些不放心離開，想在家裏陪他一天，可是老爺子根本不領情，還嫌棄得很，見他不走，竟然直接拿起柺棍開始攆人，一路把齊昱給打出了門去。
懷裏抱着貓，站在無情關閉的大門前的齊昱：“……”
他似乎能看到一片樹葉打着旋兒從他身後飛過的淒涼景象。
果然，沈南舟纔是老爺子親生的，他就是撿來的吧？
好在奶酪並沒有對他表示出明顯的嫌棄，一直都很淡定的趴在他的懷裏，可能是這幾天被齊昱給抱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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