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行賄嗎?
楚香主和吳老八,也算是老相識了,在買活軍未崛起以前,就多次打過交道,買地私鹽隊第一次外出,走的就是豐饒縣這條路,自那時起,楚香主便積極向買地靠攏,學買地的簡體字、拼音,認買地的數字,學算數,和接生老孃一起合作,爲她背書,開識字班,做章老孃的後盾等等
倘若沒有楚香主和他的白蓮教在,章老孃早被縣中的耆老提溜去衙門問罪了,他和白蓮教衆兄弟的功勞,的確是實打實的,這一點吳老八並不否認,但,這些人終究是江湖漢子,他也知道楚香主等人焦慮的是什麼原本對豐饒縣的前景,他們是很有把握的,自立之後,若能融入買地,那是更好,大家有了更好的前景和平臺,倘若不能,維持着眼下和買地密切的聯繫,白蓮教衆人也不會吃了虧,銀子大把掙着,影響力往豐饒縣周邊輻射而去,不僅僅是信江流域,如今都奉他們爲尊,便是大江中下游,都逐漸能聽到豐饒縣的聲音了。
如此,新義軍標準一文刊發,對於豐饒縣躊躇滿志的衆人來說,其實反而是個打擊,因爲有了標準,人的本能就是拿自己去套,並且不住地看到自己的不足之處如今能夠全面滿足新義軍標準的起義州縣,在吳老八看來根本一個也沒有,或多或少總有違規之處,畢竟,這就是買活軍自己的執行標準,新義軍內部拼拼湊湊,能找到十個滿足買活軍吏目要求的頭目都難,怎麼可能保證言行舉止都如標準令一般規範呢
人就是如此,一旦不合規範,就有了恐慌感,尤其對於豐饒縣的衆人來說,他們距離買地太近了,對於買地的許多政策都非常熟悉,不免更加患得患失倘若買地衙門會按買地的規矩,來給從前的事情治罪呢
如果有從前的仇家,研究了備案令之後,糾結一幫人去買地造謠備案,等着融入買地之後來清算他們呢買地到現在也沒給出一個具體的態度,對於他們這些老頭目,到底是原地任用,還是調任升職,甚至於,還是將計就計、捕風捉影、過河拆橋
猜疑是驚慌的土壤,而驚慌往往會醞釀出不理智的行動,尤其是楚香主手下一干有武藝的兄弟,這段時日內,給他的壓力是相當大的,他們自詡對買地忠心耿耿,仁至義盡,“自古以來,獻土都是封王爵的大功,怎還如眼下坐困愁城,每日多擔憂仇家怎麼來對付自己還不如扯了人馬,把多年來的傢俬捲了,到別處去做個山大王不好麼大家喝酒喫肉,何等逍遙自在,強似如今一般,只因六姐不喜飲酒,在人前連酒都不能喝嘴裏真淡出鳥來了”
若是嚷着要豐饒縣自立,那其實還好些,都知道是氣話以豐饒縣的地理位置,本地必定是要融入買地的,根本沒有實際自立的可能。但嚷着要另立山頭,這就有些不妙了,因爲這想法是有可行性的,也說明兄弟們至少認真考慮過此事。
他們如今也有了治理州縣的經驗了,若是真要拉走一支隊伍還真未必做不了山大王。但如此一來,楚香主豈不尷尬他不願走,可若手下走了一多半,他成了光桿司令了,在買地這裏,自然也沒有從前那樣受到重用了,甚至可能還不如沒招安之前那。
“前程不明,人心不安啊,吳兄弟。”
茶喝了兩泡,楚香主的話匣子也打開了,“正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若說我們原本是殺人放火、爲非作歹之徒,招安後夾着尾巴做人也就罷了。自來一向是忠心耿耿,自問俯仰無愧,爲何這都近一年了,一點口風沒有,甚至那個接受團團長,這兒看看,那兒看看,滿臉的刻薄相,說的都是你們這個不合規,你們那樣是會追責的,這,叫人心裏怎麼想呢”
“哦還有這事”
吳老八雖然一直沒給準話,但聽得也很認真,聽楚香主說到這裏,不由也有些動容,“這團長是誰未免也太高傲了些,楚兄你的爲人,我是深知的,他這樣苛刻待人,不免讓兄弟們寒心啊”
“正是這個意思了”楚香主一拍大腿,“那個吊毛,成日拉着一張驢臉,嘴裏就沒有好話,見了我的宅子也要說句,楚香主竟是富比王侯這叫人聽了什麼滋味這是公然向我要錢了”
吳老八自己是去做考察團長的,對於團長的言行舉止也自有一番考量,聞言忙道,“這卻不能,楚兄不要多想了,更不要送錢,行賄在買地也是大罪萬不能用從前的想頭來辦事,買地是不允許吏目之間有什麼人情往來的,更遑論送厚禮了”
楚香主一拍大腿,“人人都這樣說,可他那做派又太熟悉吳兄弟,這裏也沒有外人,多年來的老交情了,哥哥如今真盼着你能拉一把你說實話,這錢,真不能送買地內,就沒有收的”
要說買地完全斷絕了行賄受賄,這是天方夜譚,吏目參考上三不五時就有大案,泉州吏治案只不過是鬧上了買活週報罷了,按照吳老八自己的理解,查出來的總不如沒查出來的多,是以,聽了這一問,他微微有些猶豫,楚香主便把握住了他這一瞬間的沉默,立時問道
“吳兄弟,說實話,弱能花錢消災我也情願,這幾年經營下來,身家到底也積攢了一點兒,只是這行情價該給多少,你得指點指點老哥。說不得也要請你穿針引線,從中潤滑潤滑,不然,我怕這錢,我便是送去了,他也不收呢”
說着,他親自從一旁博古架上取下一個木盒,拿到吳老八面前揭開,“南洋珍珠的手串,雖比不上仙器的珍珠那樣又圓又無瑕,但也是難得的好貨色,你拿去雲縣,這一串五百兩銀子是有的,便說是在帶隊外出時撿的漏,還有誰當真和你計較不成”
吳老八這樣的職位,確實是最方便受賄的,珍珠玉石這樣的東西,貴重小巧,來路還比金銀好解釋得多,就說是媳婦原來私藏的陪嫁,又有何不可哪怕是不出手,給媳婦戴着不也好看麼他的眼神,落在這瑩瑩放光的小物上,不覺也嚥了咽口水,楚香主見狀,忙又道,“吳兄你千萬別多心,你我多年交情,這些許小禮,本來早就想給了,就當是我媳婦送給弟妹的”
“罷了,老楚,認真別害人了”
吳老八一把將盒蓋蓋上,止住了楚香主的話頭,“兄弟今日掏心掏肺和你說一句你們的前程,必定是沒有問題的,出發前,六姐在小會上已有過表態凡是跟了買活軍的人,都要讓他們能看到和從前比的好處,我們豐饒縣的兄弟,既然有心跟隨買活軍,那自然也在其列。”
“我不妨把話給你放在這裏,是否足夠合規,隻影響本人的政審分而已,真要說處罰,些許細節上的差池,又或是和佃戶間陳年的仇怨,念在你們積極獻土的份上,應當是不會深究的,除非過往是那種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犯下累累血案的匪徒,那纔要好生清算。”
他要去敘州考察,也是局內人,這番話的可信度自然比普通吏目的泛泛空談更有可信度,楚香主一聽,面色便是大霽,“如此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那天殺的鄭阿二,要給我這句話,我也不至於這般煎熬了。”
這接收團的鄭阿二,和吳老八並不相熟,但吳老八知道他是彬山人氏,而且彬山人中有兩個有名的吏目,都姓鄭,是兄弟倆,一個叫鄭福氣,一個叫鄭財氣。
這鄭阿二大名鄭壽,很難說和福氣、財氣是否沾親帶故,爲人一向倒是頗爲傲氣,幾次接觸下來,說不上有多好的印象,不過,不管有沒有背景,他也都不會當着楚香主的面臧否同僚,只是說道,“他有他的心術,只怕是欲揚先抑,要敲打你們一番,再行施恩。彬山人馬一向對六姐忠心耿耿,他們喫用均足,何須受賄”
“便是我,你給我銀子,我做什麼用去我自己俸祿豐足,到這個級別,該有的衙門也都給配齊了,又不像從前,還要養族人,養門客,楚兄,我可以坦白告訴你,現在我缺的東西那都是錢買不着的
你給我送多少銀子,都打動不了我,反而我轉頭把你舉報了,所得的政審分,足夠我再升一級,能爲家裏人兌換一次仙界的體檢,那纔是讓我心動的事情
你在豐饒縣這幾年來,自以爲對買地的民情已經十分熟稔了,殊不知,靠近買地,終究不是已經完全融入,豐饒縣和買地不同之處,還有許多倘若你還是抱着敏地的心態,禮多人不怪,凡事都想用錢開路,那便是六姐開恩,將你升用,不久也必定要鬧出事情來”
這番話,他說得是很深了,實際上已經超出了兩人的交情,楚香主聽了卻絲毫沒有不快,反而極是認真,又動容道,“是我孤陋寡聞了,這仙界體檢”
“你看週報不看對於血壓、血糖、血脂這三樣指標,有一定的瞭解吧”
倘若連週報都不認真看,那在這個話題上是沒有討論餘地的,必須要先了解了買地的一些醫學知識,才能明白這仙界體檢的意義,“也不是十幾歲的小年輕了,這些年又大魚大肉的,這身板自覺不如往年了吧倘是以往,只有請大夫把脈的,可天下間要把脈的人多少,名醫纔有多少呢再說,脈搏這東西,一千個人來把,一千種說法,咱們也是外行人,誰知道哪個醫生是真名醫,哪個醫生徒有虛名啊
六姐這裏,便是不同了,有兩種簡便的機器,可以檢驗血壓、血糖,還有一個較冷門的指標,叫做血酮,也能一併檢驗,甚至對痛風的人來說,還能檢驗所謂尿酸,所得結果,一是一、二是二,全都是數字,極其精準,若檢出了高血壓,不必多說了,此後便不能動大葷,要少油鹽多運動,檢出高血糖也是如此”
這些祕聞,全是不上報紙的,哪怕底層吏目都不知曉,只有級別較高的官吏,方纔有機會能兌換體檢機會,楚香主早已聽得住了,“真有這樣的神物”
“那可是仙器自然神效,且還不止於此呢”吳老八繪聲繪色地道,“聽說還有一種機器,可以照見肺腑,清晰無比,連胎兒是否健全都能分辨,只是尚且無人積攢了足夠的政審分去兌換罷了楚兄,我且問你,黃金萬兩,在買地以外,能買得來一次血糖檢測否。”
“這人生在世,無非是生、老、病、死,你我這些人,衣食已足,兒女家人的飲食起居也不必擔心,比起華服美飾,難道不是更該祈求闔家平安我收你一串珍珠,便是留了個政審扣分的隱患,倘若被人告發了,我便是少了這個機會,始終無法給我母親體檢,這對我來說,豈非是得不償失”
一番話說得楚香主心悅誠服,連聲稱是,又斟茶謝過吳老八點撥,道,“吳兄,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不瞞你說,我心中原本也是存着忐忑爲何,只因這鄭壽前來,一番挑剔,言必稱六姐都不至於如此奢侈,這讓我心中如何安穩好像買地的吏目,就必然是兩袖清風、身無長物一般。”
“我是個粗漢子,雖不說什麼千里做官只爲財吧,總不能我原本在豐饒縣喫香的喝辣的,歸入買地之後,反而連口肉都喫不上,原本賺的一點錢也要全部捐出可別說我多心,你看買地報紙,全是商人大做慈善的消息,那鄭壽又這般說,我便尋思着,買地難道是見不得富戶若鄭壽只是要點錢,那還好說倘若是買地風俗,連這一點規矩做生意應得的積蓄都容不得,那我還真得好生尋思尋思,日後的行止了”
吳老八也知道,楚香主這豪宅的來路應該是比較正當的,幾年前衆人第一次來時,他住的也不過是尋常宅院而已,那之後,白蓮教主做的就是兩江私鹽倒手的生意,就算大部分利潤都被買活軍取走,只是分潤一二,也足夠讓白蓮教分壇個個發家致富了,這豪宅應該就是用這筆收入建起來的。
這還不止,半年前楚香主揭竿而起,又把豐饒縣上下的地主富戶都梳理了一遍,所得錢財也不在少數想到這裏,他心中也是一動,暗道,“鄭壽雖然傲氣,但卻並不是蠢材,六姐指示,對符合政治需要的新義軍,當以優撫爲主,他不會明擺着違令,我明白了,鄭壽肯定是接了衙門的公賬,認爲結餘對不上,楚香主侵吞了一部分清算富戶的所得,他這是要敲打楚香主,讓他把這部分不屬於他經營所得的錢財給吐出來。”
想到這裏,不由也是微微出了一身冷汗還好他剛纔沒把話說死,若真被楚香主幾句話便挑撥得義憤填膺,要爲他們做主,不免就要落入這老鹽販子的套路之中了。依託着買地賺了這麼多錢,心中若還不足,還要吞了梳理州縣所得,本該分配給百姓,在城中做基礎建設的鉅額財富,那這就是和官府對着幹了,六姐又豈會讓他們得了意去
當然,他也能理解楚香主的一部分擔憂,尤其是買地的高級官吏,遠不如敏朝高官威風這一點,的確會讓本就有頭有臉的新義軍首領心生疑慮,產生對抗心態。道理也很簡單,就是楚香主說的那句話人往高處走,人家本來喫香喝辣的,也沒欺男霸女,賺的是應當應分的錢,總不能因爲融入了買地,便要把家產全都交工,重新去過算計着喫穿,工作到通宵,動不動還要下獄去彬山挖礦的日子吧那還真不如捲款離去,到別的地方去再快活些年了。
還是要在新義軍首領中,儘量普及甚至是誇大買地高官的待遇,才能更方便和平接收,畢竟不能指望每個新義軍的頭領都是能有理想,並且能爲理想而輕視眼前利益的人。倘如此,天下間哪怕是買地內部,有資格做吏目的人也是極少數的。新義軍頭領的身份比較特殊,在仕途上的起步比一般吏目要高,因此要特別重視對他們的拉攏、宣傳和轉化
從楚香主這裏告辭出來,吳老八回了住處,不急着睡,也是在小冊子上做起了今日的工作總結。“但是,這樣的宣傳又最好不要落入報紙上,因爲其受衆羣體相當特殊,也比較少數,對於報紙的絕大多數讀者來說,處於低位時便還是希望高官除了執掌的權力之外,於飲食起居上和他們毫無區別。
甚至於,高官連積蓄都不該有,方纔能讓他們獲取心理上的平衡。若是在報紙上大肆宣傳,必然會激起他們對於大同社會道統的懷疑,大同社會不是人人平等麼爲何高官們能兌換到百姓們根本無法指望的仙器體檢呢而倘若他們一旦考入官府,便立刻要希望基層吏目的待遇怎麼也得比普通的百姓更好上幾倍,因爲基層吏目的工作要比百姓繁重辛苦許多反而若是宣傳大家都是六姐的家奴,這種待遇上的差異化就很好理解了,對六姐更有用的人,得到的好處自然也更多些。”
這樣的思考是有些尖銳的,指出了買地目前在思想宣傳和實際履行上的雙重標準,不過,據吳老八所知,吏目們在工作日誌中寫的感悟,更尖銳的還有的是,甚至還有什麼新義軍標準實際上就是壞人讓新義軍當,好人買活軍當,把起義中不可避免的亂象全都推給新義軍背鍋的虎狼之詞,但目前來說,六姐抽查後因爲工作日誌被追責的一個也沒有,甚至個把言詞尖銳的,還受到賞識,多了些參加學習班的機會。因此他也就按照自己的思緒繼續往下寫。
“今日,我僥倖在與楚香主的博弈中佔據了主動,達到了我的目的,安撫了楚香主,緩和了他的對抗情緒,激起他統一手下態度,促進接收的積極性,這出恩威並施的好戲他說他也會配合着演完,我可以感受到,楚香主的負面情緒中,也有對那筆不義之財的不捨,但更多的卻還是對於正當收入的焦慮,當我明確保證,他正常經營得來的家產,無論如何都不會被逼迫捐出之後,他的焦慮便極大緩解了。
但是,我又沒有對鄭壽的行爲做出任何臧否,迴避了在買地來人之前,所得的錢財是否都可以保有的敏感問題,沒有給楚香主留下借我和鄭壽對抗的把柄,沒有給同事的工作添堵,也就避免得罪鄭壽。不過,明日離去之前,還是要和鄭壽交交底,也免得楚香主亂說話引起誤會帶來隔閡。
希望鄭壽的確如我所想,只是爲了找出那筆官賬上消失了的錢,而不是真的只爲了索賄,明日還要稍微刺探他一下。畢竟,豐饒縣是接收工作的第一站,會起到示範作用,倘若鄭壽是個貪財庸人,把示範案子辦得不堪,我在敘州的工作也就不好開展了”
“話又說回來了。”寫到這裏,豐盛的晚飯似乎也完全消化光了,今晚的腦力勞動一如既往的劇烈,吳老八輕輕地捂了捂太陽穴,緩解有些抽跳起來的額角,他知道這是連日勞累,用腦又有些過度了。
他拿起茶壺晃了一下,空了,吳老八自失的一笑,拖着疲倦的身軀,披衣起身,出門舀了一壺熱水回來燒上,喃喃自語道,“怪到地主老財都要丫頭小廝服侍,真不知道六姐日理萬機,如何才只用兩個勤務兵的”
此時倘若有個知疼知熱的人,能夠端茶倒水,確實是極大的安慰,吳老八不由想到了家中的嬌妻,還有兩個繼子女,這會兒他們應該都睡了
可不知怎麼,想到家裏人,他心中有點兒空落落的,前幾年那不急於有自己孩子的情懷,在這個偏頭痛的晚上似乎逐漸淡去了,他開始渴望着,倘若有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和謝生一樣機靈,家裏那兩小一樣討喜,卻又和他真真切切地聯繫在一起的孩子,這會兒,會不會一想起來,心裏油然就多了一股使不完的力氣呢
“唉”
妻子倒是很想要個屬於兩人的孩子的,但這也意味着強制產假,現在這是多緊要的關頭,突然間離開半年
搖了搖頭,摒除了這無益的情緒,吳老八嚥了咽有些發疼的嗓子,繼續提筆寫道。
“話又說回來,豐饒縣已經是所有新義軍中情況最簡單,我們瞭解得最清晰的州縣了,倘若連消化豐饒縣都這樣艱難的話,我們在敘州面臨的局面,要處理的利益方,將會更加複雜。”
“如何喫掉敘州,消化敘州,把敘州的局面釐清,是我在未來這段航程中要思考和部署的重點。這是一樁不能以情懷和善良來做的工作,我認爲,它需要的是絕對的理智,是信息的充分交換,買地政策和好處的宣講,是利益、人心的博弈、退讓與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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