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江大忽悠和他的光影特效
渺渺真人瞬間着急上火，幾乎顧不上茫茫大的傷勢，急赤白臉地質問道：“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怎麼又被人給破了局？”
也不怪他如此失態,在他們的計劃裏，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出現變數，唯有兩樣絕對不行。
第一是木石前盟,第二便是金玉良緣。
如果把整個計劃比做一場攻略副本，那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緣就是最重要的兩個劇情節點。
如果把整個計劃比做一個大型陣法,那這樣兩就是最重要的兩個陣眼。
劇情節點崩壞,副本肯定是不能通關了；重要陣眼出了問題，陣法肯定也不能再運轉如常。
他們兩個都屬於度雷劫不過，又徹底被雷劫嚇破了膽的妖類。
這個計劃，是他們所能抓住的，唯一的翻身機會。
如今最重要的兩個節點出了問題，渺渺真人如何能不急,如何能不怒？
茫茫大士自知理虧，急忙安撫同伴，“道兄暫息雷霆之怒,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想法子補救呀。”
——你在這裏責怪我有什麼用？出這種事,難道是我想的嗎？
好在渺渺真人怒氣來得快去的也快,被茫茫大士一勸，也冷靜了下來。
“道兄說的不錯，你我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內訌上，還不如想法子補救。”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不知道兄有何高見？”
見安撫住了他,茫茫大士鬆了口氣。
但一時半會兒的,又叫他到哪裏去弄高見？
他心思急轉，勉強想出了一個不會出錯的辦法。
“此事的來龍去脈究竟如何，你我還不得而知。爲今之計，還是要先到金陵去一趟，弄清楚到底是哪路同道與我們做對。”
說到“哪路同道”時，茫茫大士眼中閃過很辣之色。
——最好別讓老衲查出來，若不然，老衲必然讓你不得好死！
倒不是他們不想立刻去向警幻仙姑求助，只是他們太瞭解警幻仙姑的爲人。
如果對方問起時，他們一問三不知，必然會挑起對方的怒火，實在是得不償失。
渺渺真人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得同意了茫茫大士的建議，兩人略作休整，便一同往金陵去了。
原本他們以爲，對方破壞了他們的計劃，必然會迅速隱遁，他們縱然查到了真相，想要找到對方也需要費些功夫。
哪知道，對方根本沒有隱藏的意思。
他一進金陵城，根本不用特意打聽，對方盛大的名頭就撲面而來，不住地往他們耳朵裏灌。
什麼替薛家娘子解除胎裏帶的熱毒啦，替張家公子破除沾染的血煞啦……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緒。
——憤怒。
是的，雖然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標，他們卻十分憤怒。
他們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對方破壞了他們的計劃，卻絲毫不擔心他們的報復，可不就是□□裸的蔑視嗎？
簡直豈有此理！
“何方小兒，竟然如此輕狂？”茫茫大士傷勢未愈，本就就勉強粘合起來的道心輕易動搖，就連素日的城府都淺了幾分。
這時候，渺渺真人反而冷靜了下來，“道兄稍安勿躁，對方如此有恃無恐，必然有所依仗。咱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茫茫大士冷笑，“道兄過慮了吧？你我在人間行走這許多年，可曾聽過那玄胤道人的名號？”
雖然他們倆是不安好心的妖僧妖道，但妖僧妖道也是需要喫飯的。
警幻仙姑雖然會給他們
補貼，但給的都是修行用的資源。
至於凡人使用的銀錢，對不起，仙姑不食人間煙火，想不到那上頭。
而且，如果讓他們自己選，他們也不可能願意把修行資源換成銀子。
想要用錢，兩人就得自己賺。
認真算起來，這一僧一道也不是半點好事都沒做過。
當然了，他們自導自演的時候更多。
但無論如何，既然進了這個行當，對於世間有名的高僧高道，他們當然都瞭解過。
畢竟他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萬一和這些人遇上了，豈不是要浪費許多時間？
他們打聽到的一衆凡間高人裏，沒有一個道號玄胤的道士。
盲目自信的結果就是，兩人對素未謀面的玄胤道士自帶輕視，打聽到了江停雲如今所在的位置，竟然就大刺刺找上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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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江停雲，心情非常好。
成了金陵聞名的高人之後，江停雲的活動區域就開始往金陵周邊輻射。
那些寡婦村裏住着的女子們，有七成都來自金陵周邊的一個叫彩霞鎮的地方，彩霞鎮偏遠，下轄的七八個村子都比較閉塞。
來自金陵城的也有，但很少。
這倒不是說生活富裕的地方，人的素質就高。
而是能在城裏紮根居住的，家裏基本上都有固定的產業。
特別是那些人到中年的寡婦，一般都是自帶嫁妝又有兒子的。
這些人家地位不上不下，卻也是最要面子的一羣人。
兒子健在卻把母親送走，光是左鄰右舍的閒言碎語，就能把他們給淹沒了。
與之相對的，就是世代生活在村子裏或偏遠小鎮裏的女人們。
她們沒有機會創造屬於自己的價值，無論願意不願意，也只能變成男人的附庸。
再加上越是偏僻的地方，就越是不把女人當人看。
當他們的丈夫死了，把她們往寡婦村一送，家裏還能省下一個人的口糧。
那些沒有兒子傍身的，宗族可就更樂意了。
雖然大家都窮，家裏都沒有多少資產，但蒼蠅再小也是肉嘛。
能白得的東西，誰會不樂意要呢？
從前看小說電視劇的時候，江停雲只覺得古代雖然落後，但也有它浪漫的一面。
真正在這個時代生活十幾年之後，江停雲才明白，古代固然有燦爛風流的文化浪漫，但更真實的，卻是一部隱藏在史冊字裏行間的喫人史。
高官喫富戶，高官和富戶合夥喫平民，父親喫兒女，男人喫女人……
一層一層壓迫下來，最底層的女子好像只能自我麻醉，自我安慰了。
但凡有了一兩個在男權社會混出頭的，要麼就是變成了父權與夫權的幫兇，要麼就會被打上離經叛道的標籤。
如果江停雲不曾見過太陽底下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他也會心安理得地享受這種男子身份帶來的天然優勢。
但偏偏他是見過的，再看如今的世道，哪裏還會洋洋自得？
他只會覺得窒息。
就像一個正常人被關進了精神病院一般，誰還會爲自己智商正常沾沾自喜？
江停雲這麼努力地救助那些可憐的女子，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又何嘗不是在幫自己呢？
正常人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要讓自己被周圍的瘋子同化吧？
好在他的計策是可行的，有了金陵城的權貴背書，這些小地方的鄉紳、地主、地頭蛇們，哪能不把他奉爲上賓？
在他來之前，皇甫夫人早已把那些寡婦的家世都打聽清楚了。
其實用哪裏需要刻意打聽呢？
江停雲有望氣之術，那些將寡母趕走，或者是喫寡婦絕戶的人，身上自帶業障。
或許這些人自己不覺得，但實際上，他們的氣運卻被這些業障一點一點的削薄。
也真不愧是玄學世界，哪怕有些鬼神不作爲，天道自然有他運轉的軌跡。
江停雲在臨近的幾個村子裏轉了一圈，就發現那些喫絕戶的人家，大多數都子孫稀薄，有的人家一根獨苗還病怏怏的，彷彿隨時都有嚥氣。
與其說那是他們的子嗣，還不如說是上天送來的討債鬼。
他們從別人那裏敲骨吸髓來的錢財，最後都要花在買藥上。
真是何苦來哉？
最讓他覺得怪異的是，整個彩霞鎮近十年來出生的嬰兒，竟然有七成都是男嬰。
正常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個出生比例明顯不對勁。
江停雲一家一家的看過去，到了少有的積善之家，便面露笑意，當場賜福。
作爲一個多次法術造假的熟手，江停雲熟練利用光效，務必讓沒開天眼的普通人，也能看清楚法術的絢麗。
只有視覺刺激到了，才能更容易攻破他們的心防。
走到那些業障深沉的人家，江停雲就全程黑着臉，順手施展法術，讓他們自己看看，自家的血氣和煞氣有多重。
漸漸的，有心人就發現，凡是被高人賜福過的人家，都是從未溺死過女嬰，更是將寡婦送走，而是妥善安置，養老送終的。
那些業障極深的，則或多或少，都爲了錢財迫害過族中守寡的婦人，或者是因爲養不起，溺死過剛出生的女兒。
他們不免暗暗嘀咕，心中驚疑不定。
江停雲估摸着時機差不多了，就選了一個大庭廣衆的場合，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說了一句十分聳人聽聞的話。
“只怕不出百年，此地將爲墳場矣！”
衆人心頭一跳，推舉了德高望重的鄉老來問：“上人，這話又怎麼說？”
這個鄉老，其實就是彩霞鎮爲數不多的鄉紳之一。
江停雲不答反問：“難道諸位沒有發現，近些年來，各村的新生兒數量都在逐漸減少，就算生下來的，夭折的也特別多嗎？”
至於女性比例銳減的事，這些人好像半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江停雲心中猶疑，也就沒有提。
可只新生兒越來越少且越來越弱這一件事，就足夠震撼了。
且不說這是個事實，就算不是事實，衆人也會順着他的心思腦補的。
因爲古代醫療條件差，新生兒夭折的本來就很多。
江停雲一句話炸了鍋，衆人議論紛紛，那是越討論就越害怕。
事實本來就夠可怕了，大家的恐怖腦洞再湊到一起，不把自己嚇癱纔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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