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設計林沖
“女兒在後宮聽聞有人誣陷救命恩人古義士爲兇犯,心裏惶恐難安,今不顧失儀前來陳情,請父皇恩准。”
且說玉客公主自那日身陷匪窩之後,日日驚恐之餘,便盼着有一勇士前來救她,直到古浩天破門而入的那一刻,她突覺得來者正是心中所盼之人,所以纔有“你終究來了”一句。今日早朝,她知道父皇會論功行賞,便讓身邊的太監早早的過來聽着,心裏想着那人若能封個官職,自己將來或有個盼頭。誰知到頭來卻傳來個消息,恩人反成了兇犯,她便不管不顧的闖進了朝堂之中。
而老皇帝剛纔坐在龍椅之上冷眼旁觀了半日,心裏早有判斷,這會見這個愛女一臉憔悴的樣子,不由心疼。便開口道:
“女兒無須多說,且回宮去,父皇自有公道。”
“父皇若不給古義士一個清白,女兒便不起來。”玉容卻不願罷休,犟着不起來。
“父皇允了便是。”老皇帝只得應了。
玉容見父皇開了金口,這才放心離去。
朝堂之中,一衆官員都聽得這對父女的對話,都以爲那個姓古的小子撞大運了,一時變得寂靜無聲,靜候着老皇帝開口。
然而想象中的裁決並沒有出現,老皇帝只是淡淡的讓高俅追查牛二的下落,到時再作定奪,倒是蔡家的五郎,老皇帝說蔡相勞苦功高,賜其一個七品的散官,成了唯一的獲利者,但明眼人都知道,高俅在此事上栽了跟斗,至於那個京東小子衆人稍稍驚訝之後,卻也沒人放在心上。
公主失蹤之事,在老皇帝的和稀泥之下,就這樣不了了之的結束了,但東京城在壓抑了幾日之後,再一次喧鬧了起來,特別是前些日省試結束出場的舉子們更是瘋狂,於是京城的各種酒館青樓客人爆滿。
傍晚時分,皇城外一家酒樓的雅間裏,虞侯陸謙與兩個女真人正混在一起喝酒,只是陸謙神色鬱郁的全無往常的精神頭。
“虞侯莫非爲了早上的事煩心?”
問話的是女真的副使完顏希尹,你道他如何知道這件事,原來今日早朝,他們正好上朝求見皇帝,說那結盟之事,在朝房候着之時正好看到玉容公主上殿,後來也聽說了事情的經過。
“還不是牛二那個殺才,無緣無故的,突然不見了,害的老爺被太尉一頓好罵。”
這陸謙也實在憋屈,早上他帶着牛二在皇城外等候召喚,原本好好的,誰知那廝去撒一泡尿竟然再無蹤影,讓他平白受了一個大委屈。
“依我看,太尉心裏還得謝你呢,你說牛二到朝堂之上,若是知道此事是蔡相五郎的功勞,那廝還能頂得住,只怕什麼都講了,那時叫太尉怎生下臺,還不如走了乾淨。”
這個完顏希尹果真有幾分本事,雖只聽了一些大概,卻把高俅的心思猜的八九不離十。而陸謙一聽,仔細一想覺得真有那麼幾分道理,心想怪不得太尉沒有讓他去把牛二找回來,立時心情就好了幾分。
這時那個正使完顏宗望開口了:“那個甚麼玉容公主卻是一個世間難見的大美人,不知大周皇帝要給她選怎樣的夫君。
”
完顏宗望早上在朝房裏正好看到玉容,一時驚爲天人,以至念念不忘,出了朝廷之後,趕緊讓人找來陸謙打探公主下嫁之事。
陸謙聽了突然明白,這兩個女真人今日找他原來爲了此事,他想老皇帝把玉容公主看成寶貝一般,那會嫁給你們這些野蠻人,但口頭上他卻恭維道:
“玉容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自然要選身份尊貴的人物,像太子這身世正好般配。”
而完顏宗望聽了卻是十分受用,心裏頭不自覺得便滋長了幾許野望。
三個人飲酒作樂了一會才一齊離開,那陸謙聽了完顏希尹的勸解,心頭雖是放鬆但還不敢肯定,正想去找富安討個準信,卻突聽得有人叫他,尋聲看去,卻是教頭林沖。
“哥哥那裏來?”陸謙立時堆起一副笑臉迎了過去。
“怎的天天和這些女真人廝混在一塊,沒個軍中男人的樣子,當心別人閒話。”
“卻是太尉的差遣,小弟也是無奈何。”
且說林沖今日正好下值經過這裏,看到陸謙在女真人面前奴顏婢膝,忍不住說了他兩句,這會見他擡出太尉的名頭,也嫩的理他,自顧去了。
而陸謙卻心起歹意,心想一個教頭神氣個啥,老爺正愁沒什麼討太尉的歡心呢?你這廝卻自己找上門來,且休得怪我心狠,想着便悠哉悠哉的往太尉府而去。
由於近日來被高俅禁足在家裏,高衙內最近煩悶不已,這時突見自己的軍師陸謙過來,連忙催討脫身之計。
“衙內可知在下剛纔遇見了誰?”陸謙卻是答非所問。
“老爺管你遇見了誰,快說說如何脫身,這些日可是悶死了。”
“衙內休急,在下剛纔遇見的可是教頭林沖。”
“林沖!”
高衙內一聽,立時想起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婦人來,心頭不由一陣火熱,他趕緊拉住陸謙問道:
“虞侯可有計策,那林家娘子咱這些日可是想出病來了。”
“如今正是個好機會。”
陸謙便把自己一路相好的計策說了出來,高衙內一聽大喜,立即着人去找來富安,三人湊在一塊議了好一會,陸謙便與富安找高俅去了。
昨晚正是聽了陸謙的餿主意,今日在朝廷差點倒了大黴,高太尉自然對其十分惱火,這會見其又進了書房,立時又心火上冒。
“太尉息怒,虞侯卻是有要緊之事稟報,小人才領其進來。”
富安看高俅又要動怒,趕緊開口說道。那高俅聽了之後,冷哼一聲,便不再說什麼。
“屬下午後在搜尋牛二那廝時,正好遇到了女真的二位使者,據那兩人的言下之意,似是對玉容公主有意。”
陸謙揀了個無關緊要的話題先說了,見高俅沒啥反映,便大着膽子接着說:
“後來又遇見了林教頭,俺再三說受太尉之命與女真人勾當,他卻說我沒個男人的樣子。”
“那廝言語無狀,卻是尋死不成!”
高俅果然被成功的勾起了心火。陸謙暗暗得意,他隨即又編排了一句:
“他還說玉容公主得救的事,太尉做的
不地道,讓俺休要參與。”
“叵耐這死配軍,老夫原也頓着一份情面,不曾收拾與他,竟然這般不知趣,如今一了與其算賬。”
高俅心裏想起之前的事來,又想到今日朝廷之上,蔡京對他毫不留情,便對林沖這個“投靠了蔡家的人”更加怨恨,臉色一時陰沉的可怕。
“太尉,對此等狂妄之人無須留情,當斷則斷,不然到時尾大不掉,難於下手。”此時,富安在一邊陰陰的說了一句。
“你倆下去,老夫自有主張。”高俅冷冷的說了一句,便把兩人趕了出去。
富安和陸謙一路到了高衙內的住處,三人聚在一塊禁不住得意大笑,計成大半矣,只須再添一把柴即可了。
且說林沖晚飯之後,正在家中看書消遣,突然無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煩意亂,他再也無心讀書,擡頭便看見在燈下做針線的張氏,遂想起那日在
東嶽廟的遭遇來,突明白自己這些日的擔心便來自於此。他思索了一下卻無頭緒,心想明日去與古師弟商議一下,他那人想法甚多或有辦法,順便也問問營救玉容公主的事,打探個清楚也好安心。
第二天一早,林沖着人到禁軍中告了個假,在家中閒坐片刻,直到辰時初,才起身準備往山水客棧去。誰知尚未出門,卻見陸謙敲門進來。
“哥哥今日如何不在軍中,這會卻是要那裏去?”
原來陸謙今日一早便到軍中找林沖,見其不在才趕到他家裏來,看着他要出門的樣子,便開口問道。
“虞侯何來?”
林沖並沒有回他的話,他對陸謙一大早找上家來也很奇怪,原本對這個陸謙林沖是當作好兄弟來看的,可是近來幾次看到他與高衙內、女真人廝混在一起,對他慢慢也疏遠起來,所以稱呼也不一樣了。
陸謙當然也察覺到這樣的變化,但他表面上仍然裝的十分親熱。
“哥哥不知,昨日聽了教導之後,深感大哥言之有理,像女真人、高衙內之輩相處久了總歸要聽人閒話,可是太尉有命,又不敢違背,小弟苦思了一夜,卻無良策,今日便找哥哥討個主意,不料你不在軍中,這才找到家裏來。如今正好兩下空閒,且出去喝兩杯解解悶。”
說罷,陸謙也不管林沖願不願意,對着布簾裏喊了一聲“阿嫂,我同兄去家裏喫三杯。”便拉着他往外走。林沖推託不過,回頭對張氏吩咐一聲,便隨着出去了。
兩人出了門去,陸謙叫了一輛馬車,竟直往馬行街的礬樓而去,只說家裏沒甚酒菜,卻是那處清靜說話安心。林沖不疑有他,也就隨着去了。
礬樓之中,兩人找了個安靜的閣子坐了,點了幾碟小菜,叫了兩瓶好酒,便對飲起來。閣子之中兩人各懷心事,林沖一心想着高衙內的事情,悶悶不樂;而陸謙有心要林沖多喝,卻是千方百計的勸酒。如此喝了半個多時辰,林沖也有了七、八分酒意,便起身出去淨手。
且說林沖出了礬樓,投東小巷內淨了手回身出來時,卻見身後傳來一個驚慌的叫聲:
“官人尋得我好苦,卻在這裏!”
林沖回頭一看,卻是自家的使女錦兒,頓時心頭一陣狂跳,暗叫一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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