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 偏將王定
於是這王定得到命令之後,整整忙乎了一天,才把一應的防範措施值班人手安排妥當。這日傍晚,他想着日後可能要常常守在營裏了,得抽空回家說一下,於是交待完一應事務後,便出了軍營往家裏去。
王家便在軍營附近的小巷裏,只半柱香時間,王定就到了巷口,想想接下來回家難得,便拐進街邊的一家熟食店,買了一隻薰雞和一袋滷肉,準備拿回去孝敬老孃。然而,正當他提着兩包熟食迴轉到街頭時,突見一輛華麗的馬車急馳而來,他閃避不及,身體被馬車颳了一下,兩包熟食頓時灑落一地。王定急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子,卻見那車上之人並無下車,反而那個架馬的漢子,探出頭來狠狠的罵了一句,
“冒失鬼,眼睛不看路,尋死啊!”
“直娘賊!還未找你算賬呢,居然教訓起老爺來了。”
王定一聽勃然大怒,搶上兩步,一把便把那車伕拉下來,隨即便是一頓老拳。那漢子那受的了王定的手段,只數下便喊天叫地。
“何人無禮,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當街行兇,全不怕王法嗎?”
那王定正痛快之時,卻見前頭出現兩個男子,料想必是車上之人,卻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他一把那漢子扔在地上,冷冷的說道:
“老爺還未向你們討公道呢,倒兇起我來了,你等大街之中,急馬而過傷害路人,可是想到王法。”
“咦!一個賊配軍竟然敢教訓起老爺來,便是李成、聞達兩位將軍見了我也是客客氣氣的,你一個甚麼狗東西,也敢在此亂吠。”
當前一個男子見王定穿着一件普通的軍服,卻對着他大聲斥責,一時大怒,便指着他破口大罵起來。
“這位可是府衙的張孔目,你小子若是識相,趕緊過來賠個不是,不然有你苦喫。”
這時立於一邊的另一個男人搭腔道。
王定本欲發火,這時聽說眼前之人是府衙的孔目,心想這廝難怪這麼囂張,原來是有倚仗的,一時便收起爭勝的心思,但畢竟不服,嘴裏卻說道:
“既是府衙裏的孔目,更應遵守法紀纔是,在下行的端立的正,見了誰也是不怕的。”
“小子你只管死鴨子嘴硬,有能耐的只把名字報上來,老爺呆會必讓你好受。”
那個張孔目見一個下賤的軍漢竟敢對他不敬,不由大怒。
王定自己並無過錯,又有一個偏將的身份,那裏怵他,便說道:“在下王定,便待如何!”
“老爺記下了!”
那張孔目冷笑一聲,上了馬車去了。
王定站立片刻,見那馬車遠去了,才滿腹不快的朝巷裏過去。但前過不遠,卻見老僕王修在門外朝這邊張望着,他不由有些奇怪,便快走兩步過去。
那王修見着忙迎過來,卻在其耳邊悄聲說道:“小乙哥來了。”
“小乙!那個小乙?”王定見說愣了一下,卻想不起這個人來。
“郎君莫非忘了,兩年前在飛虎峪救了我們娘子的那個恩人。”
原來是他!王定見說突然從腦
子裏想起一人來。原來兩年前,王定剛剛升任爲偏將,收入漸漸增多,便在城裏置了一座宅子,派人把在老家的母親、妻子接來團聚,不想經過飛虎峪時,卻遭到一夥歹人的搶劫,好在當時有一個少年壯士經過出手相救,才使她們倖免於難。王定知道此事後,曾多方打聽此人,想要報答恩情,但當時卻只曉得他叫做小乙,並無其他信息,數次打聽無果之後,也就慢慢的淡忘了此事,想不到今日卻找上門來了。他不由問道:
“可曾說些甚事?”
“只說尋郎君有話要說,並未說其餘的,如今正在堂廳裏坐着。”
“便進去瞧瞧。”
王定說着,打頭進了屋子裏,隨即便看見老母陪着一個風流英俊的少年坐在中堂裏閒話。王母見兒子進來,起身把恩人介紹後,自己便抽身退去了。
“恩人兩年前救了在下一家老小,一直不敢相忘,只是多方打聽無着,心裏甚是過意不去,今日有幸見着,且受在下一禮。”
兩下見面之後,王定便深施一禮。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在下原本也不該來打擾,只是今有一事不得不前來求將軍相助,只的厚顏上門了。”
這個小乙也是一個穩重人,雖說是有求於人,但也說的不亢不卑。
王定見了心裏不由驚訝,頓覺得這個少年非同一般,當下便說道:
“恩人有事,但說無妨。”
“在下本名燕青,因排行第一也叫燕小乙,卻是盧員外的家僕,前些日員外被李固那廝陷害,如今收押於官營之中,只因深恐其遭人暗算,便求到將軍這裏來。”
那王定在聽的燕青自報爲盧員外家僕時,已經想到他今日來家所爲何事了,只是心裏十分震驚,那盧俊義轉移到軍營來關押事涉機密,這個燕青一個家僕又如何得知。隨即又聯想到路上的遭遇,那甚麼張孔目平時從不到軍營裏來,這盧俊義一過來,他馬上就跟着來了,莫不真如這個小乙所說的,有何不良企圖。當下便問道:
“恩人卻是從何處知道盧員外關押在軍營之中?那個李固又是甚模樣的人?”
“不瞞將軍,自我家員外蒙冤入獄後,在下也多方設法託人照料,府衙裏頭也結識幾個要好的兄弟,前日便有消息傳來,說是盧員外轉移到了軍營裏頭關押,在下想着王將軍正在軍營裏,其他又不曾有甚親近人物,便前來麻煩了。至於那個李固,卻是一個二十五六年紀,油頭粉面、油嘴滑舌的小人。”
王定見說方始明白原來是府衙裏的人內部泄漏了機密,但立時想起張孔目身邊的那個男子,想來便是李固此人了,一時不由費了思量,想那兩人此時去了軍營,必是去尋聞達、李成兩位將軍,自己一個小小偏將又那裏有恁大的能耐救的他出去,可是這邊又是他家小的救命恩人,一時不由的爲難了。
“在下也曉得王將軍爲難,卻沒有他求,只請王將軍關照一些,莫讓俺家員外在牢裏頭受苦受累,讓外人設計害了性命。”
這燕青並沒有想到李固這一出,只是看出王定的爲難,便開口說道。王定一聽對方只是讓他照看一些,心想應該不是太大難事,正好可以做個順水人情,立時點頭答應了。燕青聽大喜,留下了五十兩金子,只說請幫忙買點東西給員外補補身子,然後便告辭去了。
話說這盧俊義關在府衙大
牢裏頭,有蔡福、蔡慶兄弟照看着,過的好好的,卻爲何突然要轉到軍營裏頭呢?原來是古浩天等擔心衙門裏頭大小官吏衆多,獄卒衙役也各具背景,畢竟不好控制,萬一有個什麼臨時變故來不及應對。而燕青正好又說軍營裏頭有個偏將與他過交情,幾人商量之後,便託蔡福之口把此事報於那張孔目,而蔡家兄弟手裏捧着這一個燙手山芋,早巴不得將他交出去,得到傳話之後,便盡心盡力的把此事給辦成了。
而張孔目卻又把此信息偷偷的買給了李固,並誆了他一大筆銀子,然後裝模作樣的帶他去一趟軍營,只是沒想到半路上遇到了王定,生了一肚子悶氣。
燕青說服了王定,興沖沖的出了其家便要去報到於公孫勝,可到了巷口之時,卻見的幾個軍士進來往王定家過去,不由心生疑惑,又轉身跟了過去。未幾便見王定跟幾個軍士出來,只聽的幾人談論着,說甚麼張孔目在李將軍面前將他告了,讓他過去小心回話。
莫非又起什麼變故!燕青聽了心裏不由納悶,他在後頭跟了一段,再也聽不到什麼,便拉去找了公孫勝,兩人一起去了城外的客棧,誰知古浩天等人一早出去,卻還沒回來。
且說古浩天一行人打扮着商人,一路自大名府往東行走過去。他記的北京城東南數十里官道之上,有幾處險要的所在,分別叫做槐樹坡、飛虎峪、庾家疃,原《水滸傳》中梁山人馬來戰大名府之時,一路上正時在這幾個地方與官兵作戰。
一日時間衆人依次察看了三個地方,出城二十五里便是槐樹坡、倒也不是甚非常險要之處,只是那飛虎峪實在是一個險峻所在,只見數座山峯夾峙着一條官道,曲折蜿蜒約數裏的長短。那些山峯看似不高,但若於其中設伏或堅守,想順利通過卻是萬難,出了峪口是一塊靠着山的開闊地,便叫做庾家疃。
許貫忠與吳用兩人身負制定作戰計劃的職責,因此一路看的分外仔細,待回程之時,兩人對着飛虎峪一處地形又商討着什麼。而正此時,便見兩騎官兵從一側過來,對着衆人兇狠的叫喊道:
“官兵行事,閒人迴避!”
這時,衆人才看見,原來飛虎峪裏的一處開闊地上,不知幾時已立着一隊官兵,正在那指手劃腳的。古浩天與許貫忠、吳用等人對視一眼,都明白這官兵也看中此地要在此紮營了,也不便多留,一行人當下便準備的駕車回程了。
而此時,卻見前頭大道上一道煙塵升起,一騎驟馳而來,片刻便到了跟前,只見他遠遠的就朝官兵裏的一人喊道:
“提轄使,王定將軍有麻煩了,趕快回去看看。”
頃刻,便見一員將領騎馬出來,衆人看去只見身高七尺長短,面圓耳大,脣闊口方,腮邊一部落腮鬍須,左帶一張弓,右懸一壺箭,手裏橫着一柄金蘸斧,坐下一匹慣雪白馬,端的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只見兩人對話數句,便見那將領快馬朝城裏過去。
定然是急先鋒索超了!且說古浩天方纔見着那人之時,便想起北京城裏的一員驍將。而正思想間,便見他匆匆去了,心想莫非軍營裏起了什麼變故。
而這時許貫忠在一邊悄聲說道:“小官人,剛纔那報信的軍士,似乎說到王定二字。”
古浩天見說,突然想起了一事,立時便吩咐回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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