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心魔
眼前這兩道體格相差懸殊巨大的身影相撞，按道理應該是一邊倒的局面，而此刻展現在世人面前的，卻是勢均力敵！！
但這樣的局面並沒有持續多久。
體型的差距似乎並非那樣輕易能夠抹平，下一刻，就在衆人對眼前一幕感到高興的時候，孫浩然整個人再次倒飛出去。
雖然不再像之前那樣被砸入富士山山體中那樣狼狽。
兩次角力之下，似乎目前僅看肉身力量的話，的確是眼前這位黑色的皇帝要更勝一籌。
這讓孫浩然不免感到有些無奈與懊惱。
要知道在此之前，從來都是他以絕對的力量壓制一切，沒想到現在竟然在單純的力量方面吃了虧。
該說不愧是龍族的皇帝麼？這就是這個世界最古老的至尊之一，極致暴力的化身！
當然，根本原因還在孫浩然此刻的狀態本身。
他雖然通過斬三尸的方法證道提升了境界，但實際上在證道之前卻還是個連煉氣期都沒有的普通人罷了，是的，與那位上古時代橫斷萬古的‘齊天大聖’不同，這個時代，在這一刻之前的孫浩然也是受到世界意志壓制的凡人之一。
而黑王是受到世界意志的允許，清洗整個世界的清道夫，是被許可以本體復甦，並且通過吞噬無數生命實力近乎快要恢復到上古時代巔峯的強橫存在。
再加上以龍族的先天優勢，恐怕就算是在那個時代，體修當中也很少有人能與之匹敵。
而如今，孫浩然能憑藉凡人之軀抗衡到這種程度，已經足夠離譜了，可見全盛時期的‘齊天聖血’究竟有多恐怖，難怪當初的‘齊天大聖’能以一己之力獨斷仙路，橫斷萬古。
然而尼德霍格自然不會理解這一切。
兩次連續的得利，讓祂原本失去的信心再次回來了。
“哼——”
尼德霍格冷哼一聲，輕蔑的噴吐龍炎，背後的黑翼揮動颳起暴風，瞬間帶着那龐大的身軀朝着孫浩然墜落的方向追擊。
眼前這個男人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就是放棄境界的優勢，與祂比拼肉身強度。
而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
祂要乘勝追擊！讓這個男人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去死吧！人類！”
衆人驚悚的看着孫浩然的身影在暴力之下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砸在滾燙的熔岩中，掀起一層又一層熾熱的浪潮。其後，漆黑的巨大身影振翅緊追不捨。
似乎誓死不休。
這位可怕的黑色皇帝，似乎黑王打算就這樣摧枯拉朽般毀滅孫浩然！
不瞭解具體情況的衆人看見此情此景，自然擔憂萬分。
他們屏息凝神，緊張得幾乎忘記了呼吸，因爲眼前的現實是人類最後的希望，被黑王全面壓制了。
人們陷入了絕望，就連夏彌和芬裏厄看着這兩個如同在地獄中搏鬥的身影也不禁身體微微顫抖，似乎也回想起了那在遠古時代，諸神黃昏之時，啃食世界樹的黑王尼德霍格那令人恐懼絕望的力量。
應該說當初的諸神黃昏就是以尼德霍格爲開端的。
若非那位‘齊天大聖’橫空出世，沒準最後踏上仙路的真的是這位暴君。
“你真的確定他真的能贏嗎？明非……”
不知具體內情的嶽驍忍不住再次朝着路明非確認道。
“啊……雖然看上去的確有些刺激，但是……我說老孫其實根本沒出幾分力，你們信嗎？他其實只是在玩兒而已……”路明非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嘴角抽搐道。
他以爲孫浩然應該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掉尼德霍格的，畢竟只要以仙人之境調動整個世界的力量，哪怕只是借用一瞬，也足夠秒掉還屬於‘凡人’範疇的黑王了。
可誰知道這貨似乎玩兒嗨了。
不屑於佔黑王便宜，要正面將其揍趴下，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
這種心情他雖然不是不能理解……但現在世界岌岌可危啊，真的是這樣做的時候嗎？
只能說雖然有了些變化，但這個男人終究是那位鬥聖。
按照這貨最初的性格，只要戰個痛快，即便天昏地暗也能不屑於顧。
世界的存亡？
那是弱者該考慮的問題……
“哎……”
想到這裏，路明非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希望他還記得自己是來拯救世界的吧？”
“……”
衆人聞言一陣無語。
你管這叫只是在玩兒！？
“放心吧，他不會讓世界毀滅的……”
夏彌輕聲說着，言語間朝着繪梨衣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個世界，有太多他珍視的東西。”
說着，她又握緊拳頭放在了胸前。擡起頭看向遠處的戰場。
尼德霍格暴虐地踏在岩漿中前進，漆黑的鱗片在火紅的熔岩中熠熠生輝，這裏似乎就是祂的主場，熔岩無法影響他的行動絲毫，因爲他就是從地獄裏歸來，令人絕望的存在！
祂用烈火淬鍊着自己的身軀，就是爲了等待重臨世界之日！
遮天蔽日的龍軀追逐着眼前的人類瘋狂地揮爪，天地間電閃雷鳴，雨幕垂天，熔岩翻滾，整個世界伴隨着黑王的暴動似乎都處於崩潰的邊緣。
而最後支撐着這個世界的，是一個渺小的身軀。
同樣在滾燙的岩漿中，那道身影在看似如同風中浮萍一般脆弱不堪，但仔細看就會看出，即便是黑王這般無盡的暴力實際上也沒能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孫浩然……變強。
夏彌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是在將黑王當做鍛錘，熔岩翻騰的大地爲熔爐，淬鍊自身的肉體！
這不禁讓她回憶起了上古時代那道戰天鬥地的可怕身姿，其爲——金剛不壞之身！
感受到這一點的不只是夏彌，尼德霍格的心態也隨着時間的推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怎麼可能？
祂全力的不斷進攻，竟然無法奈何眼前的這個男人！
要知道，對方放棄了境界的優勢之後，所剩下的分明只是‘凡人之軀’，而且還是個連煉氣期都不到的凡人該有的身軀！畢竟如今這個時代所剩無幾的靈氣，只能讓人修煉到這種程度。
這簡直讓祂難以置信，無法接受！
就算是當年的‘齊天大聖’，也不可能以煉氣期的修爲讓自己無可奈何吧？
難道如今的他竟然變得更加強大了！？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尼德霍格越打越心驚。
“呵呵——”
孫浩然咧嘴笑着，面對這尼德霍格如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他似乎還有餘力思考別的事情。
“這個啊……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呢~”
如果說他這具身軀的話……應該的確是曾經那位‘齊天大聖’的轉世。
那位‘齊天大聖’早已經佈置好了一切，就等着斬卻三尸成道歸來。
可孫浩然卻很清楚，自己的前世並不是什麼齊天大聖，他是跟隨着系統穿越而來的，而且是魂穿。
換句話說，他似乎無意中奪走了這個世界最強之人的道果。
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命運？
無人知曉。
如果是巧合，那他的運氣未免有些太好了。
畢竟這具身軀裏當初的確還殘存着那位最爲暴虐的‘齊天之意’，按理來說他一個普通人的靈魂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之抗衡，更別提壓制對方了。
可他的確做到了。
孫浩然猜想，這要麼是他運氣好，要麼就是那位‘齊天大聖’在佈局的時候出現了什麼意外，只剩下那暴虐的意志了。
而對方卻並不想以那樣暴虐的姿態重回世間，與其渾渾噩噩的被殺戮慾望吞噬，不如就成全他了。
當然，這只是猜想，究竟是什麼情況，孫浩然沒有答案。
因此他纔會笑，畢竟仔細一想，自己能夠順利的走到這一步，的確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而這樣的笑容，卻讓尼德霍格頓時警覺。
因爲在笑的同時，眼前的男人發力了。
對方似乎……玩膩了！？
果然，孫浩然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尼德霍格的猜想。
“差不多了吧……”
感受着身上傳來的痛楚，孫浩然咧嘴笑着，一雙熾熱的鎏金色眼眸在火光的映射下似乎閃爍着璀璨的光澤。
“——你差不多，該打夠了吧！？”
“轟——”
咔——
破碎聲傳來。
是黑王揮下的利爪突然間崩碎。
時刻彷彿在這一刻靜止，尼德霍格用錯愕的目光看着半空中四散的碎片，心生寒意。
當祂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精神恍惚。
因爲眼前這個男人揮出的拳頭不僅擊碎了祂的利爪，還趨勢不止的命中了祂的腦袋。
在可怕的力量作用之下，黑王尼德霍格巨大的身軀竟然以頭顱後仰爲牽引，整個被掀翻了。
踏——
尼德霍格不甘的緊咬着牙關，沉重的後肢不斷的踩踏着大地後退，試圖找回身體的平衡。
祂可是龍族的至尊，豈能被一個人類像是四足爬蟲一般的掀翻在地！？
這是祂不可承受之屈辱！
“你打得也夠爽了？所以接下來該我了！”
一拳揮出過後，孫浩然扭了扭脖子，發出咔咔的骨爆聲，興奮的笑着看着後退中艱難找回平衡的龐然大物。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軀經歷剛纔的捶打似乎已經到了當前的極限了，想要繼續突破，恐怕只能前往上界，以天地靈氣繼續淬鍊。
現在的他，雖然距離所謂的金剛不壞之身似乎依舊有距離，但至少眼前的黑王的蠻力已經無法傷到他了。
換句話說，尼德霍格這把鍛錘已經失去了價值，是時候該結束一切了。
伴隨着孫浩然活動着身子，渾身骨骼發出頓挫的爆響聲，身上虯結的肌肉膨脹，又被漆黑的鎧甲鎖住，細密的熔金色紋路如同咒文一般蔓延全身。
噌——
伴隨着類似金屬摩擦的聲音，只見孫浩然雙手合攏，漆黑的霧氣在隨着他緩緩張開雙掌而在掌中不斷拉長，形成一根漆黑的棍狀物。
隨後，他伸出雙手猛地握住棍子中央，以暴力不斷的朝着兩端擠壓打磨，一時間火光四濺。
最後，一根熔金色似乎剛從鍛造爐中冶煉出來的長棍現世。
孫浩然揮舞着長棍，飛火流星，狂暴的力量席捲着整個戰場。
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地獄一般的熔岩中耍着棍花，分明是身處於熔岩之中，尼德霍格卻不禁感到一陣來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你想要廝殺嗎？”
這是眼前這個男人此刻鎏金色的眼眸中透露出的訊息。
眼前這道身影，似乎和祂心底深處的某道陰影重合。
那如潮水一般澎湃的戰意，無論再如何變化，從古至今就只屬於一個人——齊天大聖！
要退嗎？
要逃嗎？
要認輸嗎？
恐懼在尼德霍格心中蔓延。
這世上沒有人戰勝過那隻猴子，正如當年對方僅僅一人站在那裏，便足以斬斷無數人前進的道路，無人敢僭越。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你果然是他！！”
尼德霍格有些感慨地衝着孫浩然吶喊，隨後黑鱗包裹着的肌肉隆起，準備爆發力量。
退？
逃？
認輸？
這些想法只該存在於幻想中！
在這一刻，尼德霍格瞬間掐滅了自己的恐懼。
祂不該感到恐懼的。
因爲擺在自己面前的，除了危險之外，何嘗不是一個契機呢！？
仙人之境的齊天大聖！
如果能與之交手，是否有機會觸及那樣的境界！？
頓時，尼德霍格豎瞳中的目光變得熾熱起來。
祂的目光鎖定了眼前那道扛着熔金色長棍，立於熔岩地獄中的渺小人影。
這道身影身上，此刻散發着如同鬼神般的恐怖氣勢，讓祂體內的龍血沸騰不已。
祂清楚地感受到對方也在鎖定着自己，而且對方早已準備完畢，似乎是在等自己的殊死反撲？
這是何等的囂張！果然是他！！
“來，廝殺吧——這一次，我要跨越你！”
這一刻，憤怒的尼德霍格已然下定決心。
祂似乎明白了自己距離成道還差的是什麼。
是斬卻心中的心魔！
而眼前這個男人，大概是這個世間所有修士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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