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龍王?在?滋個水?

作者:佹佹動起來
“感謝……”源稚女緩緩起身,準備退出去。

  不過剛轉身,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再次道:“哦,對了,我來這裏還有一個重要的情報要告訴你。神就要復甦了,在藏骸之井。”

  “知道了。”

  孫浩然一邊點頭表示知道了,一邊揮着手像是趕蒼蠅一樣逐客。

  “額……看來這個消息對您來說也是無用的啊……”源稚女微微一愣,隨後無奈的感慨着。

  眼前這個男人的態度如此不屑,大概他的關心是多餘的。

  看來公司的情報網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竟然連這樣的情報都已經打探清楚了麼?

  他本以爲這個男人會需要這個情報的,結果這個人聽了臉上神色毫無變化,甚至連藏骸之井是什麼地方都懶得問一下。

  仔細想想還真是可怕,畢竟那個老傢伙做事一向謹慎,就連跟在身邊的他都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蒐集到這樣的情報,沒想到公司竟然在無聲無息之間已經把這個老傢伙把得連褲衩子都不剩了。

  這樣的話,豈不是顯得被這老傢伙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他們很滑稽?源稚女無奈的自嘲的笑了笑,微微嘆了口氣退出房間。

  “還有一件事,請問……”

  可他踏出房間,想關上門的時候,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再次探腦袋進來問道:“櫻井小暮是您派人救的吧?她現在人在哪裏呢?”

  “在你親爹那裏,快滾啦!”孫浩然額頭青筋暴起,這傢伙還有完沒完?

  “額……好的,謝謝謝謝!”源稚女被吼微微得微微一愣,趕忙尷尬的關上門,離開。

  一路上他感到無比疑惑。

  親爹?他哪裏來的爹?

  一時間他不知道孫浩然究竟是在告訴他線索,還是在罵他。

  源稚生離開之後,房間裏再次恢復了寧靜。

  孫浩然看着熟睡的繪梨衣嘆了一口氣:“有這樣兩個笨蛋哥哥,還真是命途多舛的丫頭啊……”

  ············

  “回山裏看看吧。”

  不知怎麼的,源稚生想到了要回小時候住的地方。

  或許是直覺吧。

  那晚的‘龍馬’櫻井小暮看他的眼神以及將他錯認成了某人,讓他始終無法釋懷。

  一想到那個人還活着,他就輾轉反側。

  只有親眼去確認一下,才能安心。

  於是,悍馬在明神高速公路上奔馳。

  深夜,大雨滂沱,車燈撕裂無邊無際的夜幕,車輪兩側濺起一人高的水幕。

  源稚生是獨自一人回去的,車中再沒有別人。這種情況在平時是不可能的,現任大家長外出卻不帶任何隨從,如果有人成功伏擊這輛車,日本黑道的局面就要被改寫了。

  但這種事情,源稚生並不想牽扯其他任何人。

  那是他曾經犯下的罪孽。

  車燈的光亮一晃而過,短暫地照亮了路旁的路牌,上面印着‘鹿取神社’。

  源稚生打着轉向燈,沿着一條不顯眼的輔道行駛離開了高速公路,拐上曲折的山路。

  路面因爲降雨變得有些泥濘,但是攔不住這輛改裝過的悍馬。

  絲毫不費力的駛過彎道和漲水的小溪,越往山裏開路越窄,路面隨處可見細碎的石子,看得出這裏年久失修,很久沒有車輛從這裏經過了。

  他調查過這裏的情況,這裏畢竟是他長大的地方,關注這裏的發展是理所當然的,應該說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原本神社的經營情況似乎就很不好,遊客一年比一年少,主持神社的宮司在他離開後的第二年就去世了,沒有找到合適的繼承人,神社就沒落了,鎮子上的人也漸漸搬走。

  後來一場地震把老房子震塌了一大半,政府在神社南面提供了安置房,剩下的人都搬到那邊去了。

  用源稚生會回到這裏,是想要親眼看看,自己的弟弟是否還在原處。

  是的,這世上的確有和他長得很像的人,那就是他的弟弟源稚女。

  因此櫻井小暮將他認錯,他纔會聯想到自己的弟弟有可能還活着。

  源稚生最近老是做夢,夢見弟弟回來找他了,每當醒來的時候,總會想起前段時間在火海中櫻井小暮看他的眼神。

  他很少會做夢,直覺告訴他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他必須親眼確認,也許是因爲心裏還存在着一絲希望,希望弟弟還活着,那樣他塵封在內心多年的悔意或許能稍微減輕一些。

  下車後,源稚生撐着傘平靜的走向廢棄的學校,這是他和弟弟源稚女曾經就讀過的學校。

  一邊走着,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老舊的照片。

  那是一張合照,十二歲的源稚生穿着藏青色的校服,敞開的領口露出裏面的圓領襯衫,身邊是和他有着八分相似,但是氣質完全不同的同齡男孩,這就是他的弟弟,源稚女。

  另外,照片中還有一箇中年的男人,正分別攬着他們的肩膀。

  那是年輕時候的橘政宗。穿着一身花西裝,帶着鴨舌帽,看起來並不像是黑道領袖,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和兒子們合影。

  這張照片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家庭照片。

  看着這張充滿回憶的照片,源稚生無聲的嘆息。

  如今照片上,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嘆息後,源稚生默默的沿着學校的大門向西走了一百二十步,然後向南走了三十五步,在那片開闊的空地上用鐵鍬畫了一個十字。

  “你……真的還活着嗎?”

  源稚生開口朝向地面問着。

  言語間,他手裏拿着鐵鍬將溼透的泥土挖開,往下挖了大約半米深,鐵鍬碰到了堅硬的東西。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曾經親手將弟弟埋葬在這下面。

  手裏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他輕輕刨開地上的泥土,地上露出了圓形的鑄鐵件,那是一個井蓋,鐵鏈十字形交叉把井蓋鎖死,那把老式掛鎖已經鏽成了一塊廢鐵。

  他把鎖翻了過來,照明燈光照亮了鎖表面的花紋。

  目前看來似乎一切正常,這把鎖和我多年前封鎖這口井的時候一模一樣,看起來從未打開過。

  源稚生拔出腰間的蜘蛛切,一刀將那邊生鏽的老鎖劈開,把鎖住井蓋的鐵鏈從洞口裏抽出來,揭開了這隻沉重無比的井蓋。

  是的,他感覺這井蓋無比沉重,比他舉起過的任何東西都要沉重,畢竟這是掩蓋着他罪孽的東西。

  有些東西是他必須要親眼去驗證。

  聽說人總是會不自覺的出於自我保護的忘掉,或者修飾掉一些記憶來保護自己,他很懷疑,當年的記憶與現實是否存在差距。

  源稚生回想起櫻井小暮那時候看着他的眼神,他太熟悉那樣的眼神了,那是櫻看他的眼神。

  他可不是什麼笨蛋,櫻對他的感情,他心裏都一清二楚,只不過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他不能將這些擔子分給別人。

  櫻井小暮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很明顯將他認成了別人,而且是一個她深愛着的人。

  爲什麼會認錯呢?是一時神情恍惚,還是說他跟那個人很像呢?源稚生想過無數種可能,只是不知爲何,最後總是指向唯一一個答案——他的弟弟說不定還活着。

  這種猜想聽上去毫無邏輯,荒誕,荒謬,但他不願意放過這種可能。

  要問爲什麼,或許是因爲悔恨吧?

  挪開井蓋之後,源稚生懷着忐忑的心情朝着下方望去。

  腳下漆黑的井裏什麼也看不見,腐臭而溼潤的腥氣從井口中瀰漫上來,嗆得讓人無法呼吸。

  源稚生用準備好的繩索繫上照明燈,垂入井口中,照亮了井底的環境。

  廢水井不過四五米深,雨水從泥土中滲透下去堆積在井底,水色漆黑,不知道這些死水沉澱了多少年,隱隱約約上面浮着血紅色的東西,像是人形。

  什麼東西在死去那麼多年後還有如此鮮明亮眼的紅色?

  這很反常。

  如果這是一具屍體,早該已經腐爛成灰。

  源稚生很冷靜。

  他面無表情的摸出打火機,點燃後任由它自由下落。在那團火苗即將接觸水面的時候,他終於看清了那血紅色的東西,那是一件血紅色的狩衣,用一根木棍支起在井底,彷彿一個人站在井底仰頭看着他。

  打火機墜入了水中,火焰卻沒有熄滅,而是猛得躥了上來,整口廢水井熊熊的燃燒着,狩衣在火焰中彷彿舞蹈起來,它擡起頭,像是幽靈一般凝望着回到這裏的兩人,燃燒着的火焰像是它的憤怒,要將他燒燼!

  面對熊熊的烈火,源稚生並沒有後退半步。

  他靜靜的站在井口凝望着火焰中燃燒着的狩衣,神色複雜。

  該高興?還是該感到恐懼呢?

  “他還活着……”源稚生輕聲說,“想必一定很恨我吧?”

  是的,雖然只是微乎及微的可能性,但他賭對了。

  他的弟弟源稚女的確還活着。

  並且很可能會化身厲鬼來向他復仇。

  稚女是鬼,源稚生之所以會選擇親手將其埋葬的原因正是於此。

  與他不同,他的弟弟似乎沒能逃脫家族的詛咒,這是家族誕生以來就存在的詛咒,蛇岐八家的所有人從生來就做好了要對自己同胞拔刀的準備,這是他們一族的悲哀!

  源稚生並不認爲當時自己的選擇有錯,畢竟當時的稚女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如果他當時還猶豫的話,會有更多的女孩死在稚女的手上。

  除了向稚女拔刀以外,他還能做什麼?

  源稚生原本以爲自己不會難過,從小到大他都以爲自己是正義的朋友,可當他長大了才知道,正義都是有代價的。

  也許悔恨就是他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早就已經明白了並接受這一切了,無可奈何。

  畢竟這是他身爲大家長必須揹負的責任,從他接替老爹的位置那天開始,就已經決定好了。

  火光逐漸被雨水澆滅。

  源稚生微微地閉上了眼睛,不再去回憶那些過往。

  “現在看來,線索又連上了,稚女他還活着……而且很可能是猛鬼衆的龍王或是王將。‘龍馬’深愛着他,也只有這種可能,纔會讓一個女人不顧一切的想要袒護他。”

  明白這一切之後,該怎麼做呢?

  源稚生在心裏這樣朝着自己發出疑問。

  答案似乎也很簡單。

  既然稚女已經墮落極惡之鬼,那麼而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

  那麼他能夠做的,就從頭到尾就只有一件事情——如同曾經一樣,親手給予對方‘救贖’。

  “老爹知道了……大概會很高興我有這樣的覺悟吧?”源稚生慘笑着,但目光裏卻透着決意。

  他手握着雨傘往回走,靜默的走在雨中,再次離開了他長大的小鎮。

  曾經在這裏長大的兩個男孩如今都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

  ············

  黑雲壓城,暴雨將至。

  “這鬼天氣,怕是停不下來了吧?”

  孫浩然看着窗外的雨眉頭皺起,這樣的雨天已經持續好幾天了,很明顯不正常。

  他想這或許是因爲‘神’即將甦醒的緣故,總之與赫爾佐格那老傢伙脫不了關係。

  看來即便失去繪梨衣,也無法讓那老傢伙停下封神的野望,從另一方面講,也能看出這老傢伙似乎很自信,自信能夠順利執行計劃,順利從他們手中奪回繪梨衣,所以並沒有停下讓神復甦的準備工作。

  氣候越發反常,照這樣的架勢,留給日本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但這些對孫浩然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是答應過繪梨衣帶她出去郊遊的,否則這女孩翹家還有什麼意義?

  “有什麼辦法能讓這雨停下來不?”

  孫浩然來到幻境中,問着路鳴澤,希望這個魔鬼能想想辦法。

  “大哥,別開玩笑了,你以爲我是東海龍王嗎?你讓我滋水就滋水,你讓我停就停?”路鳴澤無語的攤着手,他雖然神通廣大,但並不能這樣大規模的影響現實。

  “都是龍王,我還以爲都差不多呢。哎,真沒用。”孫浩然一臉嫌棄,示意路鳴澤可以退下了。

  打發掉這沒用的小魔鬼之後,他無奈的只能撥通嶽驍部長的電話。

  像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得換他們神通廣大的公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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