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臨山衛
在他的眼中，熊廷弼還是很有本領的，沒想到卻聽到了陳舟這樣的評價。
“女真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昔日熊廷弼經略遼東，無人掣肘，的確有功於朝，但是，沒有意識到女真的威脅，在萌芽之時將它扼殺，是熊廷弼的大錯——更不用說廣寧之役的大潰敗了！”
“廣寧之役，罪在王化貞！”
“不錯，罪在王化貞，然而數萬大軍毀於一旦，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難道只是一個王化貞的罪過嗎？”
“你如此說，是贊成彈劾熊廷弼了？”
“不不，我不贊成，朝堂的彈劾，不過是找一個廣寧之役慘敗的替罪羊罷了，那些尸位素餐之輩，又豈會看見那百姓顛沛流離，呼號躓踣！”
“那你是何意？我恨不能現在就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熊大哥你說得不錯，你我唯有刻苦攻讀，以後方能有這樣的機會！
“可是這聖賢書，讀來有什麼用呢？”
“聖賢書是要讀的，陽明先生的‘知行合一’乃是天地之理，就看個人如何領悟了，只是這兵馬的技藝，我們也必須要學！”
這也是陳舟早就有的想法，窮兵黷武固然不可取，可是將弱兵慫，也是國家的災難。
兩人一起去找了張行健。
張行健沉吟半晌：“我心學一道，學這樣的東西，合適嗎？”
陳舟一笑：“先生的擔心，我可以理解，心學‘知行合一’，那是爲了實踐，而這兵馬的技藝也是爲了實踐，不經實踐，哪裏知道對錯呢？”
“嗯，你說的有些道理，可以先在部分學生之間試一試，不過，要進行兵馬演練，自然是要經過衛所纔行！”
“正好我與臨山衛的張指揮使有些舊交情，就請他派些人來吧。”
紹興府，有一衛三所。
這衛，就是臨山衛，三所則是三江防禦千戶所，三海防禦千戶所，三山防禦千戶所。
明朝軍隊編制實行“衛所制”，軍隊組織有衛、所兩級。
一府設所，幾府設衛，衛設指揮使，統兵士五千六百人。
衛下有千戶所，士兵一千一百二十，千戶所下設百戶所，士兵一百一十二。
各府縣衛所歸各指揮使司都指揮使管轄，各都指揮使又歸中央五軍都督府管轄。
這臨山衛，就是屬於浙江都指揮使司的。
臨山衛的指揮使，張風府。
陳舟吐血，這個張風府，不會也是使一柄朴刀的吧？
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找找張丹楓，學習一下雙劍合璧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閃念，看着那魁梧的男子，果然頗有大將之風。
臨山衛的衛指揮使，那起碼也是師級幹部了。
“風府也算是我的學生了，你們要多親多近！”
陳舟熊汝霖等人和張風府一一見過，陳舟一抱拳：“既然指揮使大人也是山長學生，我就斗膽，稱你一聲師兄了！”
“師兄不敢當，我乃一介武夫，怎麼敢當你如此稱呼，如果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大哥吧——日後，你們入閣拜相，，還要關照關照我這個大哥呦！”
一句話，衆人都笑了，氣氛立刻融洽了許多。
這人如此高大魁梧，態度卻很是謙遜的，陳舟感到很是意外。
衆人分賓主落座，陳舟在張行健的示意下站起身：“嗯，我有一個大想法，就是希望張大哥你能在這裏創辦一所訓練營，實際上就是軍中的一種基本訓練，但是以培養軍官爲目的！”
張風府一皺眉：‘這軍官都是朝廷欽定的，或者是從基層的士卒中提拔起來的，也不用像你這樣的專門培養！”
陳舟面色一正：“張大哥可知道，遼東廣寧之役，我軍大敗的事情？”
“這個自然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當然，我軍被女真擊潰，這潰敗，其實就是因爲士卒沒有了領導，這種規模的戰鬥，突然消耗掉了大量的軍官，那麼我就可以用這些人去填補軍隊，只需招募壯丁，很快就能組成一支軍隊。”
張風府眼神立刻閃過一絲凌厲：“如此的話，只要掌控了這些人，只要時機得當，就等於掌握了相當規模的軍隊？”
“正是如此！”
“嗯，你這種方式想法都是好的，可是我臨山衛沒有必要做這樣事情吧，上報兵部不就好了？”
“兵部尸位素餐，張大哥想必深有體會，正所謂九層之臺，起於壘土，凡事都需要一點一滴的積累。如果你也不做，我也不做，那麼什麼人來做呢？”
“你說的也確實有些道理，那麼，需要我來做什麼呢？如何來做？”
“多謝張大哥，需要你做的，自然是給我們一些出生入死過的士兵，來負責訓練！”
張風府爲難道：“出生入死的弟兄倒是不少，可是讓他們訓練書院的學生，恐怕不合適吧？”
“張大哥放心，我們自然有相應的計策！”
“好，那我就撥給你十個人，保證都是我臨山衛的精英！”
十個人很快來到了陽明書院。
陳舟自然是先提要求：“各位兄長，要求學生做到的，我們首先一定要做到！”
“這還用你說，我們自然就是能做到，張大哥交待了！”
“所以，我先要對大家進行一下集訓！”
衆人一怔，繼而哈哈大笑：“哈哈哈，將軍不是說，讓我們來訓練你們的嗎？如何變成你來訓我們呢？”
陳舟一笑：“如果能夠做到我所說的，那便可以了。”
三個時辰的軍姿站下來，十個人都差點瘋了！
齊步走，正步走，行進間轉法，陳舟按照自己軍訓的經歷，踏踏實實給他們上了一課。
這些人都是練過武的身形，多多少少的都有些舊傷。
半天下來，就算是金秋十月，一個個也是滿頭大汗，腰膝痠軟。
“厲害，就算是張大哥，也沒把咱們折騰到這種地步過！”
“是啊，你看，他也和咱們一樣！”
“好小子，兄弟們，堅持住，不能給臨山衛丟了臉！”
“這不會是想辦法來收拾咱們的吧？”
“收拾個屁，你沒聽嗎？他還要讓咱們用這樣的方法，去收拾那些個學生呢，連他自己也在那裏站着呢！”
“我看得出他並不能比咱們多支撐，不過這些動作他肯定是做過的，可是體力並不比咱們好！”
“就是別輸了咱們臨山衛的顏面，到時候咱們也去千戶所弄他一回，讓那些小子們看看！”
不過幾天，這些人就出師了。
他們完全能夠適應這種強度的訓練，畢竟軍旅出身，缺的只是一些服從意識的強化。
陳舟乾脆讓這十個人舉行了一次小規模的閱兵。
張風府親自參加，頻頻點頭稱讚。
“我這羣兄弟，都是桀驁不馴的，你是怎麼讓他們這麼聽話的？”
“幾位兄長都是臨山衛的頂樑柱，說什麼也不能丟了臨山衛的臉嘛！”
軍人的集體意識，集體榮譽感，是最強的！
“唉——如果不是我軍務繁忙，我真想將你收在身邊，教你一些武藝。”
陳舟一笑：“只要張大哥有時間，我一定勤學苦練！”
兩個人從陽明書院走到了街上，陳舟準備借這次機會，把一些東西教給張風府。
畢竟，作爲一衛指揮使，張風府能夠做的，遠比自己在書院做的這些要多得多。
“這十位兄長，我留下五位在書院，其餘的五位，張大哥你帶回臨山衛，把這些東西推而廣之！”
張風府大笑：“原本以爲，你是要訓練書院的學生，結果，你這是要訓練我整個臨山衛啊！”
兩人正談得興起，突然，一旁的樓頂上，一道寒光驟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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