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 孽鏡地獄
我拄着破邪劍，喘息未定，胸口仍隱隱作痛。
十二樓五城之力的爆發雖將鬼王徹底碾碎，但體內經脈卻如烈火焚燒，靈力流轉間帶着撕裂般的刺痛。
葉清歌捂着肩頭的傷口，臉色蒼白，銀慕瑤的不死之軀雖在緩慢修復，卻也無法完全抵禦地獄道規則的侵蝕。
芷若寒倚劍而立，臉上的血痕尚未乾涸。
林雪臉色蒼白，一臉的手足無措。
司馬懿卻是神色淡漠，這段時間他沉默了很多。
林雪與羅剎相互攙扶，腳下的鐵砂刺得她們步履蹣跚，唯有狐仙依舊神色冷峻，周身金紅光暈若隱若現，與這片地獄格格不入。
“九幽，我們還沒脫離危險。”狐仙的聲音低沉而冷靜：“這片地獄道的核心遠不止鐵樹地獄。鬼王雖死，但它的怨念已融入規則之力。你聽……”
我凝神細聽，耳邊果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像是無數冤魂在齊聲低語。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着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腳下的鐵砂開始微微震顫，砂礫間滲出縷縷黑氣，黑氣如蛇般蜿蜒而上，纏繞着我們的腳踝。
“又來了！”林雪驚呼一聲，試圖掙脫，卻發現黑氣如影隨形，愈纏愈緊。
我冷哼一聲，破邪劍猛地插入地面，黑氣爆發而出，化作鎖鏈將黑氣絞碎。
然而，黑氣散去後，地面卻驟然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如巨口般張開，吞噬着周圍的鐵砂與碎石。
我們猝不及防，身形一晃，齊齊墜入裂縫之中。
墜落的過程宛若永恆，耳邊風聲呼嘯，眼前一片漆黑。十二樓五城之力在我體內運轉，金光與魔氣交織成護體屏障，勉強抵禦着四周涌來的陰寒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腳下終於觸及實地。我穩住身形，環顧四周，發現我們已身處一片陌生的地獄景象。
“小心。”
司馬懿看着四周，神色驚駭：“這是更深的地獄投影！卻也是規則演化。”
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荒原，地面由暗灰色的石板鋪就，每塊石板上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如血色蟲豸般蠕動，散發出微弱的紅光。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刺鼻的黴味，夾雜着淡淡的血腥氣。天穹低垂，像是被墨汁浸染的幕布，沒有星辰，沒有裂隙，只有一片死寂的漆黑。
荒原中央，聳立着一面巨大的鏡子。
這面鏡子足有百丈之高，鏡框由扭曲的骨骸與鐵鏈鑄成，骨骸表面佈滿裂紋，像是被烈焰炙烤過。
鐵鏈上掛滿了鏽跡斑斑的鎖頭，每當陰風吹過，鎖頭碰撞發出清脆而刺耳的聲響。
鏡面並非平滑的玻璃，而是一層流動的暗紅色液體，液體如血液般粘稠，不時泛起漣漪，漣漪中隱隱映照出無數扭曲的面孔——那些面孔或痛苦，或猙獰，或絕望，像是被困在鏡中永世不得超生。
“這莫非就是神話傳說中的……孽鏡地獄？”
葉清歌的聲音微微顫抖，她捂着肩頭的傷口，目光死死盯着那面巨鏡。
“沒錯。”狐仙緩步上前，目光冰冷地掃過鏡子：“孽鏡地獄，專懲陽世犯下罪孽卻逃脫懲罰之人。無論你生前如何掩飾，如何賄賂，如何逃亡，死後到了這裏，孽鏡都會照出你所有的罪狀，無所遁形。”
我冷笑一聲，握緊破邪劍：“逃不逃懲罰，與我何干？我這一生，殺妖除魔，問心無愧。若這鏡子敢給我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我便一劍斬碎它！”
話音未落，鏡面突然劇烈波動，暗紅色的液體如潮水般涌動，凝聚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而佝僂，身披破爛的黑袍，手中握着一根骨杖，杖頭鑲嵌着一顆猩紅的眼珠，眼珠滴溜溜轉動，散發出森冷的惡意。
“張九幽……”身影開口了，聲音沙啞而低沉，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的怨氣，“你以爲自己問心無愧？孽鏡之下，無人無罪。你的雙手沾滿鮮血，你的靈魂揹負殺孽，你可敢直面自己的罪業？”
我目光一沉，劍鋒微微一顫：“廢話少說！若有罪，便拿證據出來，別在這裝神弄鬼！”
黑袍身影冷笑一聲，骨杖輕輕一點，鏡面驟然亮起，暗紅液體如瀑布般傾瀉而出，在我們面前凝聚出一幅幅畫面。
這一幅幅畫面，正是我們生前之罪。
尤其是我，更是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這些畫面都是極爲悽慘，讓人只是看一眼，就忍不住動容。
然而我只是看了一眼，就不以爲意的轉過頭，冷笑說道：
“就算我有罪，也輪不到你來審判！”
葉清歌扶着我的手臂，眼中滿是擔憂：“九幽，你別逞強！”
“逞強？”我甩開葉清歌的手，破邪劍猛地一揮，劍鋒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刺耳的嘯聲：
“這地獄道若以爲幾幅畫面就能讓我低頭，那它未免太小看我張九幽了！”
這時天空裂隙中的猩紅光芒驟然暴漲，一股磅礴的威壓如山嶽般壓下。地面劇烈震顫，石板寸寸崩裂，從裂隙中緩緩升起一座巨大的身影——孽鏡鬼王。
孽鏡鬼王足有數十丈高，形如人形，卻無面孔，頭顱上嵌着一面破碎的孽鏡，鏡面殘片反射着詭異的紅光。
它的身軀由無數扭曲的罪魂凝聚而成，那些罪魂的面孔在它身上蠕動，發出痛苦的哀嚎。
它雙手各握着一柄巨型骨錘，錘身上銘刻着血色符文，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陣腥風。
“張九幽……”孽鏡鬼王開口了，聲音如萬鬼齊鳴，震得人耳膜生疼，“你毀我孽鏡，擾我地獄秩序，罪不可赦！今日，便讓你魂飛魄散，永墮虛無！”
“魂飛魄散？”我冷笑一聲，破邪劍橫在胸前，劍身散發出森冷的寒光，“有本事就來試試！”
孽鏡鬼王猛地揮動骨錘，錘頭裹挾着濃烈的黑氣，帶着摧山裂地之勢砸向我。
我身形一閃，十二樓五城之力瞬間爆發，仙城金光化作一道屏障擋在身前。骨錘與金光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金光屏障劇烈顫抖，裂紋迅速蔓延，最終轟然崩碎。
我借勢後退數步，腳下的石板被踩得粉碎，胸口一陣氣血翻涌。這一擊的力道遠超想象，地獄道的規則之力盡數灌注其中，帶着一股撕裂靈魂的惡意。
“九幽！”葉清歌驚呼一聲，掌心翻動，幾張殘存的符紙飛出，金光閃爍，化作一道光幕擋在我身前。
然而，光幕剛一成型，便被骨錘的餘波震得粉碎，她也被震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別管我！”
我低喝一聲，身形再度前衝，破邪劍揮出，劍光如虹，撕裂空氣，直奔孽鏡鬼王的胸膛而去。
劍光中夾雜着魔門黑氣，化作九條孽龍咆哮而出，龍爪撕扯着罪魂的身軀，帶出一蓬蓬黑血。
孽鏡鬼王冷哼一聲，另一隻骨錘橫掃而來，錘風如刀，瞬間將孽龍斬斷，劍光也被震散。我猝不及防，被餘波擊中，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摔在石板上，破邪劍插地才勉強穩住身形。
“不過如此！”我擦去嘴角的血跡，實力全開，“這一劍，我要你魂歸虛無！”
我咬破舌尖，精血噴在劍身上，劍光驟然暴漲。
“破！”
我暴喝一聲，劍光如開天闢地般斬出，天地間響起混沌初開的轟鳴。劍光掠過之處，空間出現詭異的斷層，直奔孽鏡鬼王的頭顱而去。
孽鏡鬼王咆哮一聲，頭顱上的孽鏡殘片驟然亮起，暗紅光芒如潮水般涌出，化作無數罪魂鬼影撲向劍光。鬼影與劍光相撞，金光、魔氣、佛光交織成耀眼的能量風暴，震得整個荒原劇烈顫抖。
劍光與罪魂鬼影的碰撞如天地初開的混沌炸裂，金光、魔氣與佛光交織成的能量風暴席捲整個荒原，狂暴的氣流撕扯着暗灰色的石板，將其碾成齏粉。
孽鏡鬼王頭顱上的孽鏡殘片在劍光的衝擊下劇烈顫抖，暗紅光芒如潮水般涌動，卻無法完全抵擋這股開天闢地的偉力。空間斷層在劍光掠過的路徑上層層疊疊，整個孽鏡地獄的規則都在這一刻被撕裂。
“給我碎！”
我咬緊牙關，體內僅存的靈力如洪水般灌注進破邪劍，劍身發出刺耳的嗡鳴，劍鋒上的精血燃燒成猩紅的火焰，與三重力量融爲一體。
孽鏡鬼王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頭顱上的孽鏡殘片終於不堪重負，裂紋如蛛網般迅速蔓延。暗紅色的液體從裂縫中噴涌而出。
鏡面殘片在劍光的衝擊下寸寸崩解，每一塊碎片墜落時都化作一團黑煙，煙霧中隱隱傳來無數罪魂的哀嚎，它們也在這一刻得到了解脫。
“轟！”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孽鏡徹底碎裂，碎片如暴雨般灑落，砸在荒原的石板上，激起無數塵土與黑氣。
孽鏡鬼王的身軀在鏡面崩碎的瞬間失去了支撐，那些由罪魂凝聚而成的血肉開始蠕動、剝落，露出一具具扭曲的骨骸。骨骸表面銘刻着血色符文，符文在黑氣中閃爍片刻，隨即熄滅，化作一縷縷青煙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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