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惡犬
梁恬薇在一邊學得很認真,比利也教得很認真,艾希麗卻逐漸無聊起來,如果梁恬薇不在這裏,情侶間的按摩當然趣味十足，可是有外人在，就着實太無聊了。
她又沒有運動，運動員有的傷痛她都沒有,比利給她按摩只讓她覺得癢罷了。
艾希麗的頭垂在椅背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寶貝,伊曼今天之後就不來了嗎？”
嗯？
梁恬薇擡頭看着比利，比利手下的動作不停,“目前來看,是的。”
梁恬薇：“什麼意思？”
“薇薇安你沒聽到莫迪……對了，你那時好像不在。”
艾希麗扭回頭，“伊曼說要專注橄欖球不準備當模特拍照了，莫迪給他從50喊到100,他都沒答應。”
“什麼50和100？”
“加錢啊。”
艾希麗語氣平淡,梁恬薇嚇得咋舌，他很貴誒！
艾希麗嘆了口氣：“不過我說,週六伊曼的表現那麼好，就是給他加兩倍都不貴,他現在在網上可是最有話題的人物,廠商肯定是搶着要他。”
梁恬薇默默在一邊不做聲了,擋人財路的人裏，真不好意思，就有她。
“嘶——”
比利的拇指重重按下，刺得艾希麗喫疼地抱怨一聲，他趕緊又哄又道歉，終於換來女友的原諒，“繼續吧，但是再按疼一次，你就完了。”
他剛剛會突然拿不準力是想說：“沒辦法，伊曼沒答應之後，莫迪私下又去找了他，承諾了給他三倍的價格，但是隻能和我們合作拍攝，他依然不願意，這可比很多職業模特的價位高了。”
“啊？”兩個女生同時驚呼，“爲什麼啊？！”
艾希麗追問，“他不是很窮嗎？如果莫迪給我這麼高的價格，我都願意直接放棄橄欖球了。”
“寶貝，伊曼沒有你想得那麼窮好嗎？”
不是隻有窮鬼才努力賺錢，很多時候更是相反，有錢的人比沒錢的人更加渴望金錢，只是伊曼現在當然不屬於後者，但怎麼說也不屬於窮鬼那一列。
他和莫迪可沒有虧待過伊曼，“還是因爲球隊的事，他說他答應過教練，但具體答應了什麼沒告訴我和莫迪，反正就是不會再來了。”
梁恬薇也不解，三倍費用，那拍攝一次的收入足夠他瀟灑過一個月的生活，甚至還不止，所以他爲什麼不賺，就算週六有比賽，他也可以安排週末拍攝。
對於伊曼的轉變，她實在想不通，不是爲了打工可以一次訓練都不去嗎，而且她也承認，伊曼付得起自由的代價，怎麼對方又突然把訓練看得如此重要？
“比利，停下停下我不要你按了，我要去分享八卦！”
艾希麗雙手摺騰着把比利擠到一邊，起身跨過椅子，“薇薇安你也學了這麼久了，你直接用比利練手試試，我不介意！”
“……”
兩人面面相覷，還是比利主動開口，“沒關係，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幫我按摩試試，正好我還可以給你反饋。”
梁恬薇搖頭，“沒有，我不介意，要是介意就做不了球員助理了。”
“哈哈，那也是。”
只要是和運動，或者說是和球隊相關的事，她一直想得很開，既然決定進球隊做助理，那和男生們的肢體接觸怎麼都少不了，但只要是工作需要的正當接觸，心裏沒其他想法，她都覺得很正常。
就像男醫生給女患者看病，女醫生給男患者做手術，這都再正常不過。
這麼一想，伊曼似乎是個例外，就算她抱着對方是球員的認知，還是會因爲他的身材、臉蛋以及突然的溫柔而臉紅。
不是她心裏有鬼，是伊曼太bug！
比如她面對比利、賈斯帕就從來沒有害羞不能直視對方的時候。
所以比較下來，有問題的人絕對不是她。
“你可以更用力，薇薇安，如果你手上的力氣不夠，你可以起身用身體的重量壓下來，你知道很多專業的按摩師都不會太瘦，因爲那樣力氣實在不夠。”
比利誠懇地給到梁恬薇建議，其實她力氣不小，只是生理期的原因沒那麼有勁，雖然告訴伊曼不疼，但小腹那塊總是時不時給她抽上一抽，疼上一疼。
“好的，我再試試。”
果然還是在有經驗的人身上模擬更有用，梁恬薇踮起腳尖，把身體的重量都搭在手上，俯身靠向比利，她用力按下的那一刻，突然有光透進屋裏，身後響起一道彷彿來自地獄般冷漠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兩人齊齊看過去，只見伊曼握着門把的手上青筋凸起，俊美的五官結上寒冰，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但誰都看得出，哪有笑意，他現在只想狠狠揍人解氣。
梁恬薇停下手裏的動作，呃，這還看不出來嗎？
“我在幫比利按摩，他好給我反饋。”
伊曼深吸一口氣，接着用力地呼出，然而心中酸苦難堪的怒火依然猛烈，不夠，他還是無法平靜。
他對她而言，真是一點都不特別，然而他多期待呢，心都快炸開一樣，恨不得飛到她面前。
“很好，那你就繼續幫他按摩吧。”
他生氣說完便轉身離開，直接走到莫迪身邊和他打過招呼便拿起他的包要出門。
莫迪不明所以，剛剛還喜不自勝的一個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怒火中燒的。
伊曼壓根不理，徑直離開朝着門口走去，被從比利辦公室跑出來的梁恬薇攔住，“伊曼，你不要我幫你按摩了嗎？”
他極力地想把腦海裏她的手放在比利背上的畫面替換掉，然而越想那畫面越是清晰。
密閉的房間裏，成年男女靠的那麼近，誰看了不誤會不生氣。
他再氣，卻什麼都不能做，他不可能像個瘋子衝上去揍比利一頓，他也不可能要求梁恬薇現在就給他一個準確的迴應。
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沒有迴應，心裏鬱火難忍，他自由囂張是本性，從無顧忌和擔憂，說出的話，做出的事，任何後果他都不畏承受，但在這一刻，卻被深深的無力感包圍。
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生氣，滿懷醋意，卻連她男朋友都不是，他氣都氣得毫無資格。
“她說按摩是吧？”
“爲什麼要在工作室按摩，搞什麼啊。”
工作室裏其他人聞言看過來，竊竊私語中，只見大廳中的伊曼臉色陰鷙，冷峻的臉上顯着十足的不爽，他氣勢太強，就算衆人可憐梁恬薇這個小女生被伊曼刁難都不敢說什麼。
“等等，發生了什麼？”
只有莫迪上來打圓場，“她本來就不是專業的按摩師，你生什麼氣呢。”
他以爲是梁恬薇下手過重，業餘手法把這位難伺候的大少爺弄生氣了，“正好，不浪費那個時間，我們再補拍幾張如何。”
“呵，浪費時間。”
伊曼揚着眉冷笑一聲，是的，節約出來的這段時間是他強忍着肌肉疼痛不停地配合莫迪擺造型調整情緒，莫迪讓他休息他都不想停，纔有的。
“莫迪，你說得對，按摩這種事還是該讓專業的來。”
莫迪點頭，“對啊，你現在可是大學聯賽最受矚目的球員，可別亂來，別本來小傷弄成大病。”
梁恬薇猛地瞥頭看向伊曼，她不會傷害他，她是不太專業，但是也幫梁嘉偉按摩了一個暑假，她非常確信是有用的！
真的……
伊曼滿臉冷漠。
梁恬薇抿了抿脣，她撇開和伊曼對視的眼眸，看向地板上的光影，那黑色陰影裏彷彿生出一隻枯瘦的手臂狠狠揪住她的心。
有些難受。
她知道做球員助理會受很多委屈，特別要面對橄欖球隊裏的這羣天子驕子，良好的家境養出大少爺們一堆的臭脾氣，而學校裏男生的追捧女生的愛慕更是讓他們自大傲慢，唯我獨尊。
所以她強迫自己收起難過的情緒，努力平靜地面對對方，“你說的沒錯，是我自作聰明，以後我不會再這麼蠢了。”
以後這種別人不領情的好心，她也不要再自討沒趣了。
梁恬薇跑去休息區拿起自己的包和伊曼給她的果汁，跟着人追了出去。
伊曼已經出門，又不等她。
大長腿兩步抵她三步，她本來就落後一截，又只得在大太陽下小跑，她真的，真的很討厭悶熱的天氣，特別是這種本來就燥熱心煩的生理期。
伊曼聽着身後女生急促的腳步聲，心裏糾結着要不要等她，可是一想到剛剛那一幕，稍微放緩的腳步又重新快起來。
漸漸，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小。
他還是沒忍住地回頭看，梁恬薇已經沒有追他，改成慢慢地朝他走來。
梁恬薇實在沒力氣，按摩很累，跑步很累，最慘的是肚子又不給面子的疼起來，她不追了，誰愛追誰追，反正都是回學校，也反正這一次，她有無限機會。
只是面前突然出現一雙紫黑球鞋，那個高冷拽酷的男生倒回到她面前，像一堵牆，像一座山，他強壯的體格佔據她全部視線，當然和他着急跑回來，靠得過近也有關。
“你是不是又不舒服？”
他看到她捂着小腹面色難看，一秒遲疑都沒有就返回來找人，之前的高傲冷漠在這一秒起全部不做數。
梁恬薇低着頭，一句話不說。
他嘆口氣，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哄着她，“那要不要我揹你？”
“不麻煩你。”
梁恬薇氣呼呼地把人推開，這熟悉的一幕讓她上週四等了對方一晚的回憶重現，加上今天的委屈，也因爲生理期的情緒不穩定，她突然就氣紅了眼。
還是不夠成熟，以爲自己有了夢想變得堅強，但也不過是剛成年的女生，在家裏沒受過的委屈，全在伊曼勞倫斯這裏受了。
“你要走就走，我不用你關心。”
伊曼伸手輕鬆地攔住女生，雙手捧起梁恬薇的臉，不出他所料，女生原本甜美的小臉上此刻又委屈地掛起淚珠，紅紅的眼圈把他看得心突然抽疼。
那種疼痛伴着酸澀，後悔，心疼，撐得心裏都是要把她哄開心的衝動。
伊曼用指腹輕輕抹掉她的眼淚，語氣溫柔地不像話，小心哄着面前的梁恬薇。
“對不起，我剛剛的脾氣不好，我太差勁了，我和你道歉，薇薇安，對不起。”
可惜盛怒又難過的梁恬薇根本覺察不到男生的溫柔深情，她情緒上頭，氣得根本不想看他，連自己現在被伊曼捧着臉隔不到二十公分的姿勢很曖昧都沒意識到。
“我只是看你拍照的時候整個人都很緊繃，所以想幫你按摩放鬆，我不是什麼都不會就要幫你按摩，我看你很難受，而沒有人可以幫你緩解，大家都在基地裏接受治療和按摩，只有你沒有，所以我才……”
她不想他那麼努力，最需要被補償的人，卻什麼好處都沒有。
她說話時肩膀一抽一搭，“但是我做的一切只換來你兇我，爲什麼，我都不知道你爲什麼生氣，你真的很難懂，伊曼，我不懂你。”
他語塞。
要怎麼告訴她，我生氣是因爲比利，因爲你幫他按摩我看着不爽極了！
但是他沒有生氣的資格，所以只能自己悶悶地喫醋，氣她不屬於他，氣她的溫柔分給其他男生，氣他在她心裏，沒有一點特別。
第一次因爲一個女生連翻嚐到喫醋的滋味，他莽撞地發泄心裏的苦悶，無法無天不受馴服的惡犬品性，讓他從不會忍耐，不會委屈自己。
然而她的眼淚，是馴服惡犬的利器。
驕傲自大的伊曼勞倫斯，虔誠地向她低頭。
“我生氣是因爲比利。”
比利？比利是個好人，而且他的反饋的確幫她很多，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對着她困惑不解的表情，伊曼彆扭地繼續，“我太期待了，薇薇安，我想到你在等我，我甚至恨不得停下拍攝，然而我趕過去你卻是幫別人按摩。”
她着急地解釋，“我不是要幫他按摩，是他在教我怎麼更好的按摩放鬆，比利以前也是運動員，我跟着他學，是想更好地幫你放鬆，我也知道我不專業，所以我才……”
梁恬薇撇開臉，“算了，當我沒說過，我不會再提這麼愚蠢的提議了，莫迪說得對，你是現在最受矚目的球員，要是因爲我的不專業害得你受傷，我的確沒法負責。”
她悻悻地掰開他的手。
萬幸她掰開了他的手。
不然他就要控制不住地在這裏狠狠吻她了。
伊曼強忍着心裏的衝動，對着梁恬薇再次道歉，“我剛剛是氣話，莫迪那都是胡說，回基地你再幫我按摩好嗎？我真的很期待。”
梁恬薇果斷拒絕，“不要，我們回去的早，基地裏有專業的人可以幫你，那樣纔不會浪費你寶貴的時間。”
她繞開男生就要往前面走，卻立馬被拉住手腕，伊曼輕易把人拉回自己面前，她嘴脣高高翹起，坦白地耍着女生的小脾氣，兩頰被各種情緒惹得染上嫣紅，像是剛摘下的鮮嫩欲滴的小草莓。
他想，那滋味應該是甜得要命，不對，他嘗過，是更甜纔對。
她的甜味浸入心頭，讓他在夜深人靜裏反覆咀嚼後，更加覬覦，更加渴望。
比昨晚夜店裏女生們對他所有浮想聯翩的慾望加起來，更多不知多少倍。
眸色一暗，喉嚨癢得像被火燒，而離他最近的珍貴甘霖，被她的脣瓣緊鎖，他盯着那高高翹起的脣，忍了又忍。
啞着嗓子道，“薇薇安，你的按摩不是浪費時間，絕對不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期待。”
“是嗎？我完全看不出來。”
她不再搭理伊曼，手輕輕撫着小腹，希望這樣的動作能讓那股抽疼緩解，“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肚子疼走得慢。”
她在工作室裏聽他那麼講，氣得不想理他，但還是追出來的原因是因爲她是球員助理，得確保伊曼是回去練習。
但伊曼沒必要等她，他自由慣了不受約束，嫌她走得慢，她自己一個人回去就是。
深情溫柔沒用，他只得用強勢手段。
一雙健壯有力的手臂強硬地把她騰空抱起，男生的手臂太穩，連一點懸空後驚慌失措的反應時間都沒給她，她就已經穩當地貼上了伊曼結實的胸肌。
“唔！”
她的重量對於在球場上野蠻衝撞慣了的球員來講，就如落在心上的粉色羽毛，輕得恨不能抱得更緊更緊，他低低的嗓音從額前傳來，笑意張揚明顯。
“你拒絕我兩次了，不能揹你，那我就抱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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