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 魏單下獄

作者:玉蒼閒人
魏定國接過來的是一本厚厚賬本,他打開第一頁,跳入的第一行字便是:承平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送凌州張太守年禮,白銀五百兩,金元寶一雙。

  然後往下翻看,全是給各級官員的送禮記錄,上到朝廷要員,下至州衙小吏,多的成千上萬、少的五兩十兩,不一而足。登時,魏定國捧着賬本傻傻的站着,不知所措。

  到了天亮時,曾頭市已全部落入梁山莊園的手裏,古浩天把騎兵七營留於莊外封鎖各條道路,把騎兵八營召回莊內與一營一起巡邏街市並把守四個寨門。又派人通知留守老營的林沖、吳用等,着他們帶人把官兵俘虜轉移到曾頭市兵營。

  卯時初,林沖等人來到了曾家,古浩天把史文恭引來相見,兄弟兩人執手相看稀噓不已。隨後周雲清、欒廷玉也先後進來,兄弟幾人難得相見,都感慨萬千。

  隨着各帶隊營長紛紛聚到曾家大院,相關戰況也彙總了過來。縻勝帶步兵一營攻打兵營,正好遇到了前往調兵的曾魁,順手一斧把他給收拾了,俘虜的近千莊丁如今全押在兵營裏。武松的步兵八營攻打庫房,倒也設遇着什麼阻力。周雲清搶佔四個寨門,也順風順水。馬勥和李逵攻打曾家,雖有一些阻力,但也沒有太大麻煩。

  古浩天坐於曾家中堂裏聽衆人講了半天,卻總覺得漏了什麼,正在盡力回想之時。只聽的吳用在一旁提醒道,曾家五虎漏了一虎。他頓時想起,那個被呂方卸了一臂的曾密不見了。便立即讓許貫忠帶人去審訊了曾弄,隨後得知這個曾密受傷後,莊裏沒有好大夫,當天便通過地道送往大名府醫治了。

  溜掉一隻殘虎也無關緊要,古浩天並不放在心裏,當下命蕭加穗帶步兵八營去盤點庫房,命吳用與步兵一營去清理俘虜,命馬勥的六營守住曾家大院,騎兵一營、八營巡邏市內維護治安守護寨門。自己與許貫忠、林沖等則去見前日抓來的單廷圭。

  且說單廷圭被抓的這兩日,除了行動受限,倒也設受什麼虐待。早晨隨林沖等進了曾頭市,暫關於曾家的一處房子裏。幾人進來時,他正愣愣的坐在那裏,不知想些什麼。

  古浩天坐於他的對面,真誠的說道:“這兩日委屈單團練使了,只因曾頭市未破,有些事情尚未完全定論,我等不好明言,如今己是真相大白了。”

  “勝者王、敗者寇,曾頭市都己落入你手了,甚麼真相還不是你等說了算,說罷!何時取我人頭,我等着就是!”

  單廷圭卻不領情,他斜視着眼前諸人,語氣冷冰冰的。

  “看來我等說了你必然不信,便請一個你信服的人與你說說。”

  看着單廷圭態度生硬,一時無法溝通,古浩天想想與其自己硬說,還不如讓更合適的人來,幾人便暫退了出去。

  單廷圭本以爲要費一番口舌的,沒想到這此人恁乾脆的退走了,他倒有些不解了。正詫異時,突見外頭又進來一人,仔細一看,卻嚇了一跳,隨即驚呼道:

  “定國兄弟,你咋在此!”

  “此事說來話長,起因卻全在兄弟身上。”

  魏定國來時已被告知所見何人,他也不驚訝,於是從出兵到敗北再到入莊,從頭到未說了一遍。

  “恁說!這曾頭市確是女真人的窩點?曾家也是死有餘辜?”

  單廷圭聽了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覆的問道。

  “絕不會錯,即便是行賄賬本、往來書信可以造假,但山川地圖、女真盔甲

  ,一時間誰也造不了。這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觸目驚心啊!”隨後,兩人愣愣的對坐着,也不知想着什麼。良久之後,魏定國先開了口。

  “廷圭兄弟,下頭有何打算?”

  “在下一個階下之囚,能有何打算,聽之任之吧!”

  “這個古小官人非同常人,他若要置你、我於死地,何須這般麻煩,一刀兩斷豈不簡單。”

  “那定國兄弟以爲他是何意?”

  “眼下還不敢斷定,不如等會請他放我等歸去,看他如何回覆,或可知一二。”

  “便按兄弟意思。”

  當下,兩人有了計較,魏定國便通知門外護衛,請古浩天相見。

  古浩天等人在一旁的房間裏沒多久,便見護衛過來稟報,幾個人隨着又回了過來。

  “小官人,先前凌州官府受曾家矇蔽,與貴莊園起了干戈,如今曾頭市的事情已經真相大白,請允許我兄弟兩人回凌州向張太守稟明事實,消除誤解。”

  魏定國見古浩天進來,立即起來說道。

  “張太守!張太守會對我這個“賊冠”消除誤解嗎?他與曾家關係如此親密,恐怕還要替他們伸冤報仇呢?”古浩天冷冷的嘲諷道。

  魏定國與單廷圭聽了卻一臉的羞愧,想到曾家賬本上,張太守密密麻麻的受賄記錄,兩人只覺得臉皮發燙,再也不好意思開口了。但是正當兩人覺得無望之時,卻聽眼前的少年人說道:

  “兩位團練使若真要回去,我也不便阻攔,只是曾頭市諸般事宜便由我莊園處置,希望兩位莫要再插手。”

  兩人一聽頓又一喜,至於曾頭市本是他們辛苦打下的,況且又是外番奸細,自然要由他們處置,當下魏定國便承諾道:

  “曾頭市是貴莊園攻下,一應罪證自當由你等收起上交朝廷領功,我等絕不干涉。”

  單廷圭坐於一邊一直沒有開口,這會見這個少年人大大方方的把自己這個“戰俘”給放了,不由的心生感激。但一想到兩千人出來,只自己一個回去又覺沒臉回去,可有心想討要手下一併回家,卻又難於開口,一時糾結不已。

  “單團練使有啥想法,不妨直說。”

  正在單廷圭爲難之時,卻聽的古浩天開口了,他擡頭一看,只見這個少年人微笑的看着他,並無一絲輕看之色,不由的壯起膽子,囁嚅的說道:

  “在下尚有千餘手下,當日隨我一起到了貴軍,不知可否?可否……”

  “無妨,團練使盡管帶回便是。”

  單廷圭話音未盡,便聽的那個少年人已經答應了,他突地一怔,立時打心底裏升起一股暖意,隨即站起身子,恭敬的行了個禮,真誠說道:

  “玉面孟嘗之名果不虛傳!在下之前多有得罪,望小官人多多擔待。”

  “之前互不相識,兩軍對壘,那有什麼得罪之說,兩位隨時去曾頭市的兵營領人便是。”

  古浩天說罷,叫過卞祥讓他領兩人過去,魏定國與單廷圭再三感謝方纔離去。

  且說凌州府衙之中,張太守正陰沉着臉與師爺商討解決曾頭市的辦法,連日來他兩次派軍出征討賊,想不到兩位得力干將居然先後投敵,這讓他憤恨不已。可是本州已無精兵可派,他正想着發公文從外州調兵,把這兩個叛賊捉拿歸案,以消心頭之氣。

  然而正欲行文之時,卻聽得外頭進來稟報,魏定國與單廷圭兩位將軍帶兵

  回城了。張太守吃了一驚,還以爲自己聽錯了。隨後又有屬官來報,兩位將軍已入兵營,正朝府衙過來。至此他纔敢相信,可是又糊塗了,這滿城的傳言的投降莫非是假的!一時困惑不已。

  稍後,張太守在府衙裏接見了魏定國、單廷圭兩人,他冷冷的問道:

  “兩位征戰多日可有收穫?”

  “不瞞太守,我倆與梁山莊園對壘兩日並無勝負,但今日卻探的一驚人消息,趕緊回來稟報。”

  “何事驚人?”

  “那曾頭市曾家卻是女真人的奸細!”

  “胡扯,曾家雖是北邊人,但一直安分守己,幾時成了女真奸細!”

  張太守見說,立時張口便罵。

  “不敢欺騙太守,實是我等掌握了確鑿的證據。”

  說罷,魏定國說了曾家密庫中見到的種種物證,並說相關證物全在軍營之中,可着人送來呈上。

  “你等證物從何而來?”

  張太守好似想到什麼,緊張的問道。

  “昨夜梁山軍隊攻入了曾頭市,凌晨時在下與單團練兩人截了其後軍,得了數車物資,裏頭全是此物。”

  這魏定國與單廷圭離開曾頭市之時,專門要了些證物,爲的就是應付張太守,這時果然用上了派場。

  竟然還有此等事情!張太守聞聽之下一時竟愣住了,卻見其臉上陰晴不定,也不知想些什麼。

  “探子回報說,兩位團練使降了梁山賊寇,不知可是事實?”這時邊上那個師爺突然陰陰的問道。

  張太守好似一下子醒了過來,緊接着冷冷的說:“此事兩位如何解釋?”

  “所謂投降皆是謠言,單將軍不過是被梁山人馬圍困而已,在下趕到便解圍出來。”

  這託詞也是兩人路上商議好的,所以魏定國說來也毫不費力。

  張太守聽了卻不置可否,他沉思一會便令兩人回去把曾家物證解押到州衙來,至於陣前是非且待日後查明再說。

  且說魏定國與單廷圭離去之後,張太守與師爺密議良久,都覺得曾家若確屬金國奸細,則自己與曾家多年往來必定會留下破綻,不若先下手爲強除去兩個禍害。

  當晚曾家的證物送到州衙,張太守與師爺兩人親自驗看,卻並無涉及自家的證物,但仍然心有不安,認爲必是魏、單兩人私自存留倚以自保,便密議了一條毒計。

  次日午間,張太守爲慶賀拔除境內女真窩點,在州衙擺了酒席宴請魏定國與單廷圭兩位功臣。酒過數巡,他突然說道:

  “本官昨日詢問數位出征曾頭市的將士,他們都說,單將軍曾經兵敗被俘,魏將軍也曾與梁山賊冠並肩入營,不知兩位昨日所言破圍解困、截殺後營可是屬實?”

  魏定國見張太守突然轉變了話風,心生警覺,隨即迴應道:“下頭兵士不知內情,所言不足以信。”

  “事到如今還敢狡辯,你以爲本太守爲官數十年,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聾的不成!”

  那張太守突然暴怒,只見他把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瞬間兩邊廂房裏涌出一羣衙役,七手八腳的把魏定國與單廷圭兩人捆成糉子一般。

  “此兩人私通梁山賊寇,罪大惡極,重枷了下入大獄,明日解住京師,申達朝廷。”

  張太守一聲令下,那羣衙役也不管兩人如何喊冤,連拖帶拽就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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