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 浴血飛虎峪(上)
大約又過了柱香時間,數千人在峪中的狹窄之處修了一個簡要的防禦陣地,又陸續收攏七、八千人的潰兵。李成剛剛鬆了一口氣,卻聽的山谷外馬嘶人喊,隨即有親兵來報,梁山追兵到了。他頓時心裏一緊,就想着留張經斷後,自己趕緊跑路,然而便在此時,只見外頭一個官兵連滾帶爬的闖進營來,驚慌失措的稟報道:
“都監,大事不好,飛虎峪出口已經被賊兵佔領,我們退路被堵了。”
“甚麼!飛虎峪出口那來的賊兵!”
李成見報,“嚯”的站了起來,他兩步搶到那士兵跟前,一把將其提了起來,惡狠狠的叫道。
“此等大事小的怎敢虛報,適才得了都監吩咐,小的便帶兩個兄弟,快馬趕往槐樹坡調援兵,誰知到了飛虎峪出口是,卻見谷口已經築起一道寨牆,外頭黑壓壓的守着一羣人,小的不敢莽撞,着王二過去打探,誰知只到了跟前,便聽那頭說“送死的來了”,可憐那王二便被一槍穿了個窟窿,小的當時嚇呆,也不敢多留,趕緊回來稟報了。”
“那梁山賊兵莫非飛過去不成!”
李成這時不得不相信了,只見他手一鬆,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猶如泄了氣的皮球。
“都監,此時不是糾結的時候,得趕緊拿個主意,不然我等便全部葬身於此。”
這時,邊上一個偏將焦急的說道。
那李成聞言,瞬間回過神來,他思索片刻,臉色漸漸猙獰起來,只見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直娘賊!梁山賊寇既不讓老爺好過,老爺也不會讓他們快活,便是傷亡殆盡,也要拼個魚死網破。傳令張經,命他領三千人守於峪中,不到天亮不得後退一步,老爺便帶五千人去谷口,看看那梁山賊寇到底是不是鐵打銅濤。”
那傳令兵得令,立即轉身欲去,卻又被李成叫住,只見他又吩咐道:
“你便告知張經那廝,飛虎峪出口已被賊兵堵住了,老爺我親自去攻打,他若是有甚偷奸耍滑的小心思,到時大家一起死個乾淨。”
原來李成知道自己部下的德行,便把陷入絕境的底子透給他,絕了他們後退的心思。
隨即飛虎峪的營地裏一陣忙亂,李成親帶五千官兵快速離去。而張經得到傳令之後,也是一時愣住,他反覆確認消息無誤之後,也只得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不過這廝也是一個有心計的人,他立即將此消息傳達給留守的三千人,一衆官兵聞聽退路已斷,反而起了拼命的決心,峪中陣地一時倒堅固起來。
且說陷官兵于飛虎峪關門打狗,本是古浩天與許貫忠、吳用等人一早設計的策略。昨日下午,梁山莊園兵馬佯敗後撤數十里,製造了無力反攻的假象,再利用梁山護衛隊過硬的個人素質,分兵兩處快速插上,堵住兩端。北京官兵果然上當,庾家疃的夜襲非常的順利,數千官兵全部被
裝進了袋子裏。
那欒廷玉打透中軍後,立即帶着騎兵八營一路急追,直過了半個時辰之時,纔看到前頭燈火通亮聲音嘈雜,心裏大喜,想着終於被自己給追上了。於是他命令全體隊員下馬,組成進攻隊形攻擊過去。
那黃信手持喪門劍,親自充當箭頭,欒廷玉坐鎮陣後指揮全營。只半柱香時間,官兵陣線便搖搖欲墜,但眼看着其防線將破之時,突聽的官兵陣營裏一陣喧鬧,隨即那些原本無心戀戰的官兵,卻如打了雞血一般驍勇了起來,騎兵八營的進攻竟一時受阻,雙方疆持在了那裏。
而飛虎峪北端,梁山莊園的步兵一營、二營,昨天入夜之後,在馬靈的帶路下,一個多時辰飛奔五十多里路,趕到了飛虎峪的出口處,隨即利用當地的材料,以及情報處早先準備的一些斷木石頭,在谷口構築了簡易的工事,而後兩營派出警戒,立即抓緊就地休息。此後一直到了下半夜寅時末,不斷的有零星潰兵過來,縻勝、孫安便知戰事臨近了,立即指揮兩營進入陣地。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李成帶着大隊人馬殺到谷口,這傢伙知道時間不多,也不試探,立即組織大隊人馬輪番衝擊,一時間谷口殺聲沖天,血肉橫飛。
飛虎峪北口呈喇叭狀,縻勝、孫安兩人選的陣地在距離出口大約裏許的一個險要處,兩營各守一側,兩千人在那裏設了一個薄薄的防禦陣地。這時在如晝的火光下,兩排士兵長槍有規律一刺一收,不斷的收割着官兵的性命,馬麟與劉唐兩人突前指揮,及時化解着各處險情。
“嘿嘿!要緊之處,小官人還是信任咱們老營,在莊園裏憋了好些日子,今晚終於痛快一場。”
縻勝立於陣後,眼睛盯着前方的戰況,嘴巴卻不停歇。
往日裏古浩天下山作戰很少帶兩一、二營去,這次遠征大名府,須要大量人手才帶上他們,昨日安排兵力時,考慮到長途奔襲這兩個營老兵多一些,便點了他們的將,當時讓這兩人高興不已。
“現在還不是得意的時候,依我看官兵狗急跳牆,必會與咱們拼命,總的先守住了,日後纔有本錢在兄弟們跟前吹牛,不然以後咱們可是一輩子也擡不起頭來。”
孫安相對穩重,不敢過於樂觀。
“兄弟放心,若是今晚扎不住這個袋口,俺縻勝便死在這裏,日後也輪不到兄弟們恥笑了。”
縻勝卻是毫不在意,根本不把對方看在眼裏。
然而就在兩人談話之時,前方的戰況陡然緊張起來。原來李成看看分批進攻成效不大,便改變戰術,把官兵結成團,好似一個肉碾子一般碾壓過來。一、二營都是長矛兵,面對這樣的進攻方式,頓時有些手忙腳亂,傷亡也漸漸增多起來。馬麟與劉唐兩人在陣前東奔西走到處救火,奮力維持着防線的完整。
“官兵瘋了,只要挺過這一陣子,他們便沒轍了。”孫安看着眼前殘酷的戰況,冷靜的說道。
“瘋了纔夠味呢,不然俺都懶得出手呢?兄弟你在這裏守着,俺先上前頭瞧瞧去。”
縻勝安捺不住,提起巨斧,帶着一隊人手便要上去。而正在此時,卻見後方一個警戒的探子,急急的跑了過來,緊張的報告道:
“兩位營長,後方兩、三裏的地方有一片火光朝這裏靠近,似是大名府的官兵。”
“不好!必是槐樹坡留守的官兵過來了!縻兄,此處便交於你,我帶一隊人上去堵截。”
孫安頓想起出發時許貫忠提醒的可能出現的變故,不敢輕視,立即便要帶兵去攔截。
縻勝這時也嚴肅起來,只見他一把拉住孫安,說道:
“殺人我內行,堵截之事便由我去,這裏責任重大便請兄弟費心。”
說罷,他也不給孫安回話的機會,叫上一營的三百預備隊,一聲“跑步走”,便隨那個探子去了。
卻說槐樹坡兵營留守便是李成的堂侄叫做李濟,這日下半夜睡的正香,突被手下叫醒,說是飛虎峪方向火光沖天,似有廝殺聲傳來。他吃了一驚,心想莫非前方戰事出了變故,便連忙起來,一邊派出探子打探消息,一邊集合隊伍準備前去接應。也只半個辰,那探子便趕回來稟報,說飛虎峪出口戰事激烈,好像是李都監他們被堵在谷裏。李濟一聽大爲焦急,那個李成是他的族叔,日後的前程可全在其身上啊!當下立即點了留守的一千官兵,迅速往飛虎峪趕去。
一衆官兵匆匆趕了半柱香時間,便遠遠看見了喊殺沖天的飛虎峪,李濟已經斷定必是自家叔叔被困谷中了,雖然不明白這圍困的隊伍從何而來,但當下卻是救人要緊。他立即命令隊伍跑步前進,準備從背後發起突然襲擊。然而只前出了百餘步,卻見前方的黑幕裏突然冒出一羣黑漆漆的人影。
“來者何人?”李濟連忙收入腳步,高聲喊道。
“卻是你家老爺!”
隨着回話的聲音,一個面目猙獰的大漢出現在官兵面前。只見他手持一把長柄開山大斧,身穿精鐵板甲,帶着一羣長矛兵,凶神惡煞一般赴了過來。
“立陣!迎敵!”
李濟見狀,一邊大喊整隊,一邊提起長刀迎上前去。可是他卻是過於低估了對手的能力,當長刀接觸到那柄開山大斧時,才明白什麼叫做絕望,只是他連絕望的時間也沒有,便已經身首異處了。
主將一招斃命,身後的一衆官兵頓時愣住了,然而不待他們清醒過來,對面一排排閃着幽光的矛尖已經出現在身前。
“上步!直刺!”
隨着那個惡漢的一聲暴喝,官兵的陣前立即倒下了數十人,但是接下來的進展卻更讓這些官兵膽寒,那羣漢子在那個惡漢的指揮下,一排排隊伍交替上前,長矛遞出之間,大名府的官兵便如收割的麥子,一茬茬的倒了下去,只片刻時間,官兵陣前倒下了百餘人。
“鬼啊!遇見鬼了!快快逃命!”
當那個惡漢催魂的聲音再次起時,一個官兵大叫一聲,轉身便跑。而他的這一舉動,卻似一個致命的瘟疫,迅速的傳染了整個隊伍,瞬息間所剩官兵逃的一乾二淨。
“直娘賊,恁不經打,累的老爺白擔心一場。”
縻勝立於道中,看着快速消失在黑暗裏的官兵,輕蔑的罵了一句。隨後留下五十人守道中,自己立即帶兵趕回峪口陣地,那裏正是最爲關鍵的時刻,他卻不敢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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