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加分非常重要一些小民生活的變化
這期間定然也有不少的糾紛,並不是每一筆交換甘願,畢竟是故土難離,而且距離城區很近的熟田,價值是相當高的,光是種菜便比種糧賺得多了。買活軍給的補償不管多麼厚道,對農戶來說,爲增添了他的麻煩,打亂了他的規劃,總是不願的。還有一些人家爲買活軍對農戶一向也還比較和氣的緣故,便想要坐地起價,並裹挾要被徵地的農戶作亂鬧事,給買活軍添麻煩
不過,家對前些年兵丁作亂屠戮百姓的風波也還記憶猶新,而且個個還欠了買活錢,從道理上來講,他現在就是謝六姐的奴隸,奴隸是不可能有自己的財產的,這塊田之所以你種,只是爲六姐暫且沒有別的分配而已,現在要你去別的地方種田,若是你掏不出買活錢自己給贖了,那也沒得什麼話說。
所以,這樣不知死活的農戶雖有,但人數不多,在村子裏也很難得到呼應,多數人還是接受了補償,拿了耕地和籌子,還有些學上得好,不僅僅是掃盲班畢業,而是上到了初級班、中級班的人家,索改要了房子,闔家多數投入工廠做事,就不再種地了。
城市和村落的擴張、人口的遷徙並不會爲這些插曲停下腳步,如今的臨城縣已經分成了兩個城區,木質建築爲主,雜以水泥小院的老城區,還有便是繞着它新加建的新城區。按照今年新年黃榜上公佈的數字,買活軍剛入駐時,城區人口不過是三千多人,而如今城區的住戶儼然已經破了萬,還有了規模頗的宿舍區,宿舍對於做工的人來說是很必要的,譬如紡織廠,他就有織工宿舍,還有建在原本城門外的短工宿舍,孤兒院也有屬於自己的宿舍。
現在的單身人口多數住在宿舍區裏,尤其是單身的女娘,她是很願意住宿舍的,買活軍的宿舍管理得很嚴格,嚴禁異串門遊蕩,對衛生也有嚴格的要求,有專門的舍管,而這些限制對外地前來的女娘來說,非但不是束縛,反而能很強的安全。她住的地方異是不能進來的,這免去了對很多事的擔憂,也讓她覺得住在其中的自己至少在作風上是很體的。
在她來的地方,規矩比買活軍這裏要多得多了,買活軍的嚴禁男女串聯、嚴禁骯髒邋遢之類的規矩,只是最基本的要求,在外頭甚至不算是規矩,而這宿舍雖然逼仄,但對很多女娘來說,這還是她第一次獲得完全屬於她的小小空間,而不是睡在衣箱、腳踏又或是隔出來的一張小牀上。這方天地便已經足夠好了
不過,于禁止異遊蕩的系,那些帶了孩子來的家庭,便要被動一些了,小夫妻還可以暫時分住宿舍,等攢了錢再出去租房住,但帶了孩子,尤其是一兒一女的周小娘子,便只能在外租着一個月三百的房子這還是廉租房被量投放到市場,緩和了住房的需求,否則臨城縣的租房價格也不可能維持在這個基準線上,早就漲上天了。
這樣一來,她一個月的收入,按六百來計算,房租和託兒所的費便佔了全部,她自己所有一切的銷是另算的,如果買活軍不給她發無息貸款,那她就真活不下去了,必須立刻自己嫁掉了纔好,或者就要兒子舍給孤兒院,過幾年再來贖他若是兒子女兒舍了進去,會鬆快得多,只舍了兒子一個,也能省不少,三百的託兒所費甚至可以削減到一百,只一個女兒,上課的那半日可以帶在身邊,只需要去半日託兒所。而宿舍也是允許女兒跟她住的,裏外裏一個月便是三百省了下來。
但話又說回來了,從諸暨千里迢迢帶來的一雙兒女,好容易康康泰泰地到了地頭,又怎麼捨得拋棄呢此她的日子的確是格外的艱難,莊嫂子對她是很同的,她在紡織廠是同事,編在一個班裏,又是同組,莊嫂子常乘着工閒爲她這些新進來的女工補補課,其中又額外照周小娘子,周小娘子又是個知道爲人處世的,前陣子聽莊嫂子說起小妹想要個具袋,不知哪裏拆了自己的頭衣裳,給小妹做了個花綢布的具袋子來。
莊嫂子很她的人,想着她如今最不方便的便是喫飯,她每日裏要上課,要做工,租的又是木房子裏隔出來的一間,很不便升爐子做菜做飯,一家三口是在街上對付着喫,而莊家這裏別的不說,做飯倒是方便的,便時常給兩個孩子燉雞蛋羹,給他多補一補,藉着買晚菜的功夫送到託兒所去,周小娘子剛好也來接人,傳遞也很方便。
一兩個雞蛋,對如今莊家來說無緊要,莊掌櫃不反對她的作法莊嫂子之所以爲女工補課,又照周小娘子,也不是純粹出於熱,而是爲了積攢自己的政審分,她的功課一般,織工做的速度也不是最快,若是想要做管理,便得展現出自己的管理才能來,自己的政審分往上提一提,這些舉措是可以加分的。莊嫂子有了這個考量,便逐漸地也養出了熱助人的習慣。
“周家妹子”
她走了兩個街口,便到了託兒所門口,這也是新搭建起來的兩層建築,院子裏有高高的圍欄,已經聚起了不少來接人的家長,正在逐個的核實身份買活軍治下倒是沒有人販子,但也有嚴格的制度,買活軍的規矩還真是滿多的,不會寫自己的字,連來接人的資格沒有,託兒所的孩子留有家長的籤,若籤覈對不上,是不能接走的。哪怕是街坊也不通融,爲臨城縣的人口遷移相當頻繁,還有很多外來戶,彼此的人頭不熟悉,沒有可講。
目前來說,於寄孩子一天要五錢,那麼只要家庭裏零到五歲的孩子有四個,放在家裏老祖母,或是一個主婦看管便是划算的。或者將孩子寄放在親戚、鄰里家,一天給個四錢,一樣也管一頓飯,比送到託兒所更放,很多人家也願意騰出一個人口在家,至少能做些家務活,不至於一家人回來,鍋也冷的,竈也冷的,沒個家裏的樣子。
雖說所有的人口按理要聽從買活軍的安排出去做活,但這樣的話顯然不可能百分百地落於實際,目前來說,買活軍採取的是靈活的政策若是家裏有個人不能出來做活,那麼便要一天扣五錢,按他說,這是買活軍從做活的人身上得的利,如此一來,譬如家裏人口多的,幾個人,每個人勻一勻這五錢便不算什麼,而家中只有一兩個人口的,或者經濟不好的,便還是要去買活軍那裏領活做。
而鋪子的商戶也發覺生意不像是以前那樣容易做了,他聘的夥計,除了給支之外,也還要往上交佔了人口的錢,這筆錢是划算在好處費裏的,是以他在擴張人手時也要謹慎的計算成本。
不過,即便如此,民間託兒所也還是得很火熱,被送到官方託兒所裏的孩子並不是非常多,一間託兒所約四人左右,按年紀分了班級,約有四個老師,還有兩三個勤雜工,一個看門的。此時正看護着孩子往外走,還有些孩子是被抱着走出來的。再加上排隊等候接人的家長,院子裏亂哄哄的,莊嫂子買完菜,張望了一會才瞧見周小娘子,她牽着兒子,抱着女兒,正喫力地往外走。
“雷姐買菜呢”
莊嫂子在紡織廠是雷姐紡織廠是要求她以自己的姓互相稱呼的,她兩個人喫力地會合到了一起,兩個孩子跳着叫了雷姨姨,他很喜歡雷姨姨,爲雷姨姨時常帶來好喫的。
“嗯,來買晚菜,寶,你瞧姨姨給你帶了什麼走,上你家喫去”
在周小娘子的客氣聲中,雷姐不分說的將她帶回了她的租房,順帶着和房東打了招呼她時常過來坐坐探望,表示周小娘子在本地也是有朋友有靠山的,同樣是本地人,房東也知道莊家是香燭鋪子的東家,便不會太欺壓周小娘子這個寡婦。
這套房子的地理位置還算是優越的,距離託兒所不遠,也很適合寡婦來賃,爲屋主就是老寡婦,這套房子原本是一個姓葛的吏目租的,也帶了孩子,現在她全家搬到雲縣去了,房東便將屋子隔了出來,專租給帶孩子的單身女,雖然租戶彼此間也難免口角爭吵,但卻從未有過空房現在買活軍治下,帶孩子離婚的婦女很多,她中也有不少搬遷到別的縣城生活,避來自前夫家的騷擾,或者是來自孃家的意見。霍家的徐娘子搬走了,雲縣、許縣也會有人搬過來。
“怎麼隔壁又搬來新人了”
看門口還擱着箱籠,雷姐不問,周小娘子說,“原來那個說了一門親,搬到夫家去了。”這屋裏的住戶騰換得很快,爲帶孩子的寡婦多是着急再婚的,倒是離婚的女娘能住得久。
她到家忙着燒水,要泡蜜茶請雷姐喝,雷姐不喝,而是拿了調羹來喂小妹喫蛋羹寶自己喫飯已喫得很好了,一邊和周小娘子說閒話,“你那個未婚夫怎麼說掃盲班眼看就要畢業了,他也沒來看你。”
“他送我到雲縣,馬上就又掉頭回之江省去接人了。”周小娘子上浮起了紅霞,“原就說定了的,這一趟走下來也要兩個月,走完了他才得休假,若是從婺江走衢縣,那就先回許縣再來這裏,若是還從雲縣上岸,就先來這裏看我。”
她雖然帶了兩個孩子,但爲生得好,來做媒的人不少,此雷姐才知道周小娘子已有了一個訂婚的未婚夫,只是她子要強,沒有成親便還是想靠自己生活,並不願依附夫家,此纔來臨城縣這裏做活上課雲縣那裏,隨時有新進人口,而許縣的宿舍沒建得那麼快,這幾處房租貴,倒是臨城縣的房租相對最便宜,識字班也教得好,此才選了此處,這一看就是朝中有人,知曉況,纔能有這般的見識。
“那也快了,若是雲縣又來了一波人,咱這裏也很快會有音信,你也不必着急。”雷姐道,“掃盲班讀下來,若是成績好,我看你可以和他商量着去考管理崗,我看你平日做活,又快又好,以前也管過織場,又有算數的基礎,差的就是拼音和認字,這個一補上來,不得了,至少也是小組長的料。”
周小娘子笑道,“雷姐,莫擠兌我了,我這哪裏當得了小組長呢從前家裏雖然有個織場,如能和咱這裏相比沒的別羞煞了我”
要說織機,那是家家戶戶有,但福建道這裏運輸不便,各家多是男耕女織,即是自己織些土布穿,不像是之江道織造之風極盛,雷姐雖然已經在紡織廠做了半年多,但對外頭的織場是怎樣的模樣,仍是一知半解,她有多闊見識,也備着將來工作時說不定就能上,此時見天色還早,再者剛纔走來時,看見租書鋪那裏門庭若市,想來莊長壽還要好半日才能回家,而家中的飯也有丈夫看着火候,是蠻可以再談一會兒的,便笑道,“你且說說,你老家那的織場是什麼樣兒,和我這的紡織廠又有什麼不同呢”
周小娘子嘆了口氣,發自肺腑地道,“雷姐,不怕你笑話,我也自忖懂些織造,但走進咱廠房的那一刻,還是唬了一跳,這止是有什麼不同,該問的只怕是還有什麼相同這不同之處,可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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