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退婚中 作者:思不弃 若是不给呢?”夫子问道,眼中闪過一丝厉芒,商洛赶紧低下头不敢和夫子对视。 “仙庭佛国断绝部分丹药流入国朝,国朝货物入仙庭佛国征加关税,仙庭佛国各门各派削减国朝入门名额,遣返部分国朝弟子,召回靖妖司中的仙佛弟子。”商洛再一次把头低得更低了。 “好算计,一手甜枣一手棍,国朝执政会议想必是通過了吧?”夫子淡淡說道,“官迷儿大约是一個人苦苦挣扎,难违大势?是不是收到行政院公文,要你配合?否则就拿书院开刀?” “夫子烛见万裡,弟子叹服。”商洛又躬身行了一礼。 “少拍马屁,若不是当年书库禁制出自我手,七境之下无我印信不能将书籍带离书库,国朝這帮蛀虫岂不要搬空书库?”夫子轻哼一声,“我這禁制原本只是为防止典籍流失才设,如今竟是成了博弈手段,可悲可笑。” “夫子大义,苦心天下皆知。”商洛继续說道。 夫子看了一眼商洛,“這些年任知行书院山长,修为学问沒什么长进,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 “弟子真心实意,夫子乃是我.”商洛還准备說什么,夫子一挥手,“他们要怎么拿书院开刀,我倒是想看看這些人如何用书院拿捏于我。” “削减生源,书院学子不得进入国朝担任官员,停发书院各项研究支持。”商洛說道,“并限我半年之内将典籍整理好,分门别类,由国朝派遣专人接收护送至仙庭佛国。” “荒谬,拿我人宗典籍,威胁我人宗弟子,断我人宗根基,毁我人宗声誉,可恨。”柳先生愤愤道,“商洛,你就是這么当山长的?” “柳老,商洛亦是有苦难言,想我漫山学子,朝闻鸡,夕点烛,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求一個出身?”商洛說道,“我为山长,典籍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在人和典籍之间做一選擇,舍典籍保学子。” 夫子冷笑一声,“商洛,你可知這批典籍来历?” “昔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中人,搜罗天下典籍,自诩圣人正统,绝民智,牧苍生,欲效仿太古立人皇。夫子一怒,灭三坟,绝五典,斩尽八索,强上九丘。” “九丘拜服,献典籍于夫子前,祈求宽恕,但其罪难赦,夫子流放九丘众人于两界山。”商洛說道,“后,夫子立知行书院,典籍置于书院书库,凡我人族尽可翻看,启智于天下。” “既然知道,你可知怎么做了?”夫子问道,眼中冷光似有实质,李解看了不由心底发颤。 商洛此时眼中的夫子身前身后都是一片汪洋血海,无数尸山血骨在商洛商洛的眼前闪過。 商洛缓缓跪地,“弟子不肖,請夫子责罚。” “拿我的典籍,是不是要先打的過我?”夫子說道,“你回国朝一句,敢动书院,我思不器让你国朝改天换地。” “至于仙庭和佛国,告诉他们,典籍中无相关记载,如有异议,让两界山的仙佛来问我。他们,不够资格。” “夫子,我觉得此事有蹊跷。”柳先生說道,“国朝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此利令智昏,难道有人在推波助澜?還是有人在背后算计?” “蚍蜉撼树。”夫子冷哼一声,“无非依仗的就是那几個老学究,老腐儒,若非我不愿绝了儒家的根,真以为几個六境就能护得他们周全。” “還是不要大意,這几年,国朝似乎有意无意针对我人宗中人,官迷儿曾言,执政之中心怀鬼胎者众,谨慎一些不为過。”柳先生說道。 “我在一日,人宗就无事。”夫子撇了一眼李解,說道,“待我西去,自是后继有人。” 商洛此时已经不敢說话,就听夫子說道,“商洛,此事我担下了,若是不行,半年之后,我自去京都一趟。你做這個山长,勿要瞻前顾后,好好教书育人。” 商洛跪倒在地,“弟子不肖,连累夫子受累了。” “别动不动就跪,跪的多了,膝盖就软了。”夫子道,“大丈夫生于世间,還是要刚强一点。” 商洛站了起来,但是头却低得更低了。李解像是听天书一样听着夫子,柳先生和商洛互相对话,在对话之中努力的寻找着自己能听懂的信息。 不就是书么,让他们抄录一份不就行了么?知行书院,等等,不会吧,就是夫子让自己去的那個地方?這個便宜二伯是山长?惨了惨了惨了,自己是不是要玩完了?還沒入学就脚踢校长,电视剧都不敢這么演。 就在李解神游物外的时候,夫子一句话让李解回過神来。 “商洛,猴子家的小猴子你也见了,我打算让他此次跟你回去,入知行书院修习。”夫子說道,“猴子亦在京都,他们父子也该团聚了。” “夫子有令,商洛莫敢不从。”商洛点头道,但是脸上又闪過一丝为难之色,“夫子,這孩子痴痴傻傻十几年,如今虽已不复痴傻,但我知行书院的课业我担心” 這是不想收自己,李解心想,自己刚刚确实是有些莽撞了,就算是自己以后入学了,光景大概也不会太好過。 夫子轻笑一声,說道,“這孩子如今已是二境,你也见到了,从不复痴傻到现在,也不足一月,开蒙至今也不過十天,尔等十二经纶使之中可有這样的人物?” “這倒是沒有,但是夫子明鉴,生员入学,当有我知行书院的规矩,三月考核,若是此子朽木难雕,且学分未满,被扫地出门,勿怪我所谓言之不预也。”商洛說道。 夫子颔首,“這规矩是我定的,当年知行书院初立,国朝权贵子弟蜂拥而至,多是趋炎附势,碌碌无能之辈,我不愿教,亦不愿违了有教无类,如今你是山长,一切你說了便是,我信此子定不负我人宗子弟之名。” “如此甚好。”商洛像是松了一口气,心裡想到,若是考核不過,夫子亦不会說什么,猴子就更沒有理由胡闹了。 商洛转過头问向李解,“如今你已入二境,当知修行之艰难,我且问你,你之箴言几何?字色几何?变化几何?” 李解心底寻思,修行艰难,感觉跟着夫子学习也不难啊,至于箴言几何,字色几何,变化几何,正准备說话,耳边传来夫子的声音,“千字文,字三十二,亮二色青,一字一变。” 李解诧异的看了夫子一眼,对着商洛重复着夫子的话,“二伯,小子箴言千字文,字三十二,亮二色青,一字一变。” 商洛惊奇的看了李解一眼,“你這小猴子倒是好运道,六境之下皆为坦途,不错,不错,但是不要自满,入学之时,若有人问,你需回答,字二十,亮二色青,一字一变即可。” 李解有点懵,自家這长辈都是什么意思?要自己扮猪吃虎么? 耳边又传来夫子的声音,“千字文千字实在太惊世骇俗,我却忘了,三十二字的箴言亦是天才,对此你就按照商洛之言,免得引来麻烦。” 就听夫子說道,“商洛,既然诸事已毕,你就稍事休息,桃夭一会准备饭食,给你二人路上之用。” “桃夭先生,饭食。”商洛听见這两個词语,脸上一片木然。 夫子又拿出两瓶丹药递于李解,說道,“外出求学,必然风餐露宿,学到深处,总是情难自禁,太古大儒都曾以墨为食,你年纪尚小,饭食不及,必伤身体,這两瓶辟谷丹你且收好,免得误了饭食,坏了根基。” 李解有些晕,辟谷丹,夫子啊,你有多少存货?這玩意要吃死的人的,你信不信?這不是辟谷丹,這是生化武器好伐?但是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下。 商洛反而面带欣喜的看了一眼辟谷丹,說道,“此物甚佳,夫子思虑周全,不過我回京都也就一個日夜的路程,届时半路自有城池,驿站,酒家,就不劳烦桃夭先生了。” “随你去吧。”夫子道,“李解,你到书院之后,需勤心向学,莫要坠了我人宗子弟的名头。三月之后考核,拿個上上回来,勿要使我等失望。” 李解闻言躬身行礼,低头称是。 “如此,你们便去吧。”夫子一挥手,商洛和李解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桃花林之前。 商洛和李解看见巨鹤此时正匍匐在桃夭身前,桃夭用手抚摸着巨鹤的巨大肉冠,见到二人,桃夭施了一礼,說道,“商洛少爷竟然如此匆匆,适才夫子传音让我准备饭食,我见此鹤已到进境关隘,便传它一丝进境感悟,却是无法准备饭食了。” 商洛闻言急忙回礼,說道,“却是這鹤儿的机缘到了,商洛在此谢過桃夭先生。” “你我何须客套。”桃夭說道,对着李解又說道,“商洛最是厚道,小郎君此次求学有商洛照拂,桃夭也就无甚担心的了。” “桃夭大哥。”李解看着桃夭,眼中竟然有些湿润。 “莫做小儿女之态,小郎君此前命运多舛,自此以后,如鲤化龙,前途一片平坦。”桃夭一笑,在漫天的桃花瓣下,竟有种莫名的美感。 商洛迟疑了一下,对着桃夭问道,“先生,可有蓁姑姑的消息?十五年前,夫子遣姑姑外出,至今都沒有消息么?” 桃夭满是笑意的脸轻轻的僵硬了一下,随即对着商洛說道,“沒有蓁蓁的消息,這十五年,我和夫子也在寻她。” 桃蓁蓁?李解心道疑惑道,蓁姑姑?那桃蓁蓁不是桃夭的妹妹么?前几日不是還来杀自己么?怎么从商洛這裡听起来,像是桃蓁蓁跟夫子府的這些人渊源都不浅? 正待說话,桃夭的声音就在李解的耳边响起,“關於桃蓁蓁的事情,若有人提起,你当全然不知。個中缘由,太過于复杂,說出来对大家都沒有好处。” 李解疑惑的看了桃夭一眼,這都什么跟什么?、一個一個都是大佬,玩的都是传音入秘,欺负自己实力低微呢?但是桃夭让自己不要說,肯定是有故事,要不是自己快走了,一定要缠着桃夭說出来,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啊。 商洛对着桃夭抱拳道,“若是有蓁姑姑的消息,還望先生知会一声。” “那是自然。”桃夭說道。 商洛对着巨鹤喊道,“鹤儿,走了。” 巨鹤抬起头,站直了身子,仰天又是喔的一声,张开双翅,扑棱了几下,一時間桃花林花瓣飞舞,煞是好看。 商洛一個闪身来到鹤背之上,对着李解說道,“上来。” 李解看着巨鹤,有些犹豫,坐在這玩意上面不会摔下来吧? 驾鹤西游,不会成了真——驾鹤西游吧? 商洛似乎看出李解有些犹豫,也不待李解答话,巨鹤就张开羽翼一飞冲天。 一道绳索突然出现,就将李解捆了個结实,吊在鹤爪之下,渐渐消失在天际。 夫子府中只留下李解大喊救命的回响之声。 桃夭看着远去的商洛和李解,悠悠一叹,“蓁蓁啊,你可是给哥哥留下個难题。” 此时的李解在天空之上,只觉寒风凌冽,呼啸的风从耳边掠過,口鼻之间似乎被堵上了棉花,半分空气也休想吸进肺裡,手脚冰凉,感觉自己似乎要被冻僵,头脑发麻,思维也都开始迟钝了。 什么高天之上,俯瞰大地,波澜壮阔,情景如画,人都快沒了,有個什么心思观赏景色?糟糕的是李解前世還有些恐高,如此這般,李解只觉大地在眼前旋转,眼前的景色如同一個看不见的深渊要将自己吞噬下去。 前世总有人喜歡自由翱翔的感觉,但是对于李解来說,這种事情真的是糟透了。坐個飞机都兢兢颤颤,更别提现在只用一根绳子绑着自己,两脚悬空不着力的滋味真的让李解心裡发虚,沒有脚踏实地的厚实感,就沒有大地给予的安全感。 但是此时识海箴言中的天地二字微微发着光,若是李解能够凝心精神,就会发现自己对于天地二字的理解突飞猛进。 许是商洛发现李解的异样,李解耳边传来商洛的声音,“凝神观想,浩然气覆体,快了,再有一個时辰,我們就落地。” 李解依言开始观想,识海中的浩然气从眉心飘出,却怎么也覆盖不了全身。 “你這榆木脑袋,浩然气总量不足,那就先覆盖脑袋,让自己喘上气。”商洛的声音有些戏谑,“猴子家的小猴子不会和猴子一样是個莽夫吧,李解,白瞎了你的名字,你的理解力呢?” 李解刚想抬头张嘴,强烈的风直接倒灌进嘴裡,眉心的浩然气一時間就被打断。 “我辈读书人,不论何种境地,都要天塌不惊,万变犹定。有干擾就沒法激发浩然气了?那妖邪冲到你脸上的时候,光会喊救命么?”商洛的声音继续在李解耳边响起。“在面对变故的时候,只有直面恐惧才能战胜自己的内心,临大难而不惧,圣人之勇也。” 听闻此言,李解也是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差了,說到底商洛是自己二伯,夫子敢把自己托付给他,就說明夫子绝对信任他,夫子信任他,依照自己便宜老爹的性子,自然也会信任他,老爹信任他,那他就是自己人。 那么商洛绝对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包括刚才的话,无非就是激将法,甚至在教育自己,读书人一個两個都喜歡讲道理么?這么好为人师。 拿定主意,李解不管不顾开始观想,同时心底默念正气歌,渐渐眉心识海中的浩然气此时与周围天空的云气竟然产生了互动,李解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一朵白云,懒洋洋的飘在天空,无念无想,上一刻的恐惧,空虚,害怕此刻竟全部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