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三教九流
“普通百姓是不讀書的,更不用說扯什麼心學,所以,這影響力是建立在官員身上的,換句話說,陽明書院裏邊只有出更多的官員,才能獲得更廣泛的影響力!”
“而且,影響力與官員的職位成正比,!”
“沒錯沒錯,你說得太好了,當初心學未興,靠的就是徐階、申時行各位大學士的推動!”
“當然,除了職位,數量也很重要——要出官員,那比較容易,要出大儒,就不容易。”
“你招一百個學生,可能能出八十個官員,可是一百個學生,也未見得能出一個大儒!”
“這八十個官員出去,如果是都能當上七品的父母官,那麼這就是八十個縣,八十個縣裏邊能夠倡導心學,是什麼樣的一個概念?”
“如果能夠做到知府呢,做到布政使呢?”
梁自寬頻頻點頭。
“你說的很對,不過你剛纔說,這是百年計,那麼怎麼才能千年計呢?”
“百年輝煌,乃是小道——若要長久的發展,則必須在這種基礎之上遴選人才,尋找真正的大儒,尋找陽明先生那種能夠將學問融入民衆血液的大儒——學問,是天下人的學問,這天下,也是天下人的天下。”
梁自寬搖了搖頭,這話有些聽不太懂了。
“而且,這一過程,千難萬難,需要心無雜念,一心奉守!”
梁自寬立刻保證:“這我能做到,能夠爲心學發揚光大而鞠躬盡瘁,餘願足矣。”
陳舟搖搖頭:“這還不夠,聽說心學現在流派甚多,你準備如何應對呢?”
梁自寬瞬間瞪大了眼睛:“小友連這也知道?”
“呵呵,王門七派,天下聞名——不過,陽明書院內憂外患,前途堪憂啊!”
梁自寬看看一旁一臉迷茫與喫驚的董氏兄弟:“此話怎講?”
陳舟眉毛一挑:“江西東林書院,此時如火如荼,先生難道不知道嗎?”
梁自寬當然知道。
心學自從大行於世以來,一直是儒家思想的主流。
雖然派別衆多,但是分歧多在義理闡發,可是這東林書院就不一樣了。
東林書院源遠流長,本創建於北宋政和元年,爲北宋理學家程顥、程頤嫡傳高足楊時長期講學的地方。
萬曆三十二年,東林學者顧憲成等人重興修復東林書院並在此聚衆講學,倡導“讀書、講學、愛國”的精神,一時聲名大著。
東林書院自然就成爲江南地區人文薈萃之地和議論國事的主要輿論中心。
正所謂此消彼長,陽明書院自然無形中受到打壓。
而且,東林黨人相對激進,在朝中頗有勢力,風頭一時無兩。
“那這東林書院——該如何對付?”
“先生錯了,正所謂百舸爭流——先秦之時百家爭鳴,纔有了儒、道、陰陽、法、名、墨、農、雜、縱橫這三教九流——如今之時心學與東林之學雙峯並峙,難道心學怕了他們不成?”
“那自然是不怕的!”
“既然如此,請恕學生粗糙,俗語有云,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
梁自寬失笑:“嗯,話粗理不粗,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明日就請學院山長,大開山門,請小友入陽明學院,設壇講學!”
陳舟連連擺手:“這絕對是不行!”
說起心學,扯上幾段還是可以的,可是如果要是系統的講述,那絕對是有問題的。
就算是能夠把一些現代的東西融入到古代來講,肚子裏邊兒的儲備還是不夠。
“既是設壇講學,還是要德高望重的大儒!”
有的時候,年齡是必須的,時間的沉澱在某些事情上的作用,是必須而不可替代的。
“王門七派,其實可以整合一下!”
“怎麼整合?”
“如此這般!”
梁自寬十分滿意:“如此,我就安排你入學。”
送走了梁自寬,一旁的孟昭瑞撅着嘴道:“你進了書院,那我怎麼辦呢?”
陳舟瞟了他一眼:“不是你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繼續走下去啊!”
“啊——”孟昭瑞眼睛瞪得老大,“往哪走?”
“雲遊天下啊!”
陳舟理所當然。
“我不去,我父親說了,就讓我跟着你!”
陳舟:“……”
這還變成尾巴了。
“要不你在這裏開個芊雪坊?”
“不好,沒什麼意思。”
陳舟無語,這製冰也不算是小生意了,真要是開成全國連鎖,絕對也是富甲一方。
居然覺得沒意思,這人心還挺大!
“那你覺得什麼纔有意思呢?”
“怎麼也要富可敵國吧!”
陳舟吐血,富可敵國,說得輕巧,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好不好,等你富可敵國了,恐怕你就會有別的想法了!
“你想富可敵國,這並不難,但是現在不行,你需要一個資本的原始積累——”
“你說什麼?”
孟昭瑞表示沒聽明白。
“呃,意思就是你錢不夠,所以現在就是原始積累的階段!”
“那多少算夠呢?”
多少?
“至少一萬兩吧,等你有了一萬兩的時候,就來找我!”
“那現在呢?”
“去賣冰!”
於是孟昭瑞就在這陽明書院的旁邊,開了一家百丈冰。
名字是陳舟起的,因爲孟昭瑞不想使用芊雪坊這個名字。
在他看來,那個已經是白家的了。
所以纏着陳舟非要再起一個,陳舟隨口就說了這個,多好,岑參的“瀚海闌干百丈冰”,用來賣冰激凌,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安置好了孟昭瑞,陳舟就去入學。
這個時候入學,等於是一個插班生。
陳舟見過了授業的老師,有梁自寬的關係,老師還算熱情,教導了幾句,就讓陳舟入班了。
陳舟就在班上呆了下來,準備老老實實地做一名好學生。
這一呆陳舟才發現,這半學生還真是了不得。
班上最差的,也是秀才功名,基本都是舉人。
案首自然不用說,浙江歷年鄉試的解元,也有好幾個在這裏。
解元居然考不中進士,陳舟也是無語了。
每天上學,除了研究心學以外,還有一些時事評議。
這就是學院與州縣府學不同的地方了,文風相對開放。
學院中的授業先生,有許多都是做過官的,許多學生,也都是官宦子弟。
現代一提起官二代,富二代,往往都是貶義詞,其實大多是仇富仇官心理作怪。
這個時候的官宦子弟,往往因爲家中父兄的緣故,視野更開闊,對國家大事更感興趣。
所以,經常有一些慷慨激昂之語。
別的不說,這種年輕人的朝氣,真的是讓人心曠神怡!
人們許多的時候都會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可是,這種朝氣,比起那種暮氣沉沉來,要好得多。
大明,在這種時候,正是需要這種朝氣。
跟着上了半個月的課,陳舟也按照正常的情況,該回答問題回答問題,該接受課業考覈,接受課業考覈。
陽明書院除了心學以外,四書五經也是要學習的,畢竟這是科舉的主題。
不過,陽明書院沒有本經一說,也就是五經必須全部精通,因爲你不知道先生會考你哪一經。
陳舟自然是如魚得水,即使他不想冒尖,每每回答先生提問的時候,在先生循循善誘之下,總會有一些驚人之語。
漸漸的,陳舟就發現,原來還算友好的各位同窗,逐漸在疏遠自己。
這種疏遠,終於有一天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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