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0:長槍柄 作者:未知 [ 旁觀 ] 傍晚,長長的餐桌一端擺滿了菜餚,江鸞左手握着叉,右手握着刀。 管家站在桌邊,淡色木的沙拉分菜夾從碗裏取出,夾出純葉的奶油生菜放在桌首的碟子上。 她擡頭看向對面時,豎着的握着的刀叉,對面是空空的座位。 樓上向陽臺的方向,擺了一副油畫家庭像。 在慈愛又威嚴的父親身旁,母親笑得知性智慧而充滿風情。後面的長子負手而立,面部輪廓硬朗年輕,目光比平時少了些平時的鋒利和陰鷙,目光平靜一些,他愛這個家。 在他前面,站着的少女面對鏡頭,十分開心地挽起嘴角笑。 江鸞手上立着把霰彈槍,她閉上眼,想象哥哥把她抵在這面牆上,堅硬滾燙的肉棒一邊邊在她的腿間抽送,黏濁的液體幾次滴到地面。 她捏着槍柄的手不自覺攥了攥,他在自己病情沒發作時教自己正常人的叄觀,教他愛家庭。他的溫柔只在自己發病時纔有。 她很怕想這個問題:哥哥是她的家人。 茶湯色的落日餘暉在海岸線邊,上面有一個海灘上的垃圾袋。在那邊的山坡,斜着的椰樹道外是平穩的海,看見了,車道下駛下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Lagonda,在朝這邊過來。 在她的腳下,後院的花園規規整整,一隻德牧奔跑在花間,追尋着一隻蜻蜓。 長槍柄放在陽臺上的拐角,對着亂跑的德牧。 那隻叫尤里卡的狗,狗東西,爲什麼會個希臘語的名字,還是狼王的意思? 但德牧機敏的目光只看了窗臺一眼,黑漆漆的槍眼對着自己,它弓起身迅猛而以彎折的方式往屋裏跑去——被訓練出來的獵犬,對狩獵,槍、弓弩再最熟悉不過。 何況他本來就察覺得到,這個和主人關係極近的人對自己的殺心。 管家走過來,看見尤里卡突然的避閃,看到了江鸞站在陽臺,嚇得把花灑丟掉地上。 江鸞後面的鐘聲響起來,所有的時間點都湊在一起。 她嘲諷地笑了起來,因爲想起了她哥教的威脅 江鸞下樓,看見他站立在露臺,背對自己,逗着那隻德牧。 德牧的目光裏閃過恫恐,看着走過來的人,往江猷沉的腳邊躥,褐色的毛粘在了他西褲的褲腿。 江鸞看到了他沒有挪動一下,即使有潔癖。 它真的該死。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管家和我說了你的事。” 他走出了露臺,德牧也跟着上了樓,留下一句,“學得很快。” 她以爲他要因此冷戰,直到她開口認錯。然而過了幾分鐘,他提着把烏黑的衝鋒槍出現在客廳的樓梯口。 “過來。” 手槍被放到她手裏,德牧翁動着鼻子,往後方亂退。還站起來,對着它的主人叫了幾聲。 江猷沉用手對它做了個,“蹲”的姿勢。 十分奇異地,這隻面對性命威脅的狗,居然真的蹲住,前腳朝向他。 他們之間的默契讓江鸞滯愣。 江猷沉拽着江鸞的衣領扯過來,“來,”把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裏,還得像個友誼大使的雕像一樣彎下身,把衝鋒槍幫她端起來,槍機打開,槍口擡下,對準了德牧的腦袋,語調又輕又緩,“我一般不太用霰彈槍。確實,殺傷面積很大,所以故障率也比衝鋒槍高,容易誤傷。” 他習慣用手指伸進彈筒裏面探查,摸到了裝填的實彈底端。 保險拉開,江鸞呆滯之後開始掙脫,他警告她別動,按住她的手腕,手指扣住扳機。 江鸞的手沒力氣掙脫,她顫抖起來。 最後,聲音懸在她的頭頂,他輕聲問,“好玩嗎?” 槍被放下來,德牧機警敏銳的目光看着他的主人,昂頭叫了一聲。 他花了很多時間和心血來訓練尤里卡成爲一隻出衆的獵犬。有時是打大型的獵物,有時是訓練他捕捉小型的獵物,他們需要靜候在樹林裏,觀看着小型獵物的移動軌跡,這隻德牧在靜默中需要的是主人的眼神。 直到他一個手勢,本性殘暴的獵犬就會迅猛地奔向它的某隻小型獵物,快速咬死。 江猷沉走過去,耐心地彎下身,摸了摸它的頭,顯示着他和德牧間的默契難以量化。 “真乖。”看到德牧開始喫一片獎勵性質的肉,江猷沉笑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他的優雅地進食,說,“近一年來,我看到你有能力使你身邊每個人都愛你、怕你,我爲你的實踐感到欣慰。但今天才發現,你每次威脅都不曾考慮後果,”他搖了搖頭,“你要取得制高點,就要使他們相信,如果你想,你甚至能顛覆··· ···不然,你就得先想想退路,”不過,想到了剛纔她的行爲,沒發病時的策動,他轉頭看向她,“江鸞,你好像沒去理解慷慨真正的意思。” 思忖片刻,他有些難以理解,問,“你爲什麼要同一只狗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