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3章 一劍斬鬼王
它沒有頭顱,胸腔內是六具以鐵鏈相連的骷髏,每具骷髏分別穿着父親、母親、兄弟、姐妹、丈夫、妻子的壽衣。
當它行走時,六具骷髏同時開口,聲音層層疊疊如冤魂合鳴:"骨血相連......爲何要斷
鬼王看向我們,咧開了嘴:“凡在世時離間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後入鐵樹地獄。樹上皆利刃,自來人後背皮下挑入,吊於鐵樹之上。”
我聞聽此言,卻是冷笑一聲:“很可惜,我八歲之時,全家就死光了,我根本沒有什麼親人,也無從挑唆。”
“可你殘害姑父,罪不可赦。”
鬼王說完這句話,身體的腹腔裂開,鑽出上百條鐵鏈,每條鏈頭都拴着把生鏽的剪刀。
剪刀開合間,我們身上的皮肉自動綻開傷口,竟然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在挑撥筋絡。
葉清歌突然慘叫,她左手小指與無名指不受控制地扭曲糾纏,指甲深深摳進對方指腹——這是鐵樹地獄對"姐妹離心"者的詛咒。
"破邪!
我暴喝一聲,十二樓五城之力灌注劍身。劍光斬斷鐵鏈的剎那,鬼王胸腔內的六具骷髏突然炸開,飛濺的骨片化作無數哭嚎的嬰孩,它們臍帶還連着鐵樹根鬚,用長滿利齒的嘴啃食劍光。
佛厭術的金芒竟被這些"骨肉至親"化成的怨靈污染,漸漸暗淡下去。
鬼王腹腔中爆射出的鐵鏈並非凡物,而是由無數扭曲的親情孽債凝結而成,每一根鎖鏈上都銘刻着斑駁的血淚痕跡,隱隱散發出嬰兒啼哭與婦人哀嚎的迴音。
當那把鏽跡斑斑的鴛鴦剪擦過芷若寒的裙角時,鎏金蘇繡的流雲紋驟然滲出暗紅血漬。
血漬迅速蔓延,竟化作一件嫁衣從她骨髓深處生長而出,猩紅的絲線如血管般爬滿衣襟,領口處的盤金繡扭曲成“貞潔烈婦”四個小篆。
“大姐當年若肯替我嫁入王府……”
鬼王左側的“母親”骷髏猛然開口,乾枯的顱骨上嵌着數十根纏繞的臍帶,代替聲帶發出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她的眼眶中燃燒着兩團幽綠鬼火,顴骨處裂開的縫隙淌下混着胎脂的濁淚。聲波如潮水般擴散,震得鐵樹上的刀刃簌簌作響,發出清脆而刺耳的顫音。
我目光一沉,幽黑的魔氣在我指間流淌,化作一頭咆哮的饕餮虛影。
頃刻之間,附着在芷若寒身體上的黑氣,被瞬間吞掉。
“雕蟲小技!”
鬼王看着我獰笑一聲,胸腔內的“兄弟”骷髏猛然炸開,骨片如暴雨般飛濺,每一塊碎片上都刻着模糊的宗族符咒。
骨片在空中迅速重組,化作十二匹陰馬,骸骨拼接的馬身散發着森冷的寒氣。
“閻王獄,開!”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出,鎖鏈破土而出,鏈身佈滿猩紅的符文,末端拴着判官筆,筆鋒沾血,在陰馬額頭書寫“赦”字。
只是眨眼之間,十二匹陰馬,就這樣化爲灰燼。
鬼王趁勢發動絕殺,六具骷髏化身齊聲誦唸《親緣咒》,聲音如萬鬼齊哭,震得鐵砂地面劇烈顫抖。
索命梵音隨之出現,在我身邊的人,全都面露痛苦之色。
“錢可通神,孽債兩清!”我甩出五枚永樂通寶,銅幣上沾着帝王血的鏽跡,隱隱透出龍吟之聲。
錢幣在空中炸開,化作五道金色漣漪,漣漪如潮水般掃過祠堂,買斷其與現世的因果聯繫。
祠堂虛化的剎那,磚瓦崩裂成齏粉,枯手縮回地底。
魔門關轟然洞開,九條孽龍咆哮着衝出,龍嘴叼着《六親斷絕書》,龍角上串着被宗族制度殘害的怨魂,魂魄的眼中滿是血淚,龍吟聲中夾雜着“喫絕戶”“浸豬籠”的淒厲控訴。
孽龍直撞鬼王本體,龍爪撕裂其血肉,帶出一蓬蓬黑血。
鬼王右臂的“丈夫”骷髏驟然膨大如鼓,骨骼膨脹間噴出由合巹酒凝聚的毒霧。
霧氣中浮現萬千怨偶的身影:新娘的紅蓋頭下伸出鐵處女的尖刺,新郎的喜服上縫着《七出之條》的刺繡,針腳間滲出暗紅色的血跡。
芷若寒的佩劍突然倒轉,劍鋒在她臉頰劃出一道血痕,傷口迅速刻出“淫”字,血珠順着臉頰滴落,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胭脂味——這是針對女子最惡毒的“七出之刑”具現!
“雲華夫人,借天河倒卷!”
我劍鋒挑起,十二樓中的度厄樓投影降臨。暴雨如銀河傾瀉,每滴雨水裹挾着《女誡》中被篡改的段落,化作冰針刺入毒霧。
鬼王右臂結出層層玄冰,“丈夫”骷髏在冰封中顯現真容——那是一位三百年前被沉塘的貞節牌坊主人。
她脖頸處的勒痕驟然裂開,噴出混着硃砂的墨汁,嘶聲道:“守節三十載……換得滿門榮寵……值啊……”
她的聲音未落,骷髏就被炸成碎片,冰屑四散。
當剩餘五具骷髏化身組成五行陣時,地獄道的真正殺機顯露。
五方升起五丈高的親緣碑,我張氏碑文上浮現血淋淋的族譜——我的名字被硃筆劃去,旁邊批註“此子剋死雙親,當逐出宗祠”,字跡如刀刻入碑面。
“喜轎臨門!”
鬼王腹腔中傳出送葬般的嗩吶聲,破碎的右臂處鑽出十二擡纏滿禁步的紅轎。轎簾掀開,我們的生辰八字化作金箔飄出,被釘在鐵樹頂端的《姻緣簿》上。
“可笑。”
我冷笑一聲,瞬間爆發十二樓五城之力。
輪迴樓鎮壓天穹,星軌鎖鏈凝固時空;鎮魔樓紮根地脈,青銅樁刻着《伏魔咒》刺入地底;誅邪樓化作劍鞘套上破邪劍,睚眥獸首睜眼。
當劍鋒刺入鬼王胸腔,瑤姬的南明離火、雲華夫人的天一真水、穀神的五穀豐登之力爆發,化作混沌漩渦。
只是頃刻之間,鬼王的身軀就被這樣破碎開來。
然而鬼王在臨死之前,卻是面露瘋狂之色:“我在修羅煉獄,等着你們!”
下一刻,它的身軀徹底崩碎,周圍的鐵樹也開始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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