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閨蜜(三) 作者:未知 柳芸站在衚衕打量,她見衚衕裏的六家房門現在都開着。除了一位死了的文氏,豆子衚衕現在有五家人。 文氏房屋對面的人家,門口站着位女人,那是打扮整潔的中年婦女。柳芸走過去開口問道:“大嬸,昨夜掌燈時分,你有看見或者聽見,有人前來找文氏嗎?” 婦人手揹着靠在門上,她滿面不耐煩癟着嘴搖頭。 “大嬸家有幾個人,在哪當差?” “有老頭、兒子和媳婦都在李家當差。” 柳芸心裏一驚,醒悟過來忙問:“你們幾家的男人都在李家當差?” 幾名女子紛紛點頭:“是呀,隔壁幾條衚衕的人家都是在李家當差。” 柳芸問:“文氏死去的夫君過去也是李家當差?” 花氏在她身後輕聲道:“大人,是的,文姐的夫君同妾身的夫君,都是李家的奴僕。文姐的夫君過去是相府外院的管事,奴家的夫君是相府的侍衛。” 柳芸轉頭看着郭捕頭:“此處是相府下人所住之地,郭捕頭沒對我提起。” 郭捕頭摸摸頭:“早上說賀家被抄的事去了,忘掉了告訴大人此事。” 他話音剛落申氏驚呼了起來:“是哪個賀家?” “賀妃家。” 申氏一下就急哭了起來:“大人,出了嫁的賀四小姐會不會受牽連呀?” 衚衕裏的人因昨日文氏的死受了驚嚇,在外面辦差晚上回家的男人心情低落也不願提賀家被抄之事。衚衕這幾家婦人今日猛然聽說賀妃家被抄也唬了一跳。 郭捕頭道:“那得看夫家了,若夫家將其休回家,那就與賀家一共受罪。” 申氏有些六神無主了,她是知道的,她的小姐嫁過去與夫君關係不睦。 花氏出言勸說申氏:“四小姐她得享了賀家那麼些年榮華富貴,這時也應有難同當。” 申氏的大丫鬟脾氣一下就起來了:“你這賤婢,有你說此話的資格嗎?連你的夫君過去可沒少在四小姐面前跪來跪去,被當狗一樣使喚。” 花氏漲紅了臉還嘴:“你比我尊貴了多少?你還不是被賀家掃地出門,不要臉搶了文氏的姻緣。若不然,你不知道在哪賣笑爲生呢。” 柳芸這下明白了,昨天申氏夫妻因何從吵嘴到動手打人了。 申氏插着腰罵:“那又怎麼樣,老孃是姑娘身嫁給自己的夫君。總比你被主子睡了,讓你夫君撿了雙破鞋強。” 柳芸聽她們吵架的內容給驚呆了,決定繼續聽下去,每個人都對豪門隱私充滿了好奇心。郭捕頭與肖五見主人聽得津津有味,也由着兩女子對罵。 衚衕的其他女子也聽得有滋有味,她們全然忘了,若被自己的夫君知道此事,準得捱罵,主子的閒話也聽得嗎? 花氏指着申氏罵:“你還有臉說清白,你家小姐,一個大家閨秀,摸着黑進了李家後院偷男人,李家上下誰不知道你主僕二人上演西廂會。” 申氏一見罵她小姐了,她跳得更高:“你以爲你與文氏平日裏乾的事沒人知道?你倆打着做針線的藉口,招了多少男人在此睡覺?” 她越說越口不擇言,伸出手指挨着一家一家指:“這這這,哪家的男人沒睡過你倆人,這幾條衚衕……” 這下衚衕裏看熱鬧的女子全跳了起來:“胡說什麼呢?你倆吵架,扯我家夫君幹啥?”衚衕一下子吵成了一鍋粥。 肖五見她們快打起來,輕聲對柳芸道:“主人,走吧,她們就是一羣潑婦,罵的話難聽。” 柳芸道:“從她們的對罵裏能聽出不少東西來。” 柳芸見衚衕的其他女子都糾纏申氏去了,便叫花氏:“花氏過這邊來,本官問你話。” 花氏紅着臉,一邊整理頭髮,一邊走到柳芸傍:“大人,想問妾身何話。” “文氏的夫君死了多久?因何而死?” “快五年了,他夫君喝花酒時掉秦淮河淹死了。” “事後李家有給文氏安家銀子嗎?” 花氏悄悄道:“給了不少,不讓說。” 柳芸也輕輕問:“爲何?” 花氏看了四周,見幾個女人越吵越兇沒人注意她:“聽文姐說,她夫君知道了主人的什麼事。她還告訴妾身,讓妾身勸自己的夫君別管主人的事。否則招大災,如她一樣無依無靠。” 柳芸問她:“你同你夫君提過此事嗎?” 花氏點頭:“前兩日晚上夜食時,妾身就告訴夫君了,夫君讓妾身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柳芸暗想:前兩日你告訴你夫君,昨天她就被人殺死,文氏明顯被人滅口。加上若是真如申氏所罵那樣,文氏帶着花氏做暗娼,花氏那做侍衛的丈夫在滅口時,纔會在文氏臉上劃幾刀泄憤。 柳芸對花氏道:“今兒,你沒說,本官也沒聽見。你聽他的,再也不要提起此事。” 花氏忙點頭,她擡起頭問:“大人,文姐她人那麼好又沒得罪人,誰會殺她?” 柳芸轉移話題:“你給本官說實話,你倆人平日裏是不是做暗娼?本官可是錦衣衛,什麼都能查到,你說了本官會保密。” 花氏慌張的四下看了看:“大人可要保密,妾身夫君知道了可不得了。是文姐一直都在做,有次妾身被夫君打了,來文姐處哭訴。她就說,他常打你又在外玩女人,你也各自尋點樂子也不枉活一場。她那天就將自己的客人給了妾身,客人給的銀子也給了妾身,後來……” 柳芸問:“你們接的都是附近衚衕的男子?” 花氏點頭。 “他們都在李家做事,你不怕他們說與你夫君知曉?” “哪能,他們只是尋歡,不會說出去。” “你夫君來文氏這尋過歡嗎?” 花氏哼了一聲:“他哪少得了,他有一次白日來敲門,妾身剛好接了位客。文姐讓我趕緊從窗口跑回了家。那位客人還笑道,今日讓你夫君拿着銀子嫖自己家的妻室。” 柳芸複雜地看着她:報復在外花天酒地的男人,讓自己也墮落,這實在是兩敗俱傷的事。 柳芸看着那幾位還在吵架的女子,她有些好奇,申氏的夫君是不是也是其中一位:“申氏的夫君也去?” “那沒有,他是唯一沒來的男子。” “他與文氏訂過親?” “兩人自小訂親。他過去是李家的長隨,一來二去的看上了賀家四小姐身邊的申氏,申氏被髮賣時,他向主人說情,主人出面買了申氏,送給了他爲妻室。文姐就同他退了親另尋了一位男子。他後見文姐過得不好,有些自責,常照顧她。” “申氏的夫君是長隨,又爲何去做掌櫃?” “聽夫君說,是賀四小姐讓主人照顧她申氏夫妻,主人便讓他不做長隨,做了掌櫃。” 柳芸對她道:“今日之事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不然你倆人做的事就瞞不住。”說完她招呼肖五與郭捕頭離開。 花氏看着三人離開的背景,自言自語道:這位大人問了這麼多,爲何不問主人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