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在現在這個異世界重生後，上輩子已經創造了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見過的輝煌的少年君王，將自己的驕傲盡數收斂。
這裏沒有自己視之爲生命的妹妹，沒有與自己糾纏半生的摯友，沒有部下，沒有仇人，沒有戰爭，更沒有能夠驅動魯路修繼續前進的動力。
比起他那個充滿殘酷霸權的前世，這個世界已經如童話般美好。
但這個世界的他依舊是父母雙亡，親緣單薄，甚至連兄弟姐妹都沒有。
他仍然孤身一人。
不知爲何擁有了不老不死之力的他，在這個世界中只能感受某種高處不勝寒的孤獨，那是千帆過後，回首無人的孤寂。
於是少年暴君放下了尖銳鋒芒，他無聊，摸魚，擺爛。
他帶上了相較於前世，更爲虛僞的面具。
周圍那些人對他身後的財富所有企圖，他都會以單純無害的面貌低調回擊回去，行事作風鮮少再與前世那般狂妄凌厲，放縱自我，他也不會再動不動就將什麼恐怖威嚇刻入敵人的dna中。
可有時候僞裝得久了，他甚至開始贊同前世摯友的對他說的話“魯路修，你又在騙人了”。
一直僞裝是很累的。
更何況現在站在魯路修面前的這個醫生，非常準確地戳中了魯路修的雷點。
由於上輩子小時候的一些特殊經歷，他非常厭惡別人將他視爲物品任意處置，也非常非常厭惡有人站在強者的高度居高臨下隨意壓榨他的價值。
當然他最討厭的還是有人威脅他那可愛的妹妹娜娜莉。
所幸娜娜莉並不在這個世界，而在他原來的世界中，他已經爲娜娜莉創造了一個沒有戰爭的，希望中的世界。在哪裏，全世界最頂尖的機師，最優秀的科學家，智慧謀略僅次於他的二皇子修奈澤爾都會在她的身邊。
娜娜莉不會有任何危險。
魯路修的思緒稍微飄遠了一點，又被手機上的照片迅速拉回來。
他看着最後定格在手機屏幕上的照片，眼神幽深。
那是一張夜晚時分拍下的照片，周遭昏暗，只有一道慘白的光從天花板上打下來，將自己胸膛上那道手掌長的傷口照耀得無所遁形。
而手機的主人正站在牀邊，表情冷酷地握着手術刀正試圖做些什麼。
怪不得他之前剛醒來的時候，胸腹劇痛，原來是因爲他的傷從不曾真正癒合。
魯路修諷笑一聲，他終於懶得再笑了，他撕開所有僞裝，眉眼間澄澈的氣質褪去。
目光深沉，嘴角平直，紆尊降貴般的，上半身緩緩向後靠着自己身後的枕頭。
“想使用我？保存我？”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搭在顴骨邊緣，他意味深長地輕聲道：“你，配嗎？”
geass的力量還在作用，魯路修能夠感覺到身體中的疼痛在減輕，他本就不算充沛的力氣也在恢復。
黑髮少年態度驟變的模樣讓醫生心生幾分不妙。
他選擇與少年面對面攤牌，也只是因爲他聽過那些探望他的人的對話，知道少年是個性格溫和的人。一個嬌生慣養，性格溫潤的小少爺，與見多識廣的成年人相比還是嫩了點。
在他剛甦醒，情緒還沉浸在半個月前的車禍裏時（五條悟他們爲了避免造成不良影響，一致對外宣稱的是車禍），這一對一的威脅應該很容易將他拿下。
更何況他也不是沒有一點後手
“哼，故弄玄虛，你想拖延時間？別做夢了，這半個月我早就觀察好了所有人的行動時間，從現在開始，最少還有一個小時，你的那位管家纔會出現在醫院大門。”
醫生壓低聲音道：“不過現在看你這個反應，你果然是知道自己身上的祕密。”
抵着黑髮少年脖頸的手術刀往前又送了一點，可冰涼的觸感並沒有使他露出絲毫害怕的神色。
醫生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多，他開始急了：“快說！否則的話，我就將這些照片，還有視頻全部發到網上！不僅是日本，還有英國，美國，意大利，你不會死亡的祕密將會被全世界知曉！就算你有錢有勢又怎麼樣？這個地球上有幾十億的人，你還能一次性控制所有人嗎？”
“呵。”不知道醫生說到什麼，靈秀俊逸的黑髮少年忽然笑起來。
單薄的身軀在布料舒適的病服中盈盈羸弱，根本撐不起來，寬大的袖子順着又細又白的手腕一路滑到小臂。
他靠着枕頭笑得格外大聲，眉眼舒展明媚，妖魔般的魅力順着他的笑聲，在空氣中漣漪浮動。
濃郁的腥甜芬芳在空氣中散開。
醫生嗅到這香味，內心想要將少年研究的衝動更加強烈，他甚至已經在想象，自己之後該如何在少年這具完美的軀體上，用怎樣的順序進行實驗。
□□與精神的雙重亢奮使他的眼珠很快爬上血絲，密密麻麻的汗也開始出現在他的額頭。
“聽說日本這邊，一直都有高中生拯救世界的都市傳說。”魯路修是真的好久都沒有聽到這麼有趣發言了。
他真沒想到，在他十七歲之前，這個世界中雖然有很多奇怪的力量，但是那些都與他相隔甚遠，而他自己身上geass的力量雖然麻煩，但也不會帶入特別跌宕起伏的事件。
直到他上高中，好像世界的滾輪就此開始轉動，什麼異能力的持有者，黑/手/黨的叛逃幹部，什麼死神小學生本人，什麼詛咒咒術師，什麼詛咒之王，一切新奇的事物都陸續出現。
就像是什麼新世界的大門只會爲特定的人打開，展現出世界的另一面。
這就是高中生都市傳說的力量嗎？
“裝神弄鬼，你閉嘴！你以爲我不敢對你怎麼樣嗎？”醫生手裏施加了點力道，手術刀很快就在少年細長皓白的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線。
“我早就試驗過了，你只是死不了而已，並不代表你沒有痛覺神經。”金絲眼鏡之後，醫生的雙眼已經佈滿血絲：“再亂說話，我不介意現在就給你一刀，”
他不知道，爲什麼當少年不再溫和微笑時，空氣中怎麼會有那麼沉重的壓力。
他亦不知道，爲什麼當少年面對自己刻意營造的威脅安之若素時，自己握着手術刀向來穩如泰山的手腕爲什麼顫抖得那麼厲害。
他只知道，他最好讓少年知道害怕，才能讓自己心底莫名的恐懼消散。
但當他的視線對上少年雙眸的剎那，他渾身的動作都停住了。
濃郁又魔性的猩紅，猶如活的飛鳥，闖入了他的大腦。
醫生所有思緒都如同陷入了泥淖的獵物，動彈不得。
他愣愣地看着少年的雙眸，思緒停滯的最後一秒，腦海中只閃過一絲疑惑。
奇怪他的眼睛是紅色的嗎？
“服從我。”
“然後——”
“跪下。”
空氣中，冷冷響起冷酷的命令。
只見下一秒，手持兇器的年輕男人收回手術刀，後退兩步，單膝跪在黑髮少年的病牀上。
“是。”象徵醫生的白大卦在地板上鋪開，男人深深低下頭，將自己的脆弱的後頸呈現給比病牀上的少年，他虔誠的模樣，彷彿上一秒那個快要將少年當場殺死的人並不是自己一樣。
隨後，白淨的被子被掀開，一條纖細白皙的腿從牀上伸出來，病服的褲腿空蕩蕩的，顯得這條腿格外纖長。
這隻腳輕輕踏在年輕醫生的肩膀上，精緻的腳踝在空氣中很快泛紅，像是花瓣一般，嬌嫩欲滴。
烏髮如墨，幽瞳深沉，漂亮到極致的少年嗓音又輕又低，神情漠然，目光如尖刀般刺在醫生的身上：“將所有照片都刪了，然後告訴我，所有來看望過我的人的消息”
“yes，yourhigh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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