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另一種心魔
郭震看着從國子監學生們身邊走過的楊伏，腦子裏的那個聲音隨即發出了諷刺：“他們就是不信任你，不相信凡人也能殺死他們。我覺得，神仙也是肉體凡胎，你的懷裏有一隻匕首，要不要試一下？”
“嗯？”
楊伏忽然轉頭看向了郭震。
關注着楊伏的郭震被嚇了一跳，腦海裏的那個聲音頃刻消失。
“你是……郭震對吧？”
楊伏還記得這個兩天前見過的少年，那個時候他就感覺郭震有點奇怪，好像不管他和魏昶怎麼解釋，郭震都不太相信他們說的話。
郭震是國子監的學生，智商應該沒有低到沒辦法理解他們兩個說的話的程度。
既然如此，爲什麼郭震還是不太相信他們說的話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郭震的舉動有點太奇怪了。
而且他剛纔還莫名敵視了自己。
帶着疑惑，楊伏凝視郭震。
霎時間，無數個箭頭在楊伏的感知中指向了他自身。
“快！快動手！他要殺了你們！”
腦海裏的那個聲音在尖叫，郭震手臂情不自禁地顫動起來，想要伸進懷裏將匕首拔出。
“心魔！”楊伏面色一沉。
他從這些國子監學生的身上感應到了心魔的氣息，但和之前不一樣，這一次他感覺到的氣息來自於他們的大腦。
這些心魔的氣息極爲隱蔽，如果不是他們聚集在這裏，只是其中某個人與楊伏遭遇的話，哪怕楊伏將靈感全部開啓，也沒辦法察覺到他們身上的心魔氣息。
心魔進化了，變得隱蔽不說，說不定還能讓被寄生者產生不應該產生的情緒。
就比如說，郭震不應該敵視他。
“呀！”
突然有一個學生暴起，向楊伏揮出拳頭。
楊伏擋都沒擋，直接讓拳頭砸在自己身上。
他的體質屬性已經有20點，還有【霸體】，就算是戰術導彈也不可能打破他的防禦，更不要說這些連心意都不具備的學生。
楊伏反手抓住這個學生的腦袋，煞氣從掌心涌出，從七竅灌入這個學生的頭顱當中，他要嘗試用煞氣剔除這些學生大腦裏的心魔。
“放開徐兄！！”
一旁的學生自然不可能只是站着，他們齊聲怒吼，向楊伏撲了過來，想要把那個被他們稱作‘徐兄’的學生搶回去。
楊伏原本不想理會他們，可那些抓住‘徐兄’的學生使了很大力氣，像是就算要把‘徐兄’脖子扯斷，也要把這個人從他的手下搶走。
無奈之下，水合道袍翻飛，四隻手臂從道袍之下彈出，擒住其他學生，並騰空而起，飛上天空。
這個時候，一心多用的楊伏才察覺到，成功進化的心魔竟然填滿了這個學生的腦溝。
旋即楊伏意識到，可能不止是這一個學生是這樣，其他學生也有可能是這般症狀。
雖然楊伏有信心能在打破他們的腦袋後，趕在他們徹底死亡之前讓他們的腦袋重新長回來，但他不能確認，打碎這些人的腦袋是否會讓他們失去記憶，他不敢魯莽嘗試。
因此，他只能運轉煞氣，讓煞氣沿着學生的腦溝行動，一點一點將覆蓋在‘徐兄’大腦上的心魔剔除。
“啊！！！好痛！好痛！”
被楊伏抓在手裏的‘徐兄’雙眼翻白，劇烈疼痛讓他涕泗橫流、屎尿齊下，如果不是楊伏及時幻化一根軟棒給他咬住，他可能會咬斷自己的舌頭，咬碎自己的牙齒。
這個時候，郭震蹲在地上，雙手捂住抽痛不已的腦袋。
“你在做什麼？你難道看不見徐兄正在被那個傢伙虐待嗎？”
“其他人都在努力拯救他們，只有你一動不動，你難道感覺不到羞恥嗎？”
“不過是一個飛在天上的傢伙而已，只要人梯疊的夠高，就能抓到他，然後殺了他！”
“上啊！動手啊！”
眼淚、鼻涕和涎水都流淌了出來，郭震雙眼充血，擡頭看向了天空。
那個所謂的‘神仙’生長着六隻手臂，每一隻手臂都抓住了一個人，掌心之中黑氣升騰，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正派人物。
可是回憶起‘清源道長’過去的所作所爲，郭震強烈否定了腦海中的那個聲音。
“不……不要！”
他敵視‘清源道人’，仇恨‘清源道人’，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對‘清源道人’和調查隊的成員下過手。因爲他很清楚，調查隊和‘清源道人’都是爲了拯救長安而奔走。
他只是討厭他們那傲慢的態度，討厭他們不信任自己。
“你這個孬種！”
腦海裏的聲音狂怒咆哮，可郭震已經挺了過來，將自己的意識和大腦裏的那個聲音分離。
郭震清醒了，他瞬間就想明白了一切事情。
——原來我已被心魔寄生！
“我纔不是孬種！”
郭震掏出了藏在懷裏的匕首，咬了咬牙，硬生生捅進自己的胸口當中，將胸膛的皮膚撕裂，低頭看了過去，想要找到那黑色的心臟似的物體。
可是下一秒，他渾身冰涼。
沒有！
竟然沒有！
他沒有被心魔寄生嗎？
“不是胸膛，是大腦！”
‘清源道長’的聲音從上空傳來，郭震身軀一震，這才意識到爲什麼‘清源道長’要抓住‘徐兄’的腦袋，而不是直接將他的心魔從胸口抓出來。
郭震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眼睛發直看着前方混亂的人羣，隨後低頭看了一眼顫抖的右手。
左手按住右臂，將匕首緊握，郭震發狠將匕首迴轉，從眉心刺入大腦。
毫無疑問，這是自殺之舉。
郭震雙腿一軟，眼前一黑，神智直接失去了意識。
卻在這個時候，楊伏開啓【心鼓】，治療之力從天而降，砸在癱倒在地的郭震身上。
被切開的大腦重新彌合，生長出來的結締組織慢慢將鋒利的匕首往外推。
“啊！”
郭震大叫一聲，猛然坐了起來。
可是他這一次假死過後，腦海裏的那個聲音直接消失了。
大口喘着氣，郭震驚魂未定地看着前方混亂的人羣，意識漸漸迴歸。
他原本是想要自殺贖罪，因爲他很確定，其他國子監學生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全都是他害的。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沒有死成功。
郭震緩緩擡起頭，看向站立在上空的‘清源道人’，嚥了一口口水。
“是道長救了我嗎？”
“這也是一個實驗。”
在給‘徐兄’剔除心魔的過程中，楊伏發現這種心魔與人體其實是一種共生關係，或許正是因爲這樣，才能讓他的感知能力失效。
楊伏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然注意到了郭震的舉動，在發現郭震想要自殺之後，他並沒有阻止，因爲他有能力在郭震徹底死亡之前把郭震給救回來。
他只是想要做一個實驗，看一看與郭震共生的心魔在郭震死後是否也會跟着死亡。
現在實驗結果很喜人——
郭震死過了一次，他腦中的心魔也跟着死亡了，而在他被救回來之後，心魔並沒有跟着復活。
如此一來，解決這些國子監學生的心魔就方便許多了。
楊伏稍微降低了一點飛行的高度，然後把手上抓着的學生扔了下去，砸在蜂擁在下方的學生們身上。
深吸了一口氣，楊伏將煞氣放出。
如若丹青聖手提筆在虛空勾勒，輕描淡寫間就將近百隻刀槍劍戟描繪。
所有的學生都怔住了，呆呆望着天空。
下一秒，楊伏把四隻手臂收回，百般兵器向下攢射。
那些學生連慘叫一聲都來不及，頃刻就被煞氣幻化的兵器打殺。
然後，又被救了回來。
郭震站在遠處，瞪大眼睛，想要把如今所見的這一幕牢牢銘刻在心底。
——這就是神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