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夏彌:老孃還需要進化?
“嗯?”
繪梨衣似乎也聽見了夏彌的話,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了上杉越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吃麪。
雖然能夠理解話裏的意思,但是對於‘父親’這個詞彙,繪梨衣心中的概念十分的模糊。
在她的印象中至親只有源稚生這個哥哥而已,甚至就連養育她長大的橘政宗她都只是跟着源稚生稱呼爲‘老爹’,老爹這個稱呼看似親暱,但實際上更多的是帶着敬畏。
至少源稚生稱呼橘政宗是抱着這樣的感情的。
而繪梨衣並沒有敬畏的感情,因此這個詞彙也就沒有了特殊的意義。
這也是爲什麼對於橘政宗的死,她毫無波動的緣故。
橘政宗尚且如此,眼前的老人就更不例外了。
不知道,沒見過,不認識。因此絲毫不在意。
很顯然這樣毫無波動低頭繼續吃麪的動作給了上杉越不小的打擊:“……”
雖然心裏知道這大概是理所當然的情況,畢竟誰會馬上接受有個素未謀面的父親呢?
但是傷心還是難免的,上杉越雙目無神地拿着湯勺在湯鍋裏畫着圈,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他本來以爲自己年邁腐朽的心臟哪怕直到停止跳動的那一天也不會再有任何波瀾,畢竟自從他選擇不問世事之後,哪怕日本毀滅都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誰知道竟然還能感覺到傷心啊。
“哎……”微微嘆息一聲之後,上杉越一臉無奈的看着帶着繪梨衣來的兩個女孩,大概是在眼神詢問她們‘對於女兒不理’這種事情是否有經驗。
“……”
夏彌無語的瘋狂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倒是一旁的馮寶寶露出機智的表情,似乎有了什麼餿主意。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就被已經十分了解她的夏彌制止了:“寶兒姐你就別添亂了……”
按年齡來說馮寶寶就算是百歲老人肯定也不可能比她活得長久的,但是某些方面,夏彌是不得不服這位,因此甘願稱‘姐’。比如……身爲龍王的她至少會對某些東西感到害怕,但馮寶寶不會。
“總之人給你送來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先走了,您自己看着辦吧!”
一邊說着,趁着寶兒姐還沒做出什麼離譜的事情,夏彌趕緊拉着人撤退。
她們的任務只是護送繪梨衣順利在最後見到上杉越,至於父女之間如何相處,以及之後即將上演的家庭倫理劇什麼的,就不便插手了。
要是做了多餘的事情,沒準孫浩然會生氣,那後果就很嚴重了。
“告辭。”
“喂……你們???”上杉越看着火急火燎撐着傘撤退的兩女有些懵逼。
馮寶寶被夏彌拽着離開的同時,甚至還朝着他豎起大拇指示意他加油。
這叫什麼事兒啊?
你們兩都走了,我們不就尷尬了嗎?
上杉越一臉緊張的看着眼前有些迷茫,似乎不理解爲什麼兩位姐姐突然間丟下自己離開的繪梨衣。
他發誓,自己當年泡妞無數的時候,都從沒這麼緊張過。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壓抑,天上墜落的雨滴啪嗒作響,坐在屋臺車傘下的一老一小卻毫無言語。
“我……”
我該怎麼辦?上杉越着急得快要抓狂,但臉上卻只能擺出和藹的笑容。
他能很自信的說自己雖然多年沒泡過妞但是仍舊寶刀未老,可應付女兒這種事情……這還真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繪……繪梨衣?”上杉越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嗯?”繪梨衣納悶的擡頭,“老爺爺好……”
雖然有些疑惑,但她還是禮貌的迴應了對方的呼喚。
因爲這個老人好像認識夏彌姐姐,寶兒姐姐認識,應該不是什麼壞人。
“老爺爺……”上杉越嘴角抽了抽,伸手捂住心臟。
他感覺自己承受了這輩子最大的真實傷害,連昂熱當年的折刀都沒這麼痛。
“喂喂喂?”另一邊,離開的夏彌和馮寶寶其實並沒有走遠,而是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繼續關注着這邊。
她們發誓絕對不是因爲想看戲,只是單純的關心繪梨衣。
“瓜子要不要,我帶到有。”馮寶寶問道。
“寶兒姐機智啊。”
“那是。”
一邊嗑着瓜子,夏彌一邊按了一下藏在頭髮下面的耳麥。
她忍不住想要知道發展,於是好奇的問計劃這一切的孫浩然:“所以這對父女接下來會咋樣啊?繪梨衣好像完全不認上杉越哎。”
“廢話,能馬上接受纔有鬼了呢……”耳機裏孫浩然的聲音無比淡定,“繪梨衣只是因爲控制不好言靈很少說話,又不是智商有問題。出生這麼多年突然冒出來一個親爹,誰特麼會信?”
“那咋辦……不,我是說,那我們帶她來這裏有何意義?”夏彌一陣疑惑。
“父女相認這種事情,只能慢慢來咯~多相處一段時間自然會好的吧?”孫浩然微微嘆息,“話說誰告訴你們我帶繪梨衣來這裏是爲了讓他們父女相認的?”
“不是麼?”
“當然不是,我只是爲了讓上杉越死心塌地爲我賣命。”孫浩然理直氣壯的說着,“今晚的最後一道命令,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出手。”
“額?”
夏彌還想問什麼,但孫浩然已經掛斷了通訊。
“什麼跟什麼啊?”
帶着疑惑,她只能繼續看接下來的發展。
“!!”
突然間,一陣危機感傳來。
夏彌瞬間眼神一凝。
而馮寶寶的反應更加迅速,熟練的將她拖到陰影中藏起來,一看就經常幹陰人的活兒。
“踏踏踏——”
清脆的腳步在地上的積水上,一道漆黑的身影從雨幕裏緩緩走來。
很快,這道身影停下腳步,面朝着她們所在的陰影。
被發現了麼?
夏彌微皺着眉頭,馮寶寶微微搖頭,表示敵不動我不動。
“兩位,不出來見一見麼?”嘶啞的聲音傳來。
好吧,果然被發現了。
“你是哪個?找我們幹啥?”
馮寶寶一邊出聲迴應道,一邊提着菜刀從陰影中顯出身形。
既然被發現了,她的第一反應是‘乾脆埋了’。
夏彌微微皺着眉頭,同樣跟着走出陰影。
她看清了此刻面對着她們的人影,這個沒有臉,那是一張慘白的能劇面具,面具上畫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臉,硃紅色的嘴脣鐵黑色的牙齒,脣邊帶着端莊的笑容,給人的感覺這張面具似乎是長在這人臉上的。
見兩女緊張的模樣,這個人面具上的笑臉似乎笑得更加燦爛了,顯得十分詭異:“你們好,小姐們,初次見面……我是猛鬼衆的王將。”
初次見面?哼!夏彌在心中冷笑,但是臉上依舊是一副警惕的模樣。而馮寶寶更是對對方的話毫不在意,自顧自的想着什麼時候動手比較好。
這是什麼情況?夏彌有些疑惑。
本以爲赫爾佐格這個老傢伙出手也應該是朝着繪梨衣出手,沒想到竟然會先找到她們。
這讓她不得不開始警惕起來,身形緊繃,隨時準備掐斷眼前這個傢伙的脖子。
但是突然間,她回想起剛纔孫浩然的命令——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出手。
難道……這也是那個男人意料之中的一幕?
一時間,夏彌衣袖之下的鱗片逐漸褪去,並且拽着馮寶寶的衣服示意對方不要動手。
“你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嗎?”
璀璨的金色在夏彌的眼裏閃爍,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王將冷眼問道。
“多美的眼睛,多美的姑娘。”王將面具下傳出嘶啞的聲音,發出由衷的讚歎,“啊,還有這位也一樣。”
他驚歎一般打量着眼前的兩個女人。
根據他蒐集到的情報,這兩個女人都隸屬於公司的某個特別部門,身上都有着極其特殊的祕密,就和孫浩然一樣。
聽聞公司似乎成功的創造出了混血君主?不知道眼前這個混血種女孩是否就是呢?
還有……另一個女人……
按照上一次對方來到這裏所展現的實力,也絕非普通異人那樣簡單。
總之……兩人都很有研究價值。作爲他封神之前的餘興節目再適合不過了。
“兩位美麗的女士,我來此,是特意爲了邀請你們加入我光榮的進化的。”
“進化?”夏彌冷哼。老孃還需要進化?
“是的!那是你們絕對想象不到的道路,”王將張開雙手,“讓我們一起踏上封神之路,成爲至高無上的存在!”
言語間,王將的身影突然變得飄忽起來,他的速度很快,瞬息間就已經來到兩人面前。
“!!”
夏彌和馮寶寶目光皆是一凝,下意識的退後幾步。
“你……想幹什麼?”
“很抱歉,兩位小姐,你們——只能選擇接受。”王將冷笑着說道,隨後朝着她們伸出手。
馮寶寶下意識的就要提起菜刀反擊,然而卻被夏彌按住了。
她好歹也是龍王,短時間控制住馮寶寶還是很容易的。
“寶兒姐,別忘了命令。”她悄聲在馮寶寶耳畔提醒道。
“哦,差點搞忘了。”馮寶寶微微一愣,茫然的點頭。
而夏彌終於理解了孫浩然的計劃。
因爲孫浩然最後一道聲音在她的耳麥中響起。
“和預想中的一樣,在你們面對他的時候,源稚女面前出現了同樣的‘王將’。這些都不是真身,將計就計吧。”
沒錯,將計就計。
不管他要抓的人是誰,都任由他去吧。
想明白之後,夏彌心中冷笑着,和馮寶寶一起放棄了抵抗。
在絕對的信息差面前,不論赫爾佐格再聰明,也想不到他現在請了兩尊大佛回去。
············
另一邊。
源稚生撐着雨傘走在暴雨中。
他已經看見了繪梨衣所在的地方。
此刻的繪梨衣正坐在屋臺車前安靜地喫着拉麪,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居然只有繪梨衣一個人。
孫浩然這是……打算將繪梨衣還給蛇岐八家了麼?
雖然對此感到有些疑惑,但源稚生還是加快了步伐,準備過去接走繪梨衣。
可剛走了兩步,他就被人攔住了。
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人,他的目光從驚訝逐漸變得凝重,最後變得無比糾結。
暴雨瘋狂地落下,即使這麼大的風雨那人依舊沒有打傘,只是在雨中看着他,臉上有着雖然變化很大,但依舊令他感到無比懷念的微笑。
“哥哥,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來人正是剛剛在王將的‘慫恿’下來阻攔源稚生的源稚女。
他的任務是拖住源稚生這位蛇岐八家的大家長,讓‘王將’有機會對繪梨衣下手。
至於附近守護的其他人,王將很自信的說自己會搞定。
當然,對此源稚女只是付之一笑。
不過他倒是早就想和自己的哥哥見上一面了,因此今晚他還特意準備過。
源稚女此刻身上穿着猩紅色的狩衣,與那件在井底被燒燼的狩衣一模一樣。
他的身上是渾身溼透的,地上依舊有着積水,可不知什麼時候,地上的積水被染成了紅色。
源稚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稚女,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稚女的胸前出現了一道貫穿的刀口,鮮血不住地往下流淌,血水染紅了地上的雨。
這一幕讓源稚生不禁回想起自己一刀刺穿弟弟胸膛的一幕。
不,源稚生很清楚,此刻不是自己在回想,而是眼前之人特意讓他看見了這一幕。
是言靈的力量?
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稚女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帶着過去的傷痛從地獄裏回來!是來找自己報仇的嗎?
可源稚生並沒有在弟弟眼中看見憤怒或是仇恨。
源稚女只是微笑着看着源稚生,可笑得卻讓人感到悲傷。
他在突然雨幕中歌唱起舞,唱着源稚生熟悉的歌謠,這是曾經他剛學會歌舞伎的時候跳給哥哥看過的舞曲。
他歌唱他哭泣,聲情並茂,在哥哥眼中他是極惡之鬼——風間琉璃。
但他一直只想做個絕世的戲子,他是源稚女。
伴隨着他舞曲的謝幕,天空中的雨突兀的停了,整個世界彷彿被蒙上了一層面紗,變得模糊不清。
源稚生皺着眉頭,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稚女,“你果然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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