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攻陷凌州
彭其昌原本是火營的都頭,深受魏定國的信任,但也正因爲這一點,他在此次的洗牌過程中遭到了極大的壓制,原本風光的上營都頭,卻成了輜重營的十將。這些日他憋着一肚子的邪火,卻無處發泄,只能每天到軍營前的小酒館借酒消愁。
這日傍晚,彭其昌下值之後照例又來到這家酒館。他點了二碟菜,打了兩角酒,坐在大堂的角落裏自顧自的喝起悶酒來。
“彭都頭一人在此喝悶酒,何來樂趣,何不請貧道同飲兩杯。”
正此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彭其昌擡頭看去,對面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個道士。他怔了一下,隨即冷冷的的說道:
“自家沒這個閒功夫,快快離去!”
“都頭倒是性急!”
那個道士笑了笑,卻不以爲意,只見他從懷裏淘出一個信封,放在彭其昌的面前,說道:
“貧道公孫勝受魏將軍之託,前來與都頭送信。”
“魏將軍!那個魏將軍!”
彭其昌聞聽愣了一下,隨即瞪大眼睛驚訝的問道。
“都頭看信自知。”那道士淡定的說道。
彭其昌見說,也不再遲疑,立即掏出書信細看起來,片刻之後,他放下了書信,猶自不信的問道:
“信裏所說確是屬實?”
“都頭莫非認不得魏將軍的筆跡?”
“自然認的,只是事情太過突然,實有些不敢相信。”
“魏將軍也恐都頭不信,卻是另有交待。”
那道士說罷又掏出一信,彭其昌接過看了,竟是火營的火器清單和作戰方式,這兩樣東西是火營的機密,知曉者不多,當時他再無懷疑,立時起身行禮說道:
“其昌代火營五百兄弟,謝過道長對團練使施救之恩,我便遵魏將軍之命,下面全聽道長吩咐。”
“魏、單兩位將軍的解救卻是古小官人一手策劃,貧道不過是跑腿傳話之人。敢問彭都頭,火營、水營裏頭,可以信的過的兄弟還有多少,以都頭出頭可聯絡多少人手?”
“營中兄弟如今個個受盡屈辱,只要團練使能回來,誰人不聽他的,俺今晚便去聯絡,明日與道長回信,水營那邊遭遇也差不多,我與他們的蔣都頭最好,先去探探口氣再說。”
“如此最好,明日午時便於此處見面。”
公孫勝見彭其昌應了,與他約了見面時間,便自行去了。
次日中午,彭其昌帶着水營那個叫做蔣得勝的都頭,一起來到酒館與公孫勝見面,都說下頭兄弟俱已聯絡,無一不歡欣鼓舞,只待一聲令下。公孫勝見事情順利,便把早已議定的計策細細交待了。
隨後,時遷先後潛入魏、單兩家之中,把兩封家書送到各自家人手裏,又作了相應的交待,兩戶人家自然興奮異常。
下午未時,正是春困最濃之時,凌州城西門,一夥值守的士兵個個昏昏欲睡、哈欠連天。正此時,彭其昌帶着七、八個士兵從城門邊經過。
“彭十將,那裏去?”這時
一個守城門的步軍都頭正好看見,立即開口喊道。
“我等奉命巡邏街市。”彭其昌趕緊停下來,跑過去點頭哈腰的回道。
那個都頭見狀心裏得意不已,想不到這個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上營都頭,如今見了自己這守城門的也恁地低三下四,於是便傲慢的吩咐道:
“本都頭今日乏了,你等代爲值守城門片刻。”
“我等奉命巡邏,恐怕不妥。”
“如今城裏太平無事的,巡邏個鳥,先且值守於此,待老爺緩過神再放你去。”
那個都頭見彭其昌等不敢頂撞,愈加囂張,強命幾人過去守城門,自己帶着部下回營房睡覺去了。
彭其昌等人無奈,只得乖乖的前往上崗。然而便在這些人值守之時,西門外連續來了幾個大商隊,相繼有數百人、幾十輛馬車進了城來。
直到申時未,那守城的都頭才帶人慢悠悠的過來換崗,卻不知他們片刻的愜意,已經給凌州城帶來了致命的傷害。
那彭其昌交割完差事後,匆匆趕到一處私宅,卻見院子裏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但這數百人整整齊齊的席地而坐,竟然一點聲息都沒有。他穿過人羣來到一個房間裏,只見裏頭坐着數人,除了相熟的道士公孫勝,想不到老上司魏定國、單廷圭也在裏頭,另外四人,據介紹都是梁山的頭領,分別是蕭嘉穗、李逵,楊再興、鮑旭。
“其昌,火營兄弟們聯絡的如何?”
魏定國已知道火營被拆散的事情,他對這個自己經營多年的特殊營頭十分上心,一見面就詢問。
“將軍放心,兄弟們都惦記着你的好,聽說你要回來,大夥正興奮着呢!”
“蔣得勝和水營的人手呢?”
單廷圭沒見到水營的人過來,這時在一邊聽了,立即焦急的問道。
“單將軍不必着急,水營的兄弟也已聯絡好,兩營人手約定酉時末在營裏會合,得勝兄弟在那邊坐鎮呢。”
“如此便如!”
單廷圭聽了長出一口氣,方纔安下心來。
且說蕭嘉穗是今日城裏行動的負責人,他在旁邊聽了三人的對話之後,對水、火兩營的狀況基本有數,但擔心到時萬一事有變化,兩個都頭壓不住,便着魏定國、單廷圭化裝成士兵隨彭其昌回營,約定酉時末,魏定國帶火營控制西城門,單廷圭控制兵營。
很快天色漸暗,凌州城的街巷上,行人也慢慢變少。西城門口,那個值守的都頭剛剛命手下關了城門,但心裏卻仍然在回味着下午佔的便宜,他想着,如今營裏這種人不少,得想辦法跟上頭要一些過來使喚使喚。
正在這都頭打着小九九之時,便見遠處一隊軍士過來,領頭的正是下午的那個十將。
咦!這廝莫非知道老爺的心思,過來幫忙值夜不成。
這都頭見狀大喜,開口正要喊他過來,可是馬上就發現不對,那個十將的背後,竟然源源不斷的跟過來數一大羣人手。
他們這是要幹啥!那都頭正困惑之時,便見一個魁梧的漢子來到他的跟前威嚴的說道:
“帶你的人手回營房去,城門由我們接管。”
“你……”
“怎麼!不認得本官了!”
那都頭這時猛然發現這人竟是前幾天枷着出城的魏將軍,頓時想到了什
麼,霎時間冒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點頭應了,收攏手下兔子似的跑回營房去了。
“其昌,帶人手打開城門,其他人分頭控制各處要害,若有不明人員靠近,不聽勸告者格殺勿論!”
魏定國一聲令下,各隊人手立即分赴各處,片刻之後西城周邊便成了閒人免進禁區,隨後西城門在暮色裏緩緩打了開來。
西門外,古浩天領着三營騎兵和一營步兵,靜靜的立在曠野裏,酉時未,一串煙花在凌州西門的城頭升起。
“進城!”
古浩天一聲令下,策馬揚鞭第一個衝了出去。
凌州城裏,正是入夜時分,除了酒館歡場,普通百姓們大多已經準備安歇。然而便在此時,從西城門方向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沿街的人們好奇的打開窗戶、門縫看去,只見一隊長不見尾的黑甲騎兵,提着雪白的長刀從街道上馳過。這是那來的軍隊!衆人心裏揣測着,卻紛紛關門閉戶不敢露面。
馬勥率領近半的步兵三營最後抵達,隨後他立即接替了魏定國守在西城門,而魏定國與火營的五百人立即往州衙趕去,他們都急於找到那個讓其蒙受屈辱的張大守。
兵營裏,蕭嘉穗帶着李逵、楊再興、鮑旭和橫刀營、親衛營、枯樹山組成的五百人手,以及單廷圭的五百水營士兵,正在和數千凌州官兵緊張的對峙着。
那兩個張太守新任的團練使,晚間得親信稟報,說分散在各營的水、火兩營士兵突然一起出去了,這兩人覺得奇怪,立即召集人手前來查證,卻發現本該去京城服刑的單廷圭帶着水營及一夥陌生人守在營門口。
不好!這廝反了!
兩位新團練使立即感到不妙,隨即派出親信集合營中數千官兵,直赴營門口過來。
“橫刀營出列!”
蕭嘉穗怎會在這個關鍵時刻讓這些人出去,他一聲厲喝,李逵迅速帶着三百多橫刀兵上前三步,瞬息間立成兩排橫隊,長刀斜握直指官兵,只見那閃亮的刀鋒在暮色裏冒着逼人的寒氣。
數千凌州官兵在一剎那震住了,竟沒有一個敢在橫刀營的刀鋒面前前行一步。
“直娘賊!全是孬貨!都給我衝上去,誰敢退縮軍法侍候!”
在兩個團練使聲嘶力竭的叫喊下,數千官兵好不容易組成一個陣形,但橫刀營的長刀剛剛見了鮮血,外頭就響起密集的馬蹄聲,數千騎兵黑壓壓的從營門口殺進來。營中官兵剛剛聚攏的一點信心,一下子散個乾淨。
便在此時,單廷圭出來動員道,我等此次只拿與張太守狼狽爲奸的惡徒,餘者若不對抗全不追究。官兵聞聽一時間便散走了大半,那兩個團練使眼看走脫不了,只得垂死掙扎領着數百親信冒死衝殺過來,但只盞茶時間便在橫刀營面前灰飛煙滅,餘下的觀望之人,立即一鬨而散。
而州衙之中,張太守剛剛得到外頭暴亂的消息,火營的五百人便攻了進來,他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迎面而來的魏定國一刀兩斷。
是夜,凌州城裏一片混亂,州衙、庫房、兵營到處傳來喊殺聲,普通百姓不明真相,個個戰戰兢兢的躲在家裏,而稍知內幕的,更是怕受牽連深藏不出。
第二天黎明前,騷動了一夜的凌州城才漸漸平靜,但隨後傳出的消息,便讓人驚訝。原來是魏定國與單廷圭兩位將軍不滿張太守的處置,回城帶兵造反了,據說張太守被當場殺死,府庫也被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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