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旁觀 ]
江猷沉回來的時候,外面火紅的雲正燒在別墅區上空,像火災。
廚房裏,陳姨在準備晚餐,在煮高湯。
江猷沉嚐了一下,味道淡,適合白茵現在的體質。
離上菜還有半個小時,江猷沉翻了翻郵箱裏徐特助發來的訊息。桌面上還有白茵幫他從門口拿來的文件,沒太多。
下樓時客廳音響傳來Radiohead的一曲《Nice Dream》。江猷沉順着樓梯下來,這是屬於他那個年代的歌曲了,天色漸晚,天空起來有點悶。
If you think that you're strong enough
你覺得自己足夠堅強麼?
If you think you belong enough
你覺得自己能夠屬於這個世界嗎?
Nice Dream Nice Dream
美好的夢啊,美好的夢
背對着她的白茵,站在玄關,沒穿襪子的腳一隻墊起來。剛送走陳姨,轉頭來的時候嚇了一跳。
走到餐廳,白茵一邊拉開椅子,一邊還在抱怨,“你走路都沒有聲音!”
江猷沉覺得好笑得不行,“客廳的聲音太大。”
白茵喫飯前都喜歡喝口白開水,好像這纔是前菜。放下杯子,“我翻了好多你聽的歌···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CD?”
記得這些都是他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有的愛好。
“太忙了,”他無所謂地笑笑,“從大一開始每天要做的事太多,劍橋玩樂的地方離學校來回覺得浪費時間······最後偶爾閒下來,只有聽歌。”
江猷沉從小就對生物化學感興趣,同時他剛成年,江家每個人都看得出這個他的心性是同輩裏最穩重的。最後江猷沉權衡了,本科兩年半唸完金融,然後開始讀研,方向是生物技術裏的基因治療。
MIT本來就不是普通人能混好的地方,他比在中學還忙。那幾年像個理科直男,甚至一年回國不超過兩趟。
當時白茵也正好青春期,沒有個人隨時看着。哦,不對,除了江猷沉,也沒有誰管得住。
調了一首新歌,一個美國電子流行組合,Marian Hill的《Mistaken》,歌曲高潮的調子轉了一種情緒。
Try so hard
如此努力地嘗試
To get free
爲了得到自由
Breaking with coin ploy
打破了硬幣的伎倆
Up my car
在我的車上
Couldn’t see
看不到
We were right in front of me
我倆就在我面前
How can I sleep
我怎能入眠
Can’t you see
你看不到嗎
Baby what you do to me
親愛的你對我做了什麼
Try so hard
如此努力地嘗試
Now I see
如今我已懂得
她坐在高椅上,江猷沉發現她今天心不在焉的樣子,還沒喫多少。
“胃口不好?”
白茵舀了幾勺牛尾湯,“今天太熱了。”
江猷沉想了想,“你可以喝點酒··· ···”話還沒說話白茵就跳下椅子,開開心心地跑向廚房。
片刻後又灰溜溜地回來了,看了眼餐桌的菜。
他笑了起來,“應該是雪利酒。你拿新的那瓶。”
抱着酒回來的時候,白茵拿小刀拿上面的紅絨絲帶割開,“這是誰送的嗎?”
“應該是江煜。”他朝白茵勾了勾手,幫她打開。順便看了眼上面的說明,“他覺得另外那瓶更甜的你會喜歡。”
“唔,”白茵點點頭,“他現在在做什麼?”她想不起來了。
“RNU的市場部的副經理。”
白茵愣了,哼了一聲,“他小時候學習比我差呢!”
看,記得人不好的,忘了人努力得到的職位。
江猷沉搖搖頭,“你倆小時候玩心都重,不過他收回來的時候確實比你早很多··· ···”他倒好酒的玻璃方杯放到她面前,果然,不碰了。
江猷沉沒理,自顧自專心喫飯。
外面的風吹過來,白茵低頭看着自己光着的腳,半晌悶悶起來,“我問你我以前的性格怎樣,你說什麼我戾氣中、邪門,就沒一個好詞。”她又開始無辜了,“是不是我就··· ···”
拿着筷子的江猷沉沒好氣地笑,白茵這種氣壓根不是因爲愛而自卑而在意,反而像半大孩子的問父母是不是自己一事無成。
但這個小混蛋根本就沒辦法去理解自己的對於他的意義是什麼。
沒有回答,這個人就鬧不休,越來越難過,估計開始想到她那點天生有的、和別人不一樣的本能。
涼風穿過堂,江猷沉起身去關上玻璃窗,轉過頭的時候想了想,他對這個膩不厭的說的情話都可以出書了,“在我心裏,你從來都是最好的。”
他看着她,說,“你剛纔的話,換到別人身上,她去問她的父母,他們也會這樣說。”
“……”不知道是不是白茵的錯覺,今晚江猷沉的話,總在有意地在指向哪。
也許從白茵和他說,她跑去影像廳開始。也許白茵一開始問他問題時就把自己自然而然得代入了某個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