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謝謝
最後,藤丸立香選擇在這裏向首領宰告別。
“哎呀，非常不好意思啦,那邊的‘書’的持有者！”通訊視頻裏的達芬奇做出了蒙娜麗莎版的不二家微笑臉,“因爲實在很好奇,所以在分析主世界的‘書’的時候，忍不住找到了這個支線世界的‘書’也稍稍研究了一下,沒想到竟然‘砰’的一聲，兩本書就發生了超級——奇妙的變化，所以現在你們所在的世界從一個普通的分世界,變成了直接鏈接根源的特殊分世界了哦！”
“簡單來說就是，如果在‘書’上寫下不該寫的東西，那麼這個世界還是會毀滅。”醫生在那邊補充解釋,“但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脆弱到因爲這以外的原因隨隨便便毀滅了。”
關閉了投影,藤丸立香對首領宰露出了一個微笑：“還有啊，剛剛拜託庫丘林大哥去查看了一下中原先生的情況，污濁的失控是可以用一些觸發型魔術控制住的，雖然使用威力不會像完全失控那麼恐怖，但也比不適用污濁狀態的中原先生強很多哦！”
旁邊的庫丘林打了個哈欠：“哈……那個傢伙身上的東西,打個比方就是我們那個世界的黑泥，難怪把聖盃放在他體內可以壓制那種不詳，實際上只是用聖盃做了容器，把黑泥的部分裝進去來減輕他本人的壓力而已。還好體系本質不同，這個聖盃要是被污染了，絕對會搞出更多麻煩的。”
首領宰看着藤丸立香手裏閃閃發光的聖盃,沉默不語。
“就是這樣。”藤丸立香點點頭，走到了首領宰的面前，織田和庫丘林就站在她身後，抱着聖盃的瑪修和羅賓漢也很自然地走了過去，就連太宰也靠到了她那邊。
“……拖延了那麼久就是爲了這個吧。”首領宰默默地注視了她半晌，“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被我們打亂的計劃，到現在爲止應該也還原得差不多了，偵探社那邊有亂步先生在，不至於會懷疑消息的真實性。”藤丸立香笑着回答，“世界線也穩定了不少，中原先生的失控也差不多解決了，我們要做的事情也就結束了，沒有了任何外力的干擾，接下來會怎麼樣，就全看這個世界了。”
“確實，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挑不出什麼問題來。”首領宰沉默了片刻，“啊啊……有必要，作到這個地步嗎？”
事到如今他怎麼還看不出來對方話裏話外的暗示。
——已經沒有什麼可以作爲干擾選項了。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最簡單的選項罷了，站在天台頂端的那一刻，究竟是否要縱身一躍這樣簡單的選擇。
他低下頭，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喃喃：“很累啊，這樣真的很累，我已經很累了，累到想要現在就陷入永眠——繼續這樣下去還能怎麼樣呢，我已經太累了……”
“……我不會勸你什麼的。”藤丸立香嘆了口氣，“很辛苦吧，我想也是，做了那麼多計劃，守護了這個世界，發展了afia的規模——至今爲止一定已經很累了吧？”
“……你呢？”
“？我？”藤丸立香一愣。
“我知道你失憶了。”首領宰擡起頭，再次看向了藤丸立香，這一次，藤丸立香從那雙深不見底的鳶色眼眸裏，終於看見了和她所認識的太宰一樣的空洞的茫然，“但是你曾經拯救過世界吧——在累到無法堅持下去的時候，你又是怎麼堅持下去的呢？”
“……我不記得了。”藤丸立香誠實地搖了搖頭，“但如果要詢問我答案的話，倒應該是有一個。”
“——告訴我吧。”
首領宰凝視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尋求着什麼那樣。
藤丸立香沉默了片刻，卻將目光投向了他的身後。
於是首領宰也轉過身，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被撲過來的少年撞了個滿懷。
是敦，這個afia的游擊隊隊長，令人聞風喪膽的白色死神，正如四年前被他從孤兒院帶回來的時候一樣撲進他的懷裏將他緊緊抱住。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求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好嗎！”大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太宰先生讓我成爲能夠保護別人的人，所以我也想保護太宰先生，如果連太宰先生都不在了，就什麼意義都沒有了——”
首領宰一時愣住了。
“我、我會好好服從命令的，那樣輸給芥川的事情也不會再發生了，所以太宰先生，請不要——請不要，離開這裏——”
“敦……”
“afia也好偵探社也好，無論哪裏都好，只要太宰先生還在這裏，我——”中島敦擡起頭，含淚的雙眼驟然撞入了首領宰的視線，那裏面是一片明晃晃的依戀和赤子般的孺慕，“只要太宰先生還在，我就不會再輸給過去了，所以——”
“我……”
“首領。”
首領宰擡起頭，眼前是一身和服的黑髮女孩，她緩緩地走了過來：“我曾經很恨您，因爲您逼我成爲了殺手，用敦威脅我留在afia——即便知道了一切都是爲了守護這個世界，我也無法原諒您的所作所爲。”
“……啊，我知道。”首領宰自嘲地笑了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什麼原諒……”
“但是。”泉鏡花打斷了他的話，走到了兩人的身邊，低下頭，從身後拿出了那張紙卷，“我看到了這個——”
“那是——”首領宰瞬間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
“是我父母死去的真相，您原本是打算在我加入偵探社之後才找機會讓我看到吧。”
女孩的眼裏也蓄起了淚水，“這是異能特務科的機密，您是爲了我去拿到了這份資料對吧——爲了讓我未來能夠安心，爲了讓我能夠接受夜叉白雪，爲了讓我知道夜叉白雪其實是媽媽對我的愛。”
“對於這一點——謝謝您。”她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是想哭，手中的紙卷都被握的褶皺了，“謝謝。”
首領宰沉默了許久之後，輕輕擡起手，摸了摸泉鏡花的頭：“……抱歉。”
他不渴望得到原諒，但是此時此刻，他確確實實想說出那句抱歉，或許說出了這句話之後，無論是自己還是鏡花都會感覺好一些吧。
“首領——”
是銀的聲音，這個燕子一般的少女輕輕地靠近了，在中島敦終於鬆開雙臂的瞬間，撲進了他的懷裏。
“在afia的這麼多年都是承蒙您關照，我，我很感激首領。”纖細的少女縮在太宰的懷裏，語調也帶着一些哭腔，“還有，您也一直都在偷偷關注着哥哥，才讓他沒有在貧民窟死去吧。”
“我……”
“就算這麼做只是爲了世界，我還是要感謝您。”她沒有留出說話的機會，“所以首領，拜託了，留下來吧，哪怕您已經安排好了我的去處，但是首領，我想留下來，繼續擔任您的祕書，繼續跟隨您。”
首領宰沉默了，一瞬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想反駁，說做這一切僅僅是爲了讓這唯一一個織田作活着的世界續存下去而已。
但是接下來出現的人讓他所有的話都掐滅在了喉頭。
是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還有已經許久不見的森鷗外，旁邊還跟着愛麗絲。
“你們——”
“喂，太宰，想當什麼甩手掌櫃啊，可惡的傢伙，老老實實當你的首領，那麼想死的話讓我來成全你啊！”中原中也先是氣哼哼地罵了一句，然後沉默了半天，才嘖了一聲，走了過去，他和銀作爲每天幾乎是二十四小時貼身跟着首領宰的人，最清楚這個人到底有多辛苦，“……哼，我還以爲你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沒想到還是會累的啊，那麼拼也只有你能做得到了吧。”
“你……”
他想問蛞蝓你是不是喫錯什麼藥了，說這種話是腦子終於壞掉了嗎。
但是說不出口，他再一次感到了想要放聲大哭的衝動，彷彿一直以來做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別人認可的孩子一樣，爲了壓制這種衝動，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甚至都沒精力去嘲諷中原中也了。
“——我是昨天才知道森先生還活着的。”中原中也走到了他面前，按下了帽檐，遮掩住了表情，“你這傢伙，真的是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啊……”
“妾身也一直以爲你採取了和森上位時一樣的措施，還因此萌生過離去的打算呢。”尾崎紅葉笑了起來，比起先前那幾個抱着太宰需要被安慰的孩子，她的表現要自如得多，眼裏滿滿地含着溫柔，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這樣看着太宰，“但afia在你的管理下發展的很好，所以不論是不成器的前首領還是鏡花那孩子，都承蒙你關照了，太宰，辛苦了。”
“紅葉姐……”
不要用一副長輩的表情來說這樣的話啊，首領宰感覺自己的視野在漸漸地模糊。
這時，森鷗外也終於走到了他的面前，銀和中島敦幾人也都退到了旁邊。
“好久不見，太宰君。”這位afia的前任首領笑着，輕輕擡起手，帶着白手套的手輕輕梳了梳那一頭深棕色蓬鬆微卷的短髮，“這麼些年都辛苦你了。”
“……森先生……”首領宰的嘴脣顫抖了幾下，最後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喊道。
“我也要謝謝你，不僅僅是作爲前首領，更是作爲我。現在我和愛麗絲過得都很不錯，孩子們也都很好。”森鷗外笑着，拍了拍身邊金髮小女孩的肩膀，“對吧愛麗絲？”
“……嗯。”愛麗絲彆扭地撅了撅嘴，別過頭去，但還是開口說了：“雖然還是覺得你很討厭，但確實要謝謝你，現在林太郎也比以前放鬆得多了。”
“……你們，怎麼，全都……”
說出口的話語哽咽了，察覺到這一點的首領宰立刻想要收住，眼淚卻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劃過臉頰。
“應該也能猜到了吧。”森鷗外擡手爲他擦去了淚水，“還要辛苦藤丸小姐和另一個太宰君了，那麼匆匆忙忙地找到我們說明了原委，把我們聚集起來。”
“她……”
“她說這個世界欠你一句謝謝。”尾崎紅葉補上了那句話，“再說，只是爲了世界的話，不至於作到這樣的地步吧，所以不論如何，我們都應該來向你道一聲謝謝。”
“……爲什麼，爲什麼要作到這個地步……”
首領宰低下頭，將臉埋在了手心：“明明和你根本就沒有關係，爲什麼要這樣做……”
“嗯……”就站在不遠處的藤丸立香撓了撓頭，“其實也沒什麼啦，而且說到這個，還要多謝另一個人纔對……”
她側過身子退了一步，身後的從者們也都照做，讓出了原本被自己這一撥人擋住的方向，首領宰的目光也跟着看了過去——
遠遠的，傳來了孩子氣的聲音：“哼哼，就算是你最精心的安排，我亂步先生也全部都可以輕鬆找到！”
“！”
首領宰瞪大了眼睛。
那邊走過來的正是如今的武裝偵探社衆人，包括那位社長也一起過來了。
“多虧了亂步先生，我們才能找到森先生和你藏起來的資料呢！”藤丸立香對亂步表示了讚美，“亂步先生真的很厲害啊！”
“哼哼，我可是第一名偵探啊！”亂步得意地雙手叉腰。
“你們，爲什麼會……”首領宰難以置信地看着隔着藤丸立香幾人走到那邊站定的偵探社社員們，眼裏露出了切實的不解，“爲什麼連你們都來……”
“還是一樣的說法哦！”亂步回答他，“因爲立香她來到偵探社，向我們說明了全部情況，然後說，這個世界欠你一聲謝謝。”
“——所以我們來了這裏。”與謝也難得的露出了不那麼恐怖的，溫和的笑容，“再說，那個時候我離開afia的時候，你從中幫了忙吧，後來也取消了對我的追殺，就算只是爲了這個我也要向你道謝。”
“啊。”完全沒有留出空隙，國木田繼續說道，“兩年前，蒼王事件，是你讓afia的人撤離放過我的吧——就算只是爲了織田所以順帶放過了我，怎麼說也要說一聲謝謝。”
“我……”
首領宰看上去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滴落。
“……afia的行事風格我不敢苟同，但是情況我都知道了，僅僅是爲了世界——”福澤諭吉看着眼前這個對他來說尚且稱得上是個孩子的青年，嘆了口氣，“謝謝你，爲了守護世界做了這麼多。”
“——在、在下也是。”
出人意料的，芥川開口了，他別過臉不去看首領宰，手捏緊了衣襬到幾乎扯壞的力度，艱難地說道：“在下是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但是……”
“那個，銀她，她在，在afia，好像過得還不錯，也許確實，確實比跟在在下身邊要過得好。”到了後面，他幾乎是咬着牙齒，一點一點往外蹦出詞句，“所以，只就，就這點，在下要、向你道謝……”
“——太宰。”
最後是武偵織。
他凝視着首領宰的眼睛，就像另一個世界的他們無數次會做的那樣，不帶任何敵意地，像朋友一般看着彼此。
“這裏最應該向你道謝的大概就是我了吧。”他嘆了口氣，“但是我還不能這麼做，因爲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東西，雖然聽藤丸小姐還有另一個我說了不少，但現在，我還只是個一知半解的傢伙，對於你的付出，對於你的苦難都還沒法全部理解——”
“作爲世人，作爲偵探社社員對守護着世界的你的道謝，已經由大家幫我說了，但作爲織田作之助對太宰的道謝，我現在還沒有資格說出來。”他露出了抱歉的笑容，“不過我會努力去理解的，雖然感覺這麼說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但是抱歉，請給我一些時間。”
首領宰就那麼看着他。
“總有一天，我會能夠作爲織田作之助向你說出真誠的道謝。”武偵織田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了下去，“到那一天，我大概也就能寫出滿意的了吧。”
“是你的話一定能寫出來的。”首領宰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和先前在酒吧裏一樣的回答，“如果你都寫不出來的話，就沒人能寫了。”
“嗯。”這一次，武偵織做出了積極的迴應，“謝謝你的肯定，我也漸漸開始這麼認爲了。”
他們都知道這不僅僅指的是什麼。
首領宰終於繃不住了，他低下頭，啜泣了起來，森鷗外身體力行地湊過去將他攬進了懷裏，尾崎紅葉也輕輕拍着他的背，afia的成員們圍成一團，什麼也不說，就任由這位首領卸去了首領的重擔，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太宰。”
最後，藤丸立香開口了，沒有再稱呼首領先生，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她說：“你問我在累的時候是怎麼繼續下去的，答案就是這個。”
首領宰沒有擡頭。
藤丸立香也不在意，她張開了手臂：“因爲我身邊還有那些陪伴我的同伴們，因爲我身後還有那些我所守護的人們。雖然很多事情不記得了，但是隻要想起有人陪伴在我身邊，想起有人因爲我的所作所爲獲得了拯救，我就可以鼓起十二萬分的勇氣，哪怕是毀滅世界的魔王也能夠去面對了。”
她拍了拍手，“那麼，我們就要離開了，這短短的一天，還是承蒙各位照顧了——”
靈子轉移的光芒亮了起來，所有人最後都看向了他們。
這個時候，亂步突然開口了，他說：“說了這麼多謝謝，我們還沒有向你道謝呢，立香。”
“欸？”藤丸立香一愣。
“你啊。”亂步露出了笑容，“別忘了你也守護了這個世界哦——”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終於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笑容，看着漸漸變得透明的少女，發出了或哽咽，或帶笑，或直率，或含蓄的道謝——
“謝謝！”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臉上綻放了陽光般明媚的笑容：“那麼，再見了！”
他們消失在了初生的晨曦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在if加筆裏面修正的內容是森先生沒有死，還成爲了新的孤兒院院長，嗚嗚嗚嗚嗚森先生說沒救到一心赴死的太宰的時候我真的哭得好大聲，雖然正片不太喜歡森先生，但不管是哪個噠宰對森先生都還是有感情的吧，哪怕很少……
以及——
我！終於！讓！首領宰！有了個好的歸宿！
他的歸宿就是這個他費盡心力守護的世界，他在平行世界的記憶裏看見的，會與他結緣的人，終究還是匯聚在這裏，向他道出了一句真誠的謝謝。
這個世界終究會接納這樣一個靈魂。
啊！
啊！！！！！
鬼知道我寫這裏多艱難
我盡力了，如果有不妥的地方請海涵，我不行了otz,,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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