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5章 句芒
我嘆了一口氣，帶着衆人逃入荒原。
“九幽，那雕像……”林雪的聲音幾乎哽咽，眼中滿是恐懼，“它說神道……神道到底是什麼？”
“神道是上古的法則。”狐仙低聲道，九道鎖鏈在她周身環繞，銀光微弱卻依然凌厲：“據說上古的神祇曾主宰天地，依靠香火之力維持力量。後來神道崩壞，仙道與妖道崛起，神祇銷聲匿跡。但現在，五濁惡世的怨氣正在喚醒某些沉睡的存在，那些雕像……可能是神道復甦的象徵。”
“神道復甦？”司馬懿皺眉，臉色微變：“聽起來不像是啥好事。濁九陰的血海已經夠麻煩了，再來個神道，咱們還活不活了？”
“未必是壞事。”我沉聲道，目光掃向遠方的荒原，“神道的力量或許能對抗濁九陰，但這些雕像的出現絕非偶然。我們必須弄清楚它們的來歷。”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在五濁惡世中游蕩，陸續發現了更多的村莊。
每座村莊的中央都立着類似的雕像，村民們虔誠地供奉，獻上鮮血與香火。
三天後，我們來到一片詭異之地，這裏的土地竟是一片赤紅色。
司馬懿突然停下，手中符咒燃起一簇幽藍火焰。
他眯起眼睛，盯着前方十丈處：那裏，密密麻麻的暗紫色藤蔓如同血管般在地表蠕動，藤蔓盡頭隱約可見一座被暗紅色苔蘚覆蓋的村落，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腐爛心臟。
“這藤蔓……”
林雪蹲下，用劍鞘小心戳了戳一根粗壯的藤莖。
藤莖斷裂處，濃稠的黑色汁液緩緩滲出，落在地面時，竟發出“嗤嗤”的腐蝕聲，化作一團蠕動的細小蟲影。
她詫異說道：“這些東西……像是在吞噬土地裏的怨氣。”
我掌心凝聚的地獄熔岩突然不受控制地沸騰，破邪劍發出刺耳的低鳴，劍鋒上的星光與血氣交織，隱約浮現出一張扭曲的人臉。
狐仙的九條尾巴猛然炸開銀芒，鎖鏈在虛空中織成一幅繁複的星圖，像是某種古老的封印陣法。
她語氣凝重：“小心！這些是《山海經》中記載的‘血食蔓’，只會生長在邪神祭祀之地，汲取怨氣與血肉爲生……”
她的話音未落，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寂靜。
百米外的藤蔓突然暴起，如無數條毒蛇般纏住落在隊伍最後的司馬懿，將他拖向村落深處。
我迅速追趕，破邪劍的熔岩劍氣斬斷沿途的藤蔓，想要救下司馬懿。
然而我卻發現每斷一截，汁液濺落處都會生出更多細小的藤須。
當我們追到村口時，眼前的景象讓葉清歌猛地捂住嘴，乾嘔出聲。
數百具人形軀體倒掛在藤蔓編織的巨網上，下半身與藤蔓融爲一體，像是被活活吞噬。
他們的胸腔裂開，綻放出猩紅的血肉之花，花瓣上隱約浮現出一張張痛苦扭曲的面孔，發出無聲的哀嚎。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腐臭，混合着甜膩的槐花香氣，讓人頭暈目眩。
“救……命……”最外側的一具老嫗突然擡起頭，聲音沙啞而空洞。她的眼球已化爲墨綠色的孢子囊，表面佈滿細密的裂紋。
她咧開嘴，露出滿口尖銳的木刺，“新祭品……句芒神會喜歡……”
芷若寒反應極快，劍光如虹斬斷纏住司馬懿的藤蔓，汁液濺落在地，瞬間化作無數細小的蠕蟲，朝我們腳下爬來。
我正要催動地獄熔岩焚燒這些蟲子，整個村莊突然劇烈震顫，地面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無數藤蔓從地底涌出，託舉着一尊三頭六臂的神像破土而出。
神像面容分明是上古春神句芒，但其神韻卻扭曲而邪異——本該握着柳枝的六隻手中，分別攥着仍在跳動的心臟、破碎的骨骸、甚至一團蠕動的血肉。
“退後！”
狐仙的九道鎖鏈猛地射出，與神像手臂伸出的藤須相撞，銀光瞬間被染成污黑色，發出刺耳的腐蝕聲。
她咬牙道：“這不是普通的神像！村民用血肉供養，喚醒了句芒的邪神化身！”
神像中央的頭顱緩緩轉動，腐爛的柳葉從口中噴涌而出，帶着腥臭的汁液，瞬間覆蓋了方圓十丈。
葉清歌撐開的血蓮結界發出瓷器碎裂的聲響，血紅色的花瓣被柳葉觸及後迅速枯萎。
芷若寒劍鋒凝聚的星光試圖抵擋，卻被柳葉輕易腐蝕，化作一團黑霧消散。
我揮動破邪劍，地獄熔岩裹挾着劍氣斬向神像基座，卻在觸及藤蔓的瞬間反噬，灼痛感順着劍柄直刺神魂，有無數細針在腦海中攪動。
“沒用的……”司馬懿的聲音突然從神像背後傳來，帶着一絲詭異的平靜。
他半個身子爬滿藤蔓狀的紋路，瞳孔分裂成複眼狀，閃爍着墨綠色的光芒。“句芒說……血肉纔是永恆……”
“司馬懿！”林雪驚呼，劍光斬向他身上的藤蔓，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藤蔓從他體內鑽出，化作無數細小的觸鬚，朝我們撲來。
狐仙的鎖鏈猛地穿透司馬懿的肩膀，銀光順着他的經絡蔓延，發出焦糊的氣味。
她急忙喊道：“他被孢子寄生了！清歌，用血蓮淨化！”
葉清歌咬破指尖，血蓮綻放出耀眼的紅光，試圖包裹司馬懿。
但就在此時，神像六隻手臂同時結印，整個村落的空間開始扭曲。
我們的倒影在地面化作藤蔓糾纏的怪物，發出瘋狂的聲音。
林雪突然發出尖叫，她的左手五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木質化，指節間萌發出嫩綠的新芽，散發出詭異的生機。
我咬着牙，強行催動地獄封印，體內火山獄的力量咆哮而出，熔岩氣息在周身噴涌。
“火山獄·焚天！”
熔岩領域展開的瞬間，地面被熾熱的氣息烤得龜裂，神像表面的藤蔓卻突然開出千萬朵慘白的小花。
每片花瓣上都浮現出村民扭曲的面容，他們齊聲誦唱着古老的祭文：“東方青帝，句芒執春。血肉爲祭，萬古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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