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聚集
然而,這難得的平靜卻在秋日的一天夜裏被打破了。
秋風蕭瑟的黑夜中,遠離衆妖獸頭領集聚之地的一片邊緣地帶,遭到了魔物的襲擊!平日裏溫順得幾乎沒有自保能力的低等妖物,在附近的救援趕過去之前,就已經被屠殺殆盡!
在蒼涼月色下,趕到現場的妖、神、人,皆被眼前血腥的慘狀驚駭得說不出話來——遍地的屍體,竟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妖界譁然,除了憤怒,還籠罩在一種恐懼的氛圍中。魔物來無影,去無蹤,其行跡如此不可捉摸,手段竟如此兇狠暴虐!正面廝殺,妖界的人並不懼怕,但,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不希望無聲無息地被一羣黑影包圍住,而在第二天被發現早已身首異處……一時間,妖界人心惶惶。
書房內,度安正在閱覽來自妖界的一份書信,神情慎重,很是擔憂。
書信乃妖界之主白澤尊者親筆所寫,上面交代了妖界遭突襲之事,此外,他還提出了一個請求:讓妖界實力太弱的成員進入神界避難,以杜絕此等單方面的虐殺行爲。
度安的目光從“不情之請,惟君圖之”一句上移開,放下信件,看向辛豐,“這件事,你會怎麼做?”
辛豐看了看他,嘴邊掛出一絲笑意,“你想我怎麼做?”
度安臉上一熱,心道這人真是越來越愛打趣自己了。
“此事允了,青風他們已前去安排。”辛豐接着道。
“哦。”度安鬆了口氣般點點頭,可隨即又想起什麼,“那,神界這邊會不會有問題?”想要神、妖兩界毫無間隙地和睦相處還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
“暫且將妖界之人安排在神界人跡罕至的盤龍山脈,應該不會同神界的人有太多的接觸。”
度安點點頭,不再說話,低垂着眼眸,似在沉思。
“怎麼了?”辛豐見他一副很有心事的樣子,柔聲問道。
度安動了動脣,欲言又止,終還是說出了口:“辛豐,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我們……”
大手包裹住了那纖細的手,辛豐看着度安眼中的擔憂,“不是最不喜殺戮麼?爲何如今卻總想着上戰場?”
度安的手動了動,將自己的掌心與對方的掌心緊緊相貼,“因爲我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
“我不想你受傷。”辛豐爲他拂了拂稍長的劉海,將那雙明亮的黑瞳露出來。
“有你在,不會受傷的。”恬靜的笑容在臉上綻開,“辛豐,就算真的有輪迴之說,我還是好怕……倘若來世,我遇不到你,該怎麼辦……因此,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此世,我們共生死,這就足夠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涉險,那種心情,就跟你不希望我受傷一樣,你懂麼?我……”
一個溫柔而有力的擁抱,度安驚訝地微張着嘴。
“不夠,只有一世不夠的……”俊逸的下巴磨蹭着對方的頭頂,語氣竟有些像在撒嬌。
度安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此刻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十足一個大孩子,“好,不止一世。”
……
三日後,妖界沸騰了。
堂堂神主,攜一位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神侍”大人,親臨妖界了!
對於陷入恐慌中的妖界來說,這絕對是一顆藥力滿滿的定心丸!
往常並不在乎禮儀束縛的妖界衆獸,在聽說神主到妖界後,都有意無意地加強了“出門散心”的頻率,經常能“偶然”地在白澤大人的沼清谷附近目睹神界貴客的儀容,還能“順帶”地圍觀上大半天……真是妖界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矜持”啊!
不遠處,茂密的樹枝動了動。
“死猴頭!你踩着我了!”一聲粗壯的低吼從裏面傳出。
“我嚓,你什麼時候把腳放我屁股邊上的……”
“噗。”度安冷峻不禁,輕笑出了聲。
板着臉的辛豐臉色黑沉,他對目前這種一直被“視聽騷擾”的狀況十分不滿!要不是有度安身邊,那後果簡直無法想象……
作爲主人的白澤,對自家兄弟如此“熱情”的圍觀也表示無可奈何——實際上,看他的神情,似乎還很樂意見到辛豐一臉便祕的表情……
“妖界鄙陋,沒什麼可以招待貴客的,還望兩位不要介意。”白澤笑眯眯地道。
度安回以微笑,“不用特意招待我們,如今都是爲公事而來的。三界若是能共同協助抗敵,那對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白澤頜首,繼續笑道:“多虧了神界和人界的諸位,如今防衛準備已經差不多竣工了。”
“那最好不過了……”
“安安!”
幾個聲音疊加在一起,度安詫異地看向門口,不由得展顏。
“哥哥,大叔……”度安忙走過去,“你們怎麼也在妖界?”
“自然是同我一起來的。”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一臉痞笑的玄天進了屋,身後還跟着玄夫人等幾位長老。
度安和他們打過招呼,然後和他們一起坐下了。
“神主,上百處陣法已經設置完畢了,神界來的諸位高手也協同注入了靈力作爲能量,相信以後的日子裏它們定能發揮大作用。”玄天笑嘻嘻地稟明道。
辛豐點點頭,彷彿是在對所有人說:“注意點,入冬之時,便是魔物侵犯之日。”
“是……地底的情報?”度安隱約知道地底有着自己人。
辛豐擡眼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是,還是個熟人。”
熟人?度安摸不着頭腦,見衆人都看着自己,便不好意思再開口問了。
“除了影尊,魔物還有幾個大人物?”白澤問道。敵方的實力都尚未明瞭的話,這仗還怎麼打?
“上次現身的女人,以及他們的頭領。”辛豐淡淡開口。
“難道是……魔主?”白澤猶豫着猜測道。
辛豐頜首,白澤無奈地搖搖頭,“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魔族還沒放棄攻佔地面的念想……”
度安見白澤這麼說,有些疑惑,“白澤,你知道魔族以前的事?”
白澤笑笑,“不過是些陳年往事,多少知道一些。在萬年前,曾有過一次大戰,當時三界、魔族皆元氣大傷,尤其是魔族,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了些實力低微的小兵。不過,在我沉睡之前,還聽說魔族的少主也存活着下來,估計,如今的魔主便是那位了吧……”
聽着白澤娓娓道來,衆人有些愣住了,臉上難掩詫異之色。
度安嚥了咽口水,艱難地問道:“那個,白澤……你究竟多少歲了……”
白澤笑着,謙虛地道:“記不清了,兩萬歲應該還沒到吧……我還是挺年輕的。”
同其他人一樣,度安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了,“兩,兩萬歲……”還年輕?!
“沉睡……”玄天低低唸了一聲,若有所思,“白澤大人在萬年前的大戰中也受了重傷?”
白澤笑道:“那是一方面。戰況慘烈,沒有多少人能置身事外的,我自然也是。不過,我沉睡的主要原因不是受傷,而是這體質原本就是這樣。”
在旁靜靜聽着他們交流的辛豐,眉頭微皺。萬年前的魔族少主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