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復仇
天主教是禁止自殺的，自殺的靈魂只會下地獄而不會上天堂。
她知道，她的兒子犯下了滔天大罪，她該有多麼的絕望，多麼的憤怒！
知道了這一切的我絕望極了。
我跑到神社，將藤原的牌位一刀兩斷，將他的骨灰撒的遍地都是，然後大鬧了一場，燒掉了蛇岐八家的神廟，從蛇岐八家叛逃了出來。
除了做這些，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這些年，我也一直沒敢來大夏看你奶奶，她一定從未原諒過我吧。
我這輩子的罪業已經無法贖清了，我無法去面對她，也無法去面對那座城市。
但我的兒子，她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去看看她吧，去和她說說話，那麼多年，她一定很寂寞吧。”
說道最後，上杉越滿臉痛苦之色，掩面而泣。
“老爹，戰爭的罪孽無法原諒，也無法被洗清的。
但我覺得夏洛特奶奶她並不是要詛咒你，她知道你犯下了大罪，這輩子無法贖清了，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所以，她乾脆提前一步，去地獄中等你。
作爲一名母親，她除了和你一起贖罪，還能做些什麼呢？”
楚光說道。
“也許吧，小子。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上杉越嘆了口氣。
“還是有用的，老爹，看看你的身後吧。”
在上杉越訴說的時候，楚光就已經點擊了召喚按鈕。
夏洛特嬤嬤在上杉越的背後已經聽了許久了。
這個女人身穿黑色的修女服，頭上披着白色的頭巾，即使歲月在她的臉上刻上了風霜，也仍舊無損於她的魅力，就像上杉越所說，她是法蘭西最美的一朵玫瑰。
“我的身後，臭小子，你逗我玩……呢？”
上杉越說着，轉身一看，整個人石化在當場。
“老爹，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和夏洛特奶奶說話，不過沒關係，半小時之後，我還能召喚夏洛特奶奶。”
在靜到只有噪音的手機麥克風中，楚光輕聲說道：“時間很長，你可以慢慢和夏洛特奶奶說話。”
楚光的話像是開啓了一個開關，原本呆若木雞地上杉越的臉突然距離鏡頭越來越遠，隨着鏡頭的快速旋轉和劇烈的晃動，一道撕心裂肺地聲音從聽筒裏響起：“媽媽！”
那道聲音簡直不像是從人嗓子裏發出來的，裂金穿石！
那聲音不是威震天下的極道至尊，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傳說中的影子天皇發出的，也不是一個百歲老人發出的，而是那名自從登上了去東瀛的寶船，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少年發出的，他從沒有想過，那一次告別，就是最後一面。
有人說過，親人的離去不是下了一場暴雨，而是終生的潮溼。
現在，在上杉越心中下了一百年的雨停了，這些雨水匯聚成洪流，終於在今天衝破了堤壩，化作眼淚從上杉越的心中流了出來。
在媽媽面前，這個頂天立地的混蛋終於再度變成了一個孩子。
上杉越哇哇大哭起來，氣壯山河。
楚光輕輕地掛斷了電話。
老爹和奶奶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他就不打擾了。
他看着眼前的夏洛特嬤嬤塑像，準備去江邊打點水，將塑像好好清洗一番。
“人生還有很多幸福，向前看吧，老爹。”
楚光仰起臉，看着飛過天邊的白鷺，清風吹起楚光鬢角的髮絲，露出格外英俊的少年面龐。
……
就這樣，楚光每隔一段時間，就在塑像旁邊召喚一次夏洛特奶奶。
但他並沒有再打電話，這一對幾十年未見的母子，一定會有很多話要說。
楚光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長江，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楚光拿出電話，接通，老爹那頗爲富有男人味兒的臉龐出現在手機屏幕中，但他的眼睛已經腫成了桃子，讓他顯得有些滑稽。而在他的背後，並沒有出現夏洛特奶奶的蹤跡。
“老爹，你和奶奶聊完了？”
楚光刻意掠過上杉越那張哭腫的大臉，看向老爹背後。
現在還沒有到夏洛特嬤嬤的召喚結束時間。
“不用看了，你奶奶已經回去了。”上杉越咳嗽一聲，頗爲不好意思地說道：“她讓我謝謝你，讓她再見了我這個不孝的混蛋兒子一面。唔，也不知道你這個臭小子怎麼弄的這麼奇怪的言靈，這樣下去，你去卡塞爾學院我怎麼放得下心啊……”
上杉越說着，嘆了口氣，看向楚光的眼神中滿滿都是擔憂之色。
楚光是個普通人的時候，他擔心楚光的安全。
現在，楚光覺醒出了一個堪稱變態的言靈，但上杉越反而更擔心了。
現在的楚光，和他那時候何其相像？
更何況，昂熱曾經跟他說過，楚光是一個實驗計劃失敗的產物。
是什麼樣的實驗能誕生出真正的生命？
那是神明才擁有的權能！
更何況楚光的基因中，還有曾經那位世界上最強的混血種，梅涅克·卡塞爾的基因。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上杉越越發地擔心起來。
但兒大不由娘啊……
“奶奶原諒你了麼？老爹。”
楚光不知道自家老爹在想什麼，但看老爹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怪，急忙轉移話題。
“哪有這麼容易……”上杉越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我是一個罪人，一個無法洗清罪孽的罪人。”
說着，上杉越擡起頭來，對楚光露出慈愛的笑容：“以後慢慢來吧，至少還有希望不是麼？我打算先贖清自己一部分的罪孽。”
說到這一句的時候，上杉越眼中似乎有金色的熔岩流過，他整個人的氣勢立馬變了，不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拉麪師傅，而是沐浴無邊血海的殺生古佛！
“老爹，你打算怎麼做？”
楚光一愣。
如果說，以前的老爹就是一個死氣沉沉，將就木的老頭子，他現在的面貌卻煥然一新，就像是古代那些大徹大悟之後與自己與世界達成和解的劍豪。
禪意與殺意這兩種完全不同甚至勢若水火的氣勢在他身上如水般融匯在一起，表面上波瀾不驚，內裏卻蘊藏着赫赫風雷。
聽到楚光的問話，老爹笑了，他的笑容如同大徹大悟的高僧，說出的話卻殺氣淋漓：“那場戰爭之後，那些站在背後的傢伙還在黑暗中大笑呢，我打算將那些真正該死在那場戰爭卻並沒有死的傢伙們送回他們應該去的地方，這樣，也許能洗清我的一部分罪孽……”
“老爹，那你注意安全，記得按時喫飯。”
楚光深深地看了上杉越一眼。
從現在來看，在昂熱戰力下滑的情況下，老爹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混血種了。
而這一個世界上最強的混血種決定去做暗殺的活，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能攔得住他。
做兒子的，除了叮囑他按時喫飯以外，還能做些什麼呢？
更何況，那些事情，本來就是楚光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
“放心吧，我的兒子，我還等着看你娶大熊脯的女人呢，更何況，在這個世界上，能傷到莪的人，已經不多了！”
說着，上杉越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對了，算算日子，我給你郵的東西應該到了，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你不是說喜歡咱們賣拉麪的那條街麼？我把地契給你郵過去了。嗯，其他就沒什麼要交代的了，兒子，以後如果在外面闖了禍，不要怕，給老爹打電話，老爹在你身後呢，無論誰要打你主意，老爹都罩得住！就算全世界與你爲敵，老爹也會站在你身邊與你一起對抗全世界！”
說的時候，上杉越胸脯拍的邦邦響，一副豪氣四溢的模樣！
“嗯，我知道了，老爹。”
楚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
深夜。
秦淮區下着朦朧地細雨。
寂靜無人的巷子裏，蘇曉檣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走着。
“快逃，只要逃到人多的地方，就安全了。”
蘇曉檣咬緊牙關，忍受着天旋地轉地暈眩，咬牙向着遠處的一點兒光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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