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康河
同樣溫暖的陽光,同樣整潔的教室,甚至是同一個午後時分,可希望着能夠再度進入夢裏的世界,可事實卻是殘酷的,什麼也沒有發生。
昂熱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樂觀過了頭。
“見鬼,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我做了一個白日夢。”昂熱摸了摸自己的臉,什麼未來,什麼超能力,好像都是他的妄想,他還是那個微不起眼的普通學生。
現實總是這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在連續一個星期在同一間教室打瞌睡後只覺得自己簡直蠢得無可救藥。
好在這裏是劍橋,教室是開放式的,每一節課蹭課並不在少數,昂熱的午睡行爲雖然有些突兀,但至少沒有影響到其他人,否則昂熱都能想象得到自己估計會被好事某些人直接稱呼爲‘午睡小王子’之類的稱號,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他認清楚了現實,自己好像需要腳踏實地一點,不然只會像個笑話。
“嘿,昂熱,下午課表沒有課,你還去學習嗎?”同宿舍的麥格發現昂熱拿着本詩集好像在發呆,不由得好奇的問了一句。
畢竟雖然纔剛剛開學,可昂熱的學習刻苦程度簡直讓人佩服,很少能夠見到他在宿舍休息的時候,沒想到昂熱居然也會喜歡詩集。
昂熱望了一眼手上的書,那是剛開學的時候從圖書館隨手借出來的。
“我想休息一下,看看書。”昂熱微笑着迴應道。
“說起來,你好像還沒有加入社團吧,怎麼樣要不要來我們國際象棋社看一看。”麥格大方的做出邀請。
“國際象棋我也不會,抱歉,我還是喜歡看看書。”昂熱委婉的拒絕了舍友的好意。
“沒什麼,你喜歡詩的話,其實可以去康橋那裏看看,那裏有不少文學愛好者一起討論,總比一直在屋子裏好。”昂熱的回答也在麥格的意料之中,他了解這位舍友,似乎有些冷。
“謝謝,我去看看。”昂熱點了點頭,他確實應該正視一下現實了,他一開始本來就是想度過一個充實有意義的大學,不該這麼患得患失纔對。
“那我先走了,晚上見。”麥格背起離開了宿舍。
“晚上見。”昂熱揮了揮手,看着宿舍的門關上,放下了手裏的書,悠悠望向窗外。
不遠處的樹梢上兩隻麻雀正這喳喳叫喚,又忽然奔向了天空。
昂熱長舒了口氣,動作敏捷的竄到鏡子前擺弄了幾下頭髮,又看看身上襯衫,拿起桌上的詩集微笑走出了房間,他現在要去享受自己應得的美好時光。
——
秋日的陽光徐徐灑落在康河的兩岸,綠茵茂盛的水草遍佈河底,碧波綠水間有野鴨野天鵝還有白鴿在岸邊嬉鬧,游魚暢遊在水面又在下一刻猛然鑽入水底,讓一旁守株待兔的野鴨氣急敗壞的嘎嘎亂叫。
三艘撐蒿船上不時傳來年輕男女委婉的笑聲,還有一頭野天鵝跟着某艘小船的身後,享受着同學們的侍奉。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哦,她真是太優雅,太漂亮了。”昂熱喜歡這個地方。
“當愛漸漸死去,人心不過是活着的墳墓。”
綠水的兩岸,少男少女們捧着雪萊的詩集在盡情的朗誦,交流着內心的見解同時也在交流心底的浪漫,待到情深意濃時,甚至還有人以吻畫下句號,就此定情。
昂熱實在是覺得這是一個好地方,有許多喜歡文藝,美麗又動人的女孩,聚集在這裏享受着陽光綠水以及雪萊的薰陶。
這簡直就是昂熱夢裏的場景。
他雖然習慣了一個人,但美好事物的欣賞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享受,他也沒有例外。
昂熱捧着詩集,靜靜的坐在橋邊的草地上,身穿白綢長裙,踩着牛津白底高跟鞋的少女們緩緩踱步走過嘆息橋,昂熱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動人的畫面。
“如果有什麼東西能夠治癒心裏的失望,那一定是被微風吹起而乍露的小腿。”昂熱心裏感慨着,多日的煩悶也一掃而光。
不遠處,一抹金髮的馬尾一晃一晃的飄蕩,惹得昂熱的心又是一陣火熱,他很想上前認識一番,但在腦海裏瞬間把這個想法拍在了地上,因爲他連第一句話該說什麼都想不出來。
他望着河中央撐着蒿船和兩位女生談笑風生的高年級學長諾有所思。“我的獎學金下來了,是不是也該訂做幾套衣服了。”昂熱覺得自己總是這麼慫大概是硬條件不夠吸引人,或許一身閃亮的行頭能讓他有所改變。
“還是窮啊。”昂熱瞥了一眼對岸的,搖了搖頭,合上詩集,他準備先去裁縫鋪問問,訂做一套新衣服大概要多少錢。
——
“怎麼樣了,找到了嗎?”劍橋郊外的某處的小莊園,梅涅克·卡塞爾從馬車上跳下,迎接他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是密黨在劍橋的負責人,雷斯·弗蘭德。
“是的,卡塞爾先生,根據您的描述,我們在今年的新生裏找到符合您所說條件的共有三個人,其中兩個來自倫敦,一個來自哈羅蓋特,我們已經派出人手正在監視他們的行爲,這是他們的資料,請您過目。”雷斯畢恭畢敬的遞過檔案袋,密黨內部已經有了共識,如果沒有意外,那他眼前的這位卡塞爾伯爵將會是密黨未來的新領袖。
“做得很好。”梅涅克點了點頭,他打開檔案袋,通過相片很快就確定了自己那天在聖瑪麗教堂外發現的少年。
“希爾伯特·讓·昂熱。”梅涅克露出微笑,繼續查看起了下面的信息。“希爾伯特·讓·昂熱,年齡約16歲,出生於哈羅蓋特市,父母不詳,後被收養,但在12歲以前仍在街頭乞討爲生,後被當地主教引薦前往倫敦神學院學習,自學了七國語言,現入學於劍橋大學三一學院語言系。”
“抱歉,梅涅克先生,這位昂熱同學的資料實在少得可憐,是我的失職。”
“不,已經夠了。”梅涅克擺了擺手,“你也看過了,你覺得這位昂熱同學是不是我們的族裔?”
“嗯,通過我們這幾天的調查發現這位昂熱同學,幾乎沒有好友,也從不參加社交,喜歡獨處,很符合血之哀的表現,而且學習能力異常驚人,根據我的經驗,對方是混血種的概率極高,可以進行下一步接觸。”雷斯一臉嚴肅的回答。
“嗯,這件事交給我,畢竟我也算是他的學長。”梅涅克笑道。
“對了,他一般經常會出現在哪?圖書館還是餐廳?”
“根據這兩天的情況,這位昂熱同學好像在下午時間喜歡上了在康河邊看書,順便看看漂亮的女生。”雷斯有些遲疑的回答。
“康河,不錯,很健康的愛好,我也喜歡看美女。”梅涅克笑着點了點頭,他準備明天就過去認識一下,如果能把昂熱拐來喫個晚飯剛好就直接一套解決。
梅涅克這才發現,雷斯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說。“怎麼了,雷斯大叔,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
“梅涅克先生,您是準備親自爲他覺醒嗎?”雷斯語氣有些擔憂。
“嗯,順利的話,這兩天就會進行,放心,我知道流程,我會在地下室進行。”梅涅克指了指莊園的地面,在他們的腳下有五米的地方有一間混凝土打造的儲物間。
“我只是覺得這項工作可能有一點危險,其實可以讓我們的人來完成,你是未來的領袖,不應該冒險。”雷斯懇切的看着梅涅克,混血種的覺醒雖然大部分都很安全,但總有很少數一部分因爲血統的不穩定容易造成危險。
在去年的奧地利,就有一位野生混血種被發現並帶回分部進行覺醒儀式,結果在覺醒的時候,那人在靈視的過程中直接爆發了自己的言靈,屬於青銅與火一系的君焰,差點將整個分部燒光,造成了當場死亡三人的悲劇。
雷斯可不希望梅涅克以身犯險,這種事情交給他們來完成纔是最正確的,要是梅涅克在這出了什麼事,三位長老可饒不了他。
“放心,雷斯大叔,奧地利的事情我知道,可是如果連這麼一點風險都害怕那還怎麼和龍族戰鬥。”梅涅克握着自己長刀放在胸前,朝着雷斯眨了眨眼,“再說了,我可是很強的。”
他哈哈大笑着走進了莊園,只留下一臉無奈的雷斯。
“嘿,雷斯大叔,也一起留下來喫東西嗎?我趕了一路,正好來嚐嚐我的手藝。”
“算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雷斯擺了擺手,他知道自己有些太敏感了,梅涅克被內定爲繼承人可不是因爲所謂的血統,而是實力,就算他們都出事了,梅涅克一個人也能力挽狂瀾,自己不是瞎操心嗎。
望着雷斯馬車遠去的身影,梅涅克有些遺憾,他總覺得雷斯也越來越像那三個老傢伙了,真把他還當成孩子看。
“算了,我還是想想明天該準備些什麼東西,畢竟是第一次見面,要顯得隆重一點,對了,地下室裏還有一桶紅酒剛好明天拿來配鵝肝,再配上薰白香腸和土豆泥,沒錯,就這麼辦。”梅涅克思考着明天的菜單,在劍橋這幾年他不得不安分守己,唯一的愛好也只剩下烹飪了。
次日。
天空有些陰沉沉,不負昨日的明媚陽光,但康河的兩岸,還是一如既往的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錯覺嗎?”昂熱微微皺眉隨意走在橋邊環視着四周,前兩天他總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視線聚焦在他的身邊。
可是他根本沒有絲毫的特別之處,誰會花這樣的功夫來監視自己這個閒人?
於是只好當成是自己看女生有些過於神經緊張了。
“誰?”忽然間,昂熱覺得身後有人在靠近,立刻轉過了身,沒想到居然會是他的同班同學,好像叫莎娜。
“你好啊,真的是你啊,昂熱同學。”莎娜抱着本書微笑着打着招呼。
“莎娜同學,怎麼了嗎?”昂熱點了點頭道。
“沒什麼,只是剛好看見你過來打個招呼。”莎娜看着有些冷淡的昂熱一時間有些緊張,開學有一段時間了,她很少能在課外見到昂熱。
“我在欣賞美景,這裏的風景很不錯。”昂熱也回了一個微笑,他對這個小巧的女孩有些印象,他喜歡坐在最後一排,莎娜一般也坐得比較靠後。
“我也覺得這裏很漂亮。”得到昂熱回答的少女頓時感覺有些高興,“昂熱同學,你也喜歡雪萊嗎?”莎娜指了指昂熱手裏的書。
“喜歡可能有些談不上,只是我覺得值得一讀。”昂熱此時哪裏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他這是被主動出擊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過他對自己這位同學確實沒有那種心思,而且如果他聽舍友夜聊的時候說過,班上有一個男同學好像真正追求莎娜。
“難道前兩天是她?”昂熱心裏琢磨着。
“哦,我還以爲昂熱同學也喜歡雪萊還想討論一下,打擾了。”莎娜揮了揮手,轉身便走過了橋,雖然臉上盡力掩飾了,但語氣裏的失望昂熱還是看了出來。
莎娜是個聰明人,昂熱的回答是一個很明顯的拒絕信號,只不過被一個男生如此乾淨利落的拒絕,對一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女生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一點。
昂熱也在心裏唏噓,長痛不如短痛,這也是爲了她好。
“哦,你可真是殘忍,那個女生回去肯定會哭吧。”一道爽朗的男聲從左手邊傳來。
“這大概就是成長的陣痛吧。”昂熱搖搖頭,無奈的說着,這才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他原本以爲這是喜歡看熱鬧的同學,但沒有想到會是這一位。
“卡塞爾學長,您怎麼在這。”看見這位有過一面之緣的傳奇居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昂熱莫名的有些緊張,甚至用上了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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