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我就是地獄
血月依舊高懸,猩紅的光芒灑下,將這片焦土染得更加詭異。
林雪捂着鼻子,聲音顫抖:“九幽,這地方總算安靜了……可我怎麼覺得更不對勁了?”
我皺眉環顧四周,破邪劍插在地上,劍身仍在微微顫動,迴應某種不安。
就在這時,整座地獄塔劇烈震顫起來,地面裂開無數縫隙,暗紅的血水從裂縫中噴涌而出,發出“咕咕”的怪響。
司馬懿腰間的摸金符突然炸成齏粉,青銅碎片如流星般在我眼前飛舞,最終拼湊出一幅驚悚的畫面。
“九幽,你看!”司馬懿踉蹌着抓住我的胳膊,指尖幾乎掐進我的血肉,聲音裏滿是驚恐,“這他媽根本不是塔!”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十八層地獄的塔身正在褪去石皮,露出其下青銅澆築的真相。
塔身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地獄經變圖》,每一層地獄的景象都化作浮雕栩栩如生:火山地獄的熔岩在第三層流動,赤紅的熔流彷彿隨時會滴落;石磨地獄的血肉在第七層翻涌,磨盤轉動的轟鳴隱約可聞;而我們所在的刀鋸地獄,此刻正從塔尖緩緩剝落,青銅碎片如雪花般飄下,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這……”我瞪大眼睛,喉嚨乾澀,聲音幾乎卡在嗓子裏,“這塔是活的?”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地獄變相圖?”司馬懿臉色劇變,目光充滿了震撼。
“地獄變相圖在侵蝕現世!”
狐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的九尾齊根而斷,斷尾在空中飛舞,迅速繪出一幅北斗陣圖,試圖穩住空間的扭曲。
她咬牙道,“地藏消散,十八層地獄的法則失去壓制,要重臨人間了!”
我猛地擡頭,塔頂原本懸浮地藏蓮臺的位置,此刻裂開一道深淵般的缺口。
無數地獄法則化作黑紅相間的鎖鏈,從缺口中涌出,宛如一條條巨蟒,直奔人間而去。每根鎖鏈末端都拴着模糊的人影——那些本該在刀鋸地獄受刑的罪魂,他們的眼眶空洞,嘴裏發出無聲的咆哮。
“九幽,快看你的劍!”葉清歌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聲音急促。
我低頭一看,破邪劍竟在我手中融化。劍柄上的蟠龍紋游出劍身,化作一條青銅巨龍,纏繞在我的右臂。
龍鱗鋒利如刀,割開我的皮膚,每片鱗片上都刻着《地獄經》的梵文,散發出森冷的寒意。
劇痛如潮水般襲來,我咬緊牙關,卻聽見三百年前自己的聲音從腦海深處響起:“以十萬生魂爲引,鑄鎮獄劍永鎮孽海……”
在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這個塔竟然是我前世所鑄造。
而如今,整個地獄變相圖,竟在與我融合。
塔頂缺口爆發出驚天吸力,我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浮空,十八層地獄的浮雕開始剝離塔身,化作血色符文,一道接一道烙印在我的後背。
第一層拔舌地獄的鬼差鐵鉗刺入我的肩胛,劇痛讓我眼前一黑:
第二層剪刀地獄的利刃割開我的脊椎,鮮血噴涌而出;
第三層鐵樹地獄的倒刺勾住我的肋骨,骨頭髮出“咔嚓”的脆響。
“啊啊啊啊!”
我發出一聲慘叫,聲音與十萬生魂的哀嚎共鳴,迴盪在地獄廢墟中。
林雪撲過來想抓住我的腳踝,卻被地獄法則的餘波彈飛,後背的孽鏡臺碎片割得她血肉模糊。
她倒在地上,哭喊道:“九幽!你別死啊!我不想你變成這樣!”
“救他!”司馬懿大吼一聲,掏出懷中所有的摸金符拋向空中。符咒在半空燃燒成灰,化作一道道金光,勉強減緩符文侵蝕的速度。
他滿臉焦急,“九幽,你撐住!我這些符雖然不值錢,但好歹能拖點時間!”
“沒用……”我咬牙,聲音從牙縫裏擠出,“這是我的命。”
“九幽,用我的天狐本源!”狐仙突然喊道,她的眉心裂開一道血痕,一顆銀丹緩緩升起,散發出刺骨的寒意。
她將銀丹推向我,虛弱道,“吞下它,或許能壓制地獄法則!”
我本能地張口,銀丹入口的瞬間,喉嚨被冰火交織的劇痛貫穿,無數針刺穿我的血肉。
我強忍着痛苦,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地獄變相圖的真相——整座塔竟是地藏的脊柱!每層地獄都是祂的一節佛骨。
“九幽,接着!”
葉清歌突然撕裂自己的胸膛,掏出一顆血淋淋的本命蓮心。
她滿臉決然,“這是血蓮替命!我替你承三成地獄之力!”
蓮花綻放的瞬間,她七竅噴血,倒在地上,氣息微弱。
“算老子一個!”司馬懿大笑着撕開上衣,露出滿身盜墓時留下的傷疤。
他咬破十指,在胸前畫出一個倒懸的卍字,盜墓賊的因果孽債化作黑氣,吸走了我後背兩成的地獄符文。
他咧嘴道,“九幽,老子這輩子沒幹過啥好事,今天就當還債了!”
最後五成的地獄之力灌入我的體內,我的骨骼發出青銅澆築的聲響。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後背的《地獄變相圖》終於成型——從脖頸到尾椎,十八層地獄栩栩如生:火山地獄的熔岩在我肩頭流淌,寒冰地獄的霜花在腰窩綻放,刀鋸地獄的青銅鋸橫貫脊椎,鋸齒上掛着晶瑩的血珠。
塔頂缺口突然閉合,涌向人間的鎖鏈盡數收回,纏繞在我的四肢上。
我輕輕擡手,石磨地獄的轉輪便在掌心浮現,發出低沉的轟鳴;屈指一彈,刀鋸地獄的利刃切開空間,空氣中瀰漫起血腥味。
此刻的我,已不再是單純的九幽,而是行走的地獄。
“九幽……”
林雪顫抖着伸出手,卻不敢觸碰我後背的圖騰,淚水混着血水滑落,“你還認得我們嗎?”
我轉頭看向同伴。葉清歌倒在血泊中,三成地獄符文正在灼燒她的心脈,她的呼吸越來越弱,卻仍擠出一抹微笑:“九幽……你沒事就好……”
司馬懿胸前的倒懸卍字滲出黑血,盜墓賊的因果反噬他的魂魄。
他靠在一塊碎石上,喘着粗氣:“嘿,老子這回算英雄了吧?”
狐仙一臉虛弱道:“九幽,你若失控,我會親手將你葬入第十九層地獄。”
“我記得。”
我的聲音帶着青銅的迴響,低沉而冰冷,“我是張九幽,亦是地獄。”
我擡手輕點虛空,刀鋸地獄的法則具象化爲一座青銅王座。
王座通體覆蓋着猙獰的浮雕,扶手上餓鬼張口咆哮,座椅背靠刻着十八地獄的景象。
我緩緩坐下,整座地獄塔轟然崩塌,化作青銅戰甲覆蓋全身。戰甲縫隙中流動着岩漿與寒霜,頭盔上矗立着十八地獄的浮雕,面甲開合間,血月的光芒若隱若現。
“從此我即是地獄的鎮守者。”王座扶手上的餓鬼浮雕突然開口,聲音與我共鳴,“內聖外王,以殺止殺。”
司馬懿靠着碎石,突然咧嘴一笑,儘管嘴角還在溢血:“九幽,這麼說咱們以後逛街,你後背能投影地獄全景?你能不能把寒冰地獄調出來當空調?我這輩子還沒享受過這麼高級的待遇!”
林雪“噗嗤”笑出聲,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下:“你這傢伙,都這時候了還貧嘴……”
她擦了擦臉上的血淚,看向我,“九幽,你現在這樣……會不會很疼?”
“疼?”我低頭看了看戰甲縫隙中流淌的熔岩與霜花,聲音平靜,“不疼,只是冷。地獄的冷,不是你們能想象的。”
狐仙的虛影輕輕倚在王座旁,斷尾掃過我戰甲上的霜花,輕聲道:“九幽,你揹負了十八層地獄的因果,成了它的化身。他日若你失控,我便是你的最後一根鎖鏈。”
她頓了頓,目光柔和了幾分,“不過,至少現在,你還是九幽。”
我望向遠處正在重組的城市。
霓虹燈裏掙扎的罪魂漸漸消散,寫字樓中扭曲的法則恢復平靜,街頭巷尾滲出的血月殘光也被我收回。
地獄的業障,如今由我一人揹負。
狐仙看着我,微閉上眼眸,嘆息道:“如今的你,掌握佛封,仙封,魔封,如今有掌握了地獄封印。”
“天道十封你已得其四,如今的你,也許真的有可能,成爲這次浩劫中的唯一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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