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節 痛如潮水
沐無憂念出了滔滔不絕的咒語，沐無憂地下的法陣一下子被激活了起來。
原本平靜的天仙院像是平地而起一聲驚雷，溫和的仙氣像是喫下了不可描述的藥物之後，每一縷的仙氣都剎那之間被法陣引動，化爲了最殘暴兇狠的野獸。
嗖！嗖！嗖！
更有仙氣竟然凝練成型，成了一柄柄呼嘯而過的飛劍飛刀，攝人心魂，更有仙氣化爲一顆顆咆哮的骷髏頭，要把沐無憂身上的血肉都撕扯下來。
原本仙家場所，在剎那之間化爲了森羅魔域，殺氣陣陣。
嘶！
一縷縷仙氣在法陣的灌注之下，紛紛成了最猛烈的猛藥，一股腦往沐無憂的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沖刷進去。
在法陣最中央的沐無憂倏然睜開眼，在一個呼吸之間，眼中便已經佈滿了血絲。
每一個毛孔都是如同被利刃來回捅殺，狂暴的力量灌注之下，沐無憂感覺自己如同在暴風驟雨中苦苦支撐的一顆小樹苗，隨時就要在風暴中夭折。
沐無憂感覺自己身上的皮就要脫落，肉就要被攪碎，骨頭就要被砸成粉末。
剝皮、抽筋、斷骨、吸髓。
每一種痛苦都被無限放大，不過幾個呼吸，沐無憂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要消散掉了一般。
這等修煉方法，無異是自殺的法門！
“抱元守一，宛如胎兒！要把自己想象中還在母體裏面，這些仙氣便是賴以生存的養分！那樣才能忘卻痛楚，駕馭痛楚！”
沐無憂想到了彼岸經中的所述。
“忘卻痛楚……駕馭痛楚……抱元守一？”
沐無憂雖然快要被苦痛淹沒，但是整個人的精神還是異常活躍，想起了這段話，整個人像是腦海中劈出了一道閃電。
一些迷霧，一些難點，都在這一剎那被閃電劈開，腦袋頓時清明起來。
沐無憂原本端坐的身子，突然改變了姿勢，宛如熟睡的胎兒一般，抱元守一！
這是人在出生前最熟悉的姿態，擁有着先天的奧妙。這股奧妙落在了沐無憂的身上，頓時讓痛楚的潮水減弱了下去。
沐無憂彷彿抓到了痛楚的尾巴，揪出了痛楚的本體。
仙氣依舊狂暴，但在此時，在沐無憂的眼中卻成爲了最佳的補品，最天然的丹藥，最純正的本源。
嗖嗖嗖！
狂暴的仙氣沖刷着沐無憂整個人的身體，像是指揮了數百萬的兵馬，一起踐踏沐無憂的殘軀，沐無憂抱守歸一，像是一隻煮熟的大蝦。
“駕馭痛楚！”
沐無憂大喝了一聲，身體在仙氣的洗刷之下，毛孔都滲透出一些骯髒的黑色物質，整個人被污穢覆蓋在身，像是在泥地裏翻滾了幾天幾夜。
這是沐無憂身體的廢渣，一個人的身體，無論是喫丹藥亦或是天材地寶，都會有殘渣、廢渣不會被五臟六腑吸收消化，堆積在體內，反正造成了身體的負擔。
而食氣者則沒有這種煩惱，此時沐無憂的身體在天地之間的熔爐熬煉之下，把潛藏在身體角落的廢渣通通提煉出來，整個人宛如白玉。
沐無憂感覺到自己肉身的力量在仙氣洗刷之間，爆發力、持久力通通得到了爆發式的增長，這種效果比起丹藥來，不知要好上多少。
而此時的沐無憂，已經適應了仙氣狂暴力量下的痛楚，甚至駕馭住了痛楚，不會再被痛楚淹沒。
痛楚雖然不減，但沐無憂已經慢慢開始適應起來，整個人宛如熟睡的嬰兒，一呼一吸之間，都是帶着淡淡的甜意。
就這麼足足過了有五個時辰，天色已經都黯淡下來。陷入沉睡的沐無憂終於清醒了過來。
沐無憂離開了法陣，脫離了仙氣洗刷下的痛楚和愉悅後，沐無憂的身體像是經歷了幾天幾夜遊泳一般的疲憊，整個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這五個時辰的修煉，相當於在外界不眠不休修煉十天十夜，天仙院果然不同凡響。”
沐無憂閉上眼，細細感覺自己現在的肉身，此時自己的肉身蘊藏着恐怖的力量，充滿了爆炸力，帶着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很好！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再度加強，在天仙院的三個月，每天這樣修煉的話，踏入造血境也不是不可能，天仙院的修煉，不虧，不虧……”
“不過我卻不能踏入造血境……”沐無憂皺着眉頭，“虛家的小祕境只有勇武境的人才可以進去，所以即便正一宗只有區區一個名額，那些內門弟子都無法染指。”
“不能踏入造血境，我卻依舊能大幅提高我的戰力！”
沐無憂目光灼灼：“九鼎境之後可是有個三個隱藏的小境界，鐘鼎齊鳴，靈肉合一，先天罡氣！不是絕頂的人物，很難觸發這三個小境界，如今我已經鐘鼎齊鳴，在這段時間內至少要踏入靈肉合一的境界。”
而先天罡氣的境界，即便沐無憂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沐無憂在玉符中已經查閱過正一宗過去五百年的弟子，能達到勇武境踏入先天罡氣境界的，只有區區兩人。
一旦踏入造血境，便是擺脫了肉身之力，力量轉化爲罡氣之力，一縷罡氣之力勢如破竹，勇武境根本無法抵擋。
也只有牛魔虎骨功大成之後的牛魔金身這等護身法門可以抵擋。
只有踏入造血境才能擁有罡氣之力，但凡事不是絕對，先天罡氣便是在勇武境便可以擁有罡氣的力量，而且品質是罡氣當中的帝皇。
沐無憂拿出了一頁金書，這原本是屬於葉少軒的重生之寶，充滿了神祕和偉岸，捉摸不透。
但此時已經被沐無憂鳩佔鵲巢，拿取了屬於葉少軒的機緣。
“不過……這或許也是葉少軒故意爲之，或許在他的執念完全纏繞住我的靈魂的時候，便以爲日後能佔據我，到時候我便是他，他便是我，不分彼此……我獲得的好處也是他日後的積蓄。”
沐無憂目光幽幽，覺得自己的這一想法已經接近了答案。
葉少軒只剩下一道執念，日後這具肉身便是他稱霸的本錢，他會比世間上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愛惜這具**。而一頁金書上面的彼岸經則是肉身的無上法門！
沐無憂肉身越強，更符合葉少軒的理念。
“兵來將擋，管那麼多作甚，葉少軒認爲即便擁有一頁金書上面的法門我還無法戰勝蘇劍心，便是他小瞧我了。”
沐無憂把目光重新投入到眼前的一頁金書當中，精神力透了進去，頓時之間，沐無憂感覺自己推開了一扇大門！
新世界的大門。
嗖！
一股強勁的力量從一頁金書當中傳盪出來，還來不及反應，沐無憂已經被一頁書整個人帶進了一頁天書中，這一次不是靈魂，而是身體整個也進入。
“歡迎來到演武場，凡人。”
沐無憂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眼前的世界變成了一個金玉滿地的巨大演武場，一馬平川，兩側有一排排的武器架，上面有着各式各樣的兵刃。
一個沒有五官的無面者出現在了沐無憂的面前，無面者的周身彷彿是星辰點綴化身而成，通體是幽藍色的星空，沐無憂竟然能看見這一個無面者體內彷彿有星辰在演化。
生死幻滅在無面者的體內不停循環，輪迴，讓人產生時空無垠的幻覺。
“這裏是一頁金書裏面的演武場，凡人，我便是你在演武場的對手，我是冷冽的寒風，我是敵人的夢魘，我是諸天的死神，我是萬物的終結，我從虛無中來，我帶來了虛無！”
“我是純粹的戰鬥意識，我是武道的盡頭，我是不敗的神話！我是無面者！”
無面者在說話之間，整個人的身體突然分裂開來，化爲了一個個不同造型的模樣。
有持劍的劍客，有橫刀立馬的刀客，有手握長槍的武者，更有隱匿在陰影中的刺客。
一共幾十個不同兵器，不同造型，不同功法，不同壓力的無面者，出現在了沐無憂的面前。
幾十個無面者發出了齊鳴：“每天我會用不同的功法來殺你，在一頁天書裏面，你不會真正死去，但會經歷一場死亡！演武場有大量的實戰，鍛鍊你的身體本能，你的武道靈魂。”
“凡人！來受死！”
演武場？
沐無憂心中大震，原來這便是一頁金書的恐怖，重生法寶並不僅僅是一套功法的傳承，一頁金書本身便是無上的至寶！
在一頁天書的小世界裏，在演武場中，沐無憂最大的短板便可以彌補，每一天都是死亡線上的實戰，這對沐無憂的戰意和戰力的提升是不可想象的存在。
“今天，我先持劍殺你！”
無面者話音一落，劍客造型的無面者便手持長劍，對着沐無憂一劍刺來。
“秋風秋雨愁煞人！”
一劍出鞘，無面者展現出來的濃郁殺氣像是把沐無憂帶到了深秋，沐無憂只覺得自己的腦門涌上來一股清涼，再凝神一望，無面者的劍芒已經同時刺向了自己的眉心、心臟等好幾個要害位置。
沐無憂靈犀一指，左右開弓，對着劍芒赤手空拳捏了過去。
沐無憂要捏住劍芒，捏住劍刃，把無面者的身體拉近距離，一舉擊潰。
但是在下一個剎那，沐無憂捏住的劍芒彷彿活了過來，長虹貫日，一下子刺穿了沐無憂的身體。
咚！咚！
兩個噴着鮮血的血洞出現在沐無憂的身上，沐無憂的喉嚨間和胸膛同時飆血，讓人觸目驚心。
感應到了生命力的流逝彷彿是沙漏一般，沐無憂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眼前的無面者已經持劍站在面前，而自己兩個致命傷又恢復了過來，甚至傷口都沒有留下來。
但是那份瀕臨死亡的感覺還刻在沐無憂的腦海中，無法揮去。
“你已經死了一次了。”無面者的聲音空洞沒有感情，“在一頁天書中，時間可以流轉回去，倒帶回你死之前的時間，但是在我的劍中，你已經死了一次了，不要以爲擁有牛魔金身便可以毫髮無損，在我的劍法中你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沐無憂摸了摸喉嚨，那份死亡的戰慄感此刻還瀰漫住全身，讓人陰冷無比。
“再來！”
沐無憂繼續動手，猛烈反擊，而無面者則揮劍，灑出一片劍網。
而無面者一邊揮劍，一邊怒罵。
“正拳無力！”
“反手不精！”
“腳步渙散！”
“反應遲鈍！”
“沒有一個動作像樣的！”
“我要讓你知道，你是多麼弱小！”
“憑藉現在的你，想要壓制住同境界的我？做你的美夢！”
“給我再敗！”
叮！
劍氣貫虹，撕裂防禦，無面者再一次刺進了沐無憂的心臟。
就在劍入心臟的一剎那，讓沐無憂滿滿感受到死亡的恐懼感後，無面者再打了一個響指，讓時間回到了沐無憂的死亡之前。
這對於沐無憂來說是一個最佳的練武場所，無面者可以無限量給自己喂招，磨練自己的功法，只是此時的沐無憂在無面者的面前不堪一擊，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好強！同境界中能碾壓我的存在，這在正一宗都找不到幾個，即便是蘇煙火在九鼎境我也敢一戰！完美的戰鬥意識，而且不同的招式不同的武器在他手中是信手拈來，沒有短板的存在啊！”
沐無憂捂住胸口，閉上雙眼還沉浸在死亡的冰冷感中，腦海中不停回放之前自己和無面者對戰中的各種破綻和細節，反覆推敲之下，良久，再度睜開雙眸，精芒四射。
“再來！”
無面者猛然吸了一口氣，劍勢再變，氣吞山河，手中的長劍發出一道道庚金劍芒，劍芒竟然化爲一副江山萬里圖，把沐無憂籠罩進去。
千山萬水對着沐無憂壓迫而來，沐無憂面對的不是一劍，而是一股厚重的歷史畫卷。
這種高深的劍法，已經超出了沐無憂的理解範疇，沐無憂感覺自己就像是面對滾滾歷史潮流的一隻螳螂，只有被碾壓而死的下場。
噗噗噗噗！
沐無憂身上多了十餘條深可見骨的血痕，整個人倒飛出去，像是一條流星。
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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